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适时地举荐了范循。

    范循虽年轻,但能力有目共睹,又是世家出身,人情世故都谙熟,到了那边也不怕处置不好上下官员的关系。他父亲经他再三这般劝说,终于决定让范循来接替这个松江府知府的位置。

    裴玑的打算很明确,给范循找个肥缺,这样可以冠冕堂皇地将范循支走。至于之后他还能不能回京,那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这倒是不必了,”楚明昭一头拍着儿子睡觉,一头轻声道,“我觉得孙家干的事已经很解气了。”

    裴玑与她说,何秀嫁入孙家之后,过得很不好。

    何家家底薄拖累又多,孙家能答应这门婚事,主要是因为何家背后的楚家。孙太太更是看中了何秀与楚明昭交好这一点,想借着何秀跟皇室攀攀交。然而亲迎那日,说好要来观礼的楚慎夫妇并楚明昭夫妻两个都没来,楚家这边只来了一个楚怀定。孙太太在诸亲百眷面前夸下了海口,说贵人们都会来贺喜,结果临了却被狠狠打了脸,满腹怨气都撒到了何秀母女身上。

    后来对何秀轮番诘问之下,方知何秀已经把楚家得罪个彻底,并且还是因为那么个缘由。

    从前的何秀娶进来可能是孙家的一个助力,但如今的何秀娶进来怕是个祸患,兴许要给孙家招来麻烦的。孙太太气得了不得,当场就要孙邦休掉何秀,何秀她娘杨氏见势不妙,好说歹说,孙太太才勉强答应让这个媳妇留下来,但自此之后就没给过何秀好脸色看,对她百般刁难。

    何秀从刚进门起就得罪了婆婆,日子举步维艰。她夫君孙邦是个孝子,夹在媳妇与亲娘之间也是十分为难。而何秀素性简默寡言,心里又镇日揣着从前那些事,极少与孙邦交心,孙邦开始时还对她小意温存,后来渐渐也与她疏远了。

    今年孙邦中了进士,身份倍增。何家的几个哥儿年纪却都还小,非但不能撑起门庭,反而还需要源源不断的银子来供应读书的开销。兼且何秀嫁进来两年却只生了个女儿,孙家便越发嫌弃何秀。孙太太后来给孙邦张罗的两个小妾肚子倒是争气,先后添了男孩儿,更是将何秀比了下去。

    “她能有今日,也是她自己找的,”裴玑伸手帮儿子盖好小棉被,“若她仍旧是从前那个与你跟楚家交好的何秀,即便是生不出孩子来,孙家人也会将她奉若上宾,谁敢轻慢她?她家中若有什么周转不开的,咱们知道了也自会搭把手儿。”

    楚明昭见儿子已经酣然入睡,拉着裴玑轻手轻脚地出去。

    楚明昭掩好门,回身叹道:“人心最是难测,我当时真没想到她会干那事,我一直觉得她是个特别木讷老实的人。”

    “这事大约也怨我,”裴玑眉峰微动,“怨我长得太好看。所以你一定要珍惜我,说不得还有好些个何秀在暗中觊觎我。”

    楚明昭轻哼道:“她们只是看到了表象,要是知道你脸皮这么厚,一定会被吓跑。只有我不嫌弃你,你该珍惜我才对。”她见裴玑哼了一声就要走,忙拉住他,“不要走嘛,我还有件事要问你呢。”

    裴玑把头一偏:“说我脸皮厚你还问我。”

    楚明昭笑道:“不要紧,脸皮厚也不妨碍我问。”

    裴玑从她手里抽出手臂,抬腿就走:“你不要总污蔑我。我是个脸皮薄容易脸红的人,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我告诉你,你不还我清白,我往后就不理你了。我是个有原则的人,你不要以为我是和你说笑的。”

    楚明昭紧走几步追上他,一把拉住他,绕到他身前,伸臂搂住他,踮脚在他嘴唇上连亲了两下,撒娇道:“我就想问夫君一个问题嘛。”

    裴玑立马眉花眼笑,一把将她带到怀里:“好吧,问吧,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楚明昭心道你的原则呢?

    她挽住他的手臂,笑吟吟道:“我觉得陛下近来似乎对我的态度不似从前那般冷淡了,这是为何?”

    “因为老爷子去跟他说你是命定的中宫,能增鼎祚,”裴玑圈住她的腰,语气一低,“至于他具体是怎么编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没细问。”

    “这种话……陛下也信?”

    裴玑笑道:“想来他也是半信半疑,不过信一半也够了。”

    楚明昭眨眨眼,这显然是封建迷信嘛。

    京郊茶寮。裴湛看着眼前这个狼吞虎咽的女人,只觉她好似是饿死鬼投胎的。照她这个吃法,兴许一个不慎就被噎死了。

    “你究竟吃好了没,”裴湛不耐道,“吃好了就快回答我的问题。这都日薄西山了,再半个时辰就要夜禁了,城门关了我可怎么回去!”

    楚明岚一口咬下半个包子,一面大嚼大咽一面含混不清道:“公子等我……等我再吃两个包子。”

    裴湛猛地拍案:“你得寸进尺是不是?!”

    裴湛虽则年纪不大,但也是经过兵戈的人,发起火来很有些威势。楚明岚吓了一跳,一口肉包子卡在喉咙眼,不上不下,噎得她脸红脖子粗,灌了一壶茶才缓过来。

    裴湛冷眼看她:“你若是敢骗我,我一定让你付出代价。”

    他方才在野地里瞧见的那个人就是楚明岚。只是楚明岚孤魂野鬼似地在山林里游荡了好几日,灰头土脸,不成人形,他猛地瞧见,着实被惊了一下。楚明岚自称饿了好几日,求他带她去吃些东西。裴湛心事重重,哪有功夫搭理她,正要策马回城,却又听楚明岚大呼她知道一个惊天秘密,跟鲁王有关的,去报与皇帝知道可以升官发财的。

    裴湛当时第一个念头便是她在扯谎,但转念想想,寻常人扯谎怎么会带上亲王呢。何况,楚明岚那身衣裳虽然又脏又破,但不难瞧出那衣料是奢华的织金妆花缎,这可不是寻常人家能穿用得起的。

    裴湛觉得事有蹊跷,这才就近带她来茶寮吃饭。

    楚明岚饿得太久,吃了五个大包子也只是个半饱,但她不敢惹怒裴湛,只好停了嘴,怯怯道:“我没骗公子……不过此事机密,不宜在此道出。”

    裴湛阴着脸起身,一面朝着自己的马匹疾走一面命楚明岚跟上。楚明岚见状,忙命伙计将余下的五个大包子装起来,着急忙慌地抱着包子跟上。

    楚明岚啃着包子跟在裴湛的马后,心道这男子生得倒是好看得紧,不过脾气实在不太好。

    北京城大得很,裴湛为了赶在夜禁前回到十王府,后面开始催马快走。楚明岚一路气喘吁吁地跟着,累得头晕眼花。等裴湛的马渐渐停下来后,她忽然发觉有些不对劲。

    天哪,眼前的这片府邸……不是十王府么!

    楚明岚眼睛瞪得铜铃一样大,她绕来绕去,最后竟然自己跑到皇室手里去了?!

    裴湛见她愣着不动,不耐道:“杵着作甚,快些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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