捏捏自己下巴:“我好像真的认识他……”

    安桐懒得听她说,直接一摆手说道:“不可能,哪有什么好像?他天天待在舒玦身边,两人住一块儿,你去哪见的他?”

    瞿意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没准是我曾经的病人呢。”

    安桐“切”了一声:“你一直在外省,他怎么会是你的病人?你连他名字都不知道吧?他是我的病人还差不多。”

    “什么意思?”瞿意问。

    “他有一次不小心从舒玦家的楼梯上摔下来,是我给他看的。还有啊,他出过车祸,腿上留下了后遗症,也是我大半夜爬起来去打的止痛针。你说,他是不是我的病人?”

    “车祸?”瞿意自语:“怎么会那么巧……”她问:“那个男孩叫顾屿对不对?”

    安桐静默了片刻,然后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谢天谢地刚才你没给我丢人,果然是病人看多了。”

    瞿意愣了一下,继而恍然:“是了,我忘了……”她低声道:“他姓黎。”

    安桐听到了,他瞪大了一双眼睛,相当吃惊的看着瞿意。

    瞿意提醒道:“你看路。”

    把车随手停在路边,安桐说:“我没告诉过你他的名字。”

    要说出口的话在喉咙里转了一圈,最终散了个干净。瞿意突然想到了包厢中那个人的目光。她发誓自己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慌和恐惧。这瞬间,瞿意又想起了更为久远的一些事。接着,她暂时选择什么都不再说。

    “你为什么会知道他姓黎?”安桐没那么好打发,继续问道:“还有那个顾什么来着?那是谁?”

    瞿意含糊道:“不是他。才想起来我把两个病人和他弄混了。走吧,回家。”

    安桐却没有动作:“你是我姐姐,你撒谎我看得出来。难道他真的在你那边的医院待过?”

    “安桐,”瞿意说:“对待自己的病人,除了病情之外,你无权去多问别人的生活。”

    安桐一时语塞,想了想又道:“那我以朋友的身份问。”

    瞿意平静道:“我不认为你和他熟悉到了可以关心生活的地步,那是舒玦该做的事。”

    想不到该怎么反驳,安桐只能气哼哼的开了车。

    瞿意看向窗外,思绪和那些被抛下的风景一般,飘离了很远。

    她当初独自从这里离开,去了完全陌生的城市,生活、工作。

    那时,她还是个实习护士。

    她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急救室的门口。

    高速路发生了一起严重的车祸,三车连环相撞,有人当场死亡。出事地点在两省交界处,距离她所在的医院更近。

    他及他的家人还有其他伤者被送到了医院。他当年才十五岁,脸上都是血,身上也是,整个人是昏迷状态。

    他的父亲在之后的抢救中死在了手术室。

    他和他的母亲虽然活了下来,但情况并不见得有多乐观。

    他的脸伤的非常严重,腿面临着残疾的可能。

    住院治疗的那段日子,她曾照顾过他几次。

    直到有两个人来接他们出院。

    大约一年后,他重新出现在了医院。

    而她已经被调到了另一个科室。

    她仍然能偶尔看见他,她会笑着和他打招呼。问到他母亲的身体恢复情况时,他就总说挺好的。

    他脸上有疤痕,随后开始了一段时间的修复手术。

    他还改了名字。

    问起原因。他的解释是想要和妈妈过新的生活,等脸好了,他们会去一个新的地方。

    她很能理解他的心情。

    他还这么小,未来还有那么长的路。他该不回头的往前走,过开心的日子。

    她们的医院有全国最出名的整形外科。

    不过,当脸部的第三次手术结束,他又一次离开了这里。离开时,他的脸并未彻底修复完成。

    但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回来。

    算起来,她有好几年没见过他了。

    当时,他的名字叫顾屿。

    后来,他不再用这个名字。

    他姓黎。

    黎是他母亲的姓。

    ******

    付舒玦端了杯热水坐到黎礁身边,让他用手捂着水杯。自己则是将手覆在他的手背上。

    “还痛不痛?”付舒玦问道。

    黎礁靠过去亲了他一下,“好多了。”

    付舒玦就摸摸他的头发:“我再去把胃药拿过来,你吃一颗。”

    “不要了。”

    “乖,听我的话。”这样说着,付舒玦起身去了楼上的书房。

    在对方的身影再看不到后,黎礁的目光变得晦暗起来。

    他拿起身边的手机,写了一条信息要发给张净杉:“计划不能那样继续下去了。要快一点。”

    看着右下角的“发送”提醒,他却怎么都没按下去。紧接着,又删除了这句话。

    他抬头,望向楼上。

    一直以来,他想让一件事的真相得到公开,他还想要接近付舒瑄,但是这太难了,付舒瑄的身边随时有人陪着。他只能靠付舒玦来达成目的。

    而今晚,他真的完完全全的懵了。他意识到了自己有可能前功尽弃,必须马上做出应对。

    他也知道刚才那条短信写的太冲动。

    实际上,他们根本没有更快更好的方法,否则他不会等待这么些年。

    如果硬来,风险太大,成功率也低。

    以及,另一个原因让他有短暂的茫然,但他不想承认那个原因。他甚至不愿多想。

    最终,他放下了手里的电话,等待着付舒玦下楼。

    ******

    瞿意没和安桐他们待太久,几天的休假结束后,就回了现在所居住的地方。

    安桐在瞿意走后的下午跟付舒玦通了一次话。

    他问付舒玦:“黎礁那天没事吧?”

    “没事,”付舒玦说道:“他体质一直不是很好。你还特地打个电话来啊?”

    “我就是问问。”沉默了半晌,在付舒玦以为他把电话挂断时,安桐再次开口道:“黎礁和你在一起之前,还去过其他哪些地方吗?”

    “这我怎么知道?”付舒玦好笑:“但他十多岁就来了这里,之前肯定在老家待过很长时间吧。我们刚认识那会儿,过年他也回去过。亲戚好像都在那边。

    “他父母呢?”

    “……在国外。”付舒玦很不解:“为什么一直问黎礁的事情?”

    “有件事,我姐讲的不清不楚。”安桐告诉他:“因为跟你有关,所以我觉得还是和你说一声比较好。”

    ☆、25

    我看过一次海。

    在海岸线边,双脚被水浸没,幽蓝诡光像幻境,包裹了我羸弱的呼吸。

    我看见了微小的水雾。

    在夜与日的争夺中,如扑闪流金。汹涌的隔离了我半盲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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