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痴愣愣地问,抬起手揉了揉自己脑袋。

    “你认得我是谁了?”吴偳语气不佳地回问。

    “当然。我还能不认识你?”周习坤要从地上站起来,却晕晕乎乎还没站起来就又坐了回去。

    “刚才你可就不认得,居然还打了我一拳。”吴偳揉了揉脸颊,那处果然有点红肿。

    “有这事?我怎么不记得了。”周习坤盯着他的脸,怀疑地看了又看看。

    “打完了你就不认账了!?”吴偳气道。

    周习坤皱着眉头又使劲想了想,可无奈脑海里白茫茫一片,愣是连一点印象都没有。不仅这个,他连自己怎么会到苏公馆来都给忘了。

    “算了算了。哎,我看你也是最近给急的。”吴偳害怕周习坤想多了又要发疯,连忙打断他道。

    周习坤叹了一口气,低下了头,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吴偳转过身坐到了他的身边,手肘撑在膝盖上往嘴里送了一口烟,看着天边道:“我看你还是别管那个白闻生了。反正你和苏家也没多大关系了,何必去趟这个浑水呢?”

    “可他因为我才变成这样。”周习坤眼神清明着道。

    “啊?为什么?”吴偳不明真相,愣问道。

    周习坤不可能和他说清楚,盯着地面也没吱声。

    “这次真的不那么好办啊。别的都好说,可关于白闻生那些人真是一点口风都不漏。我让我爸去问过了,我爸说这次是有人要专门对付他呢,所以都打点过了的,你还是放弃吧。”吴偳侧头看向他劝说道。

    周习坤还是没有说话,心里却在细细思忖着他的话。别人都以为白闻生是得了传染病的,谁会费这么大劲去对付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苏时征不是和周习盛在一起么?难道这又是他搞得鬼?因为自己要杀他,所以如此报复?这样想似乎挺合情合理。周习盛知道白闻生生病时假,所以让苏时征去将白闻生放了,可两人却在路上打了起来,白闻生错手杀了苏时征。

    想于此,周习坤噌地站了起来,抬脚就走。吴偳要抓他却抓了一个空,连忙道:“你去哪?”可周习坤回也不回答他,已经快步走得很远了。

    74、立地佛

    周习坤在满上海地找周习盛。秉着知觉,他总是觉得周习盛一直就在自己身边,而且无时无刻不在盯着自己的行动。可是反过来要去找他,却又是大海捞针一般。怒气在周习坤的体内就像潮水一般,不断升升涨涨,找不到途径发泄。上海这个地方,有时候让人觉得自己可以只手通天,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可与此同时,它也能轻而易举地将人推入地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周习坤一直觉得地狱既然没有收自己一次,那么就很难进去第二次。老天爷是站在自己这边的,而挡道的唯有一个恶魔,那是生生世世纠缠他的梦魇。

    可最后他终于打听来周习盛的消息,原来他离开上海去庐山已经有一个多星期了。周习坤满揣着愤慨落了空,顿时狂乱了起来,因为这样一来,这事显然和周习盛是没多大关联了。可是除了他还能有谁,还能有谁呢?

    时间一天天过去,白闻生音讯全无,只在梦里频繁出现和苏时瑛连同苏时征一起,惊扰着他每一个夜晚。每次惊醒他只能以几乎将人掐死的力气紧紧抱住杜小明。可这远远不够,远远填不了他心里面的那个深渊。他心底里其实有个人的名字,可是一直不敢去想,不敢去仔细思考。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先去试试了。

    坐在严秉煜的小公馆里的时候,周习坤已经瘦了好几圈,眼睛里布满着红血丝,形销骨瘦。严秉林却是气色极佳地坐在他对面,一脸笑吟吟地说:“我哥他不在,去南京了。”

    “这样。”周习坤点了点头。自从严秉煜那次“告白”,两个人就没怎么见过面。周习坤对他心里有了提防,所以一般不会主动找他。严秉煜在这个时候突然去南京,周习坤有点怀疑,感觉这是故意躲着自己。

    “周哥,有什么事你别急。我大哥很喜欢你的,你只要提出来,他一定会帮你办到。”严秉林笑得诡秘,说道。

    周习坤笑了笑:“你大哥的确是我最好的朋友。”

    “朋友?我大哥对你可不止是朋友吧。”严秉林站了起来,绕到了周习坤的身边,弯下腰来忽然换了一种语气道:“你就别装傻了。你以为我大哥会平白无故地对你那么好?有去无回,生意可不是这么做的吧?”

    “这是你的想法,还是你大哥说的?”周习坤心里咯噔了一下,面色却不改地问道。

    严秉林微微一笑:“谁的想法不都一样么?你是个明白人,何必让我把话说那么清楚。好了好了,我也该出去了。你可以留在这里等我大哥,顺便想想清楚。你能拿出什么回报来?”说完他冲周习坤晃了晃手,然后插着口袋笑着离开了。

    周习坤睁大着眼睛,僵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他想来想去都觉得荒唐,自己为什么要这样?他们以为拿个白闻生就能要挟自己么?

    大不了,不管了。

    他笑了,可眼角却不知不觉湿润了。周习坤像是害怕自己会改变心意,急忙地站了起来,大迈步地离开了这栋房子。

    可等他刚走到前院里,忽然听到一阵隐隐约约的哭声,从身后的房子里传了出来。周习坤脚步一顿,缓缓地回过头来,那栋本来不高的小楼,此刻却像泰山压顶,不但高耸入云,还在向他的方向倾塌。周习坤控制不住脚步地开始往后院走,在绕过房子侧壁后,他发现那哭声就是从一楼第二个房间里传出来的。

    周习坤几乎是屏息凝气,以做贼的心态,不敢却又渴望地站到了那个房间的窗户后面,一点一点地抬起眼往里头看去。

    这是一间佣人居住的房子,一个丰满的女人正解开自己胸前的扣子,亮出肥硕的□凑到了她怀里哭得正嘹亮的婴儿嘴边。婴儿呜咽了一声,白胖胖的脸上还挂着泪,嘴巴却嘟着开始吸吮起来。

    周习坤张大了嘴,几乎惊呆了。不知道为什么,这明明只是个极为普通的孩子,身上既没有标上姓,也没有标上名。他有可能是任何人的孩子。可是周习坤却在看他的第一眼,就被一种强烈的感觉套出了。

    喂奶的女人也许是觉得窗户边有些动静,抱着孩子侧过了身。周习坤立马低下了头,大喘着气坐在了一团枯草里。然后在女人开窗户的工夫里,猫着腰头落荒而逃了。

    周习坤跑得很快,即使离严家的小公馆已经有好几里地了,他还在跑。直到跑不动了,他才小心翼翼地回过头,朝着来时的路看了半天,好像那孩子在一直追着他,会爬过来捉住他的脚腕。而路的尽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周习坤像是松了一口气,而下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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