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

    “先生可同我们一起走,我们送先生回乡。”

    秦道真摇了摇头看着晏弩夫妇的坟,又抬眼看晏敏。当初离开岭南的时候还是个十多岁瘦弱的孩子,一转眼便已经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晏兄与晏嫂在天有灵看到你这样应该了无遗憾了。”

    晏敏轻叹。

    “看来你是要带晏兄和晏大嫂回去了。”

    “是。”

    秦道真点点头:“晏兄与我一场相识,终于要分别了。我也无礼相送,就替他们诵念一天经文,聊表寸心。”

    “谢谢先生。”晏敏又鞠了一躬。秦道真盘腿坐在地上,双手合十诵念经文。晏敏跪在坟前化纸钱。司马空四下张望,这里湿气很重,树木生长得很茂盛葱郁。他走进附近的树林,不多时砍下许多木柴堆放在一边晾晒。

    天色黑了又明了。秦道真诵完一天的经文,对着晏弩夫妇的坟墓深深一拜:“晏兄晏嫂,以后再见恐怕就是黄泉地下。后会有期。”

    晏敏拜谢秦道真。秦道真转身离去,走了一步又转身看着晏敏:“看你眼下正是春风得意时。不过,水满则溢,月满则亏。庙堂的事你自小耳儒目染,好知为之。”

    晏敏微怔了怔,回过神时秦道真已经翩然离去。司马空从寨子里寻来了一把铲子向晏敏征询:“现在就……”

    “嗯。”晏敏点头。

    司马空向坟前拜了拜抡起铲子开始挖坟。当年下葬的简陋,不消半个时辰,司马空就挖到棺木。木材已经腐烂,散发着难闻的气味,清掉周边的泥土,朽木散开,露出里头两副枯骨。

    “还好么?”晏敏问。

    “嗯,完好。”司马空看了晏敏一眼,庆幸他看不见。

    晏敏点点头。司马空双手合十对着那两副枯骨默念:“晏大人,晏夫人,晚辈失礼。”

    说着他收拾起双副骨头安放在先前砍下的木材上,又点了一只火把,将火把交给晏敏。四下寂寂无声。晏敏将那只火把扔到柴堆上,火焰毕毕剥剥的烧起来。起了一阵风,幽幽的,不大。但是火借风势烧得越来越旺。一直烧了两个多时辰,熊熊火光才熄灭了。等到灰烬变冷,司马空将晏氏夫妇的骨灰装成白瓷坛里送到晏敏手中。

    晏敏深吸了口气:“父亲母亲,儿子这就带你们回去。”

    司马空睨看着晏敏,晏敏向四面的山鞠躬行礼,登马启程。

    “孟西拉顿卓咧,东也呀啦……”出了浮宵山,走上往定州的路。虽然崎岖,已经比岭南的山路好走许多。司马空一边哼着歌,一边在前头带路。唱完一首,晏敏笑道:“怎么有心情唱起歌来了?”

    司马空笑而不答。

    往北走了没多远,天气又冷了些。晏敏穿上厚衣服,带上手套。

    司马空:“你喜欢岭南这地方么?”

    “如果不那么潮湿,倒也不讨厌。”

    “那以后就定居在这里好了,可以进山打猎下水打渔。”

    “你不是要去沱沱河那边么?”

    “那里太冷了,图雅怕冷,还是南方好。”

    晏敏嗤笑:“我几时说过要与你同去?”

    “我叫你图雅你已经应得这么自然,难道还不与我同去?”

    晏敏无语,瘪着嘴不再搭腔。司马空笑了笑:“岭南潮湿,冬天来岭南,夏天就去北方也好。夏天那边水草丰茂,我们养羊。到了冬天把羊卖了来岭南过冬。就跟大雁似的来回迁徙,图雅觉得如何?”

    晏敏装作没听见,心里却止不住往下想,若真这样倒也不错。秦先生之前同他说,月满则亏……,兴许他真是可以离开了。没有哪个臣子是不可或缺的,即使如父亲,也照样被贬官流放。况且郦宸风……

    晏敏皱皱脸,暗骂了自己两句,不愿再往下想。

    定州晏家村在定州城外四十里,有三十几户人家。从岭南出来,路渐渐好走些,快马加鞭三四天的时间就到了。当年晏弩获罪,晏氏一族将晏弩除籍,晏家的宅院就荒废了。后来晏敏入朝做官时,晏家村得到消息,又将晏弩与晏敏重新入籍。晏弩的牌位也供奉到晏氏祖祠中,荒废已久的老宅也被修缮一新。晏敏刚一入晏家村,早有闻风而动的人出来迎接,水陆道场和墓地早就完排好无需晏敏操心。他只需要应付那些不时过来的问候的族老和族中兄弟。

    守了三夜的灵,族老们也都应付完。晏敏松了口气,司马空替他端来一杯茶:“喝口水。”

    “谢谢。”

    司马空笑:“客气什么,照顾图雅是我份内之事。”

    晏敏眉头皱了皱,面朝着父母灵位。

    司马空猜着他心中有所顾忌。他走到晏弩的牌位拉着晏敏一起跪下:“晏大人晏夫人在上,晚辈纳木尔给你们磕头。”

    晏敏额头蓦然一汗,心知道司马空在做什么想站起来,被司马空牢牢抓着不放:“二位是晏敏的父母,今日起便是我纳木尔的父母。纳木尔的父亲是斯兰的多罗伊,母亲是大郢的锦城公主。今在二老灵前,请二老将晏敏交给我。我此生此世一定对他好。”

    晏敏心脏剧烈的跳动着,怔怔然不知所措,就听到司马空磕头的声音,一下一下直入心间。

    “司马……”晏敏伸手去扯司马空,司马空移了下膝盖把他也掰转过来对面跪着,握着晏敏的手十指相扣:“我已经在二老灵前发誓,若有违誓,天诛地灭。”

    “司马……”晏敏有些惶惶然。司马空抱着他,吻了吻他的面颊,看着屋子正中的灵位:“二老已经答应了。”

    晏敏眼棱微涩,握住司马空转向父母灵位磕了三个响头。灵前的烛火啪得爆了一个灯花,屋子又寂寂如常。司马空扶着晏敏站起来。晏敏红着脸:“什么……,时候……”

    “你有空就行。”司马空爽朗一笑:“我娘的骨灰就葬在天寿山。”

    晏敏惊了惊。

    司马空拍拍他的肩:“休息吧,不早了。”

    “嗯。”晏敏点点头,回房休息。

    早上起来,晏敏等着司马空送洗脸水来,倒是有一股幽幽的酒香从门外飘进来。他摸着房门出来,听到司马空正在院子里挖土。

    “司马空。”晏敏摸到司马空身边。司马空将一只酒坛子放进桂花树边的土坑里埋好:“我昨准花了一夜的时间,把定州的酒窖都翻了个遍,终于找到两坛子像样的酒。我把他们兑好了埋在这里。我们再来的时候将它挖出来,它必定醇美。”

    晏敏失笑一声:“果真是酒鬼。”

    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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