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人的清醒判断,在这样的时刻,连本能也离他而去,只剩下彼此的手脚唇舌。

    “让我看看你的伤。”茅小飞难耐地从嗓子眼儿里挤出话,他拉开穆参商的上衣,彻底把他的里衣扒了下来,这具身躯上缠满了绷带。

    茅小飞瞳仁不禁紧缩,眼圈跟兔子似的红透了。

    “你不要命了。”

    “当然要。”穆参商低哑地说,他的颧骨飞染着红晕,动情地亲上茅小飞的脖子,拇指忍不住不住摸索白皙皮肤上烙痕一般的绯红,他的眼神忍不住有些微醉,“我还要留着命把将军夫人带回去。”

    茅小飞本来就红的脸腾地更红了,要滴出血来似的,骂道:“谁是你夫人。”

    “谁恼了谁就是。”穆参商噙着笑,他浑身上下没一寸地儿不疼,心里却充满甜蜜。这段时日心里所有的空落都得到了填补,他像只狗儿把脖子贴着茅小飞的皮肤,深嗅温热的皮肤里的味道。

    就在茅小飞浑身发软,心里发怂,想从穆参商身上下来的时候,脖子上那块皮肉被穆参商给叼住了。

    “唔……”听上去一点也不像茅小飞发出的声音,让他整个人彻底伏在穆参商的身上动弹不得。

    尖锐的犬齿近乎急切地磨蹭那块皮肉,猎物在嘴边,猎人却始终没有把刺刀扎进去,渴望与怜悯一阵一阵冲击着穆参商的头脑。

    “穆参商,穆参商……”喉咙深处发出的诱人嗓音在叫他的名字。

    陡然间穆参商整个身体一僵,茅小飞也察觉到了,低下头去看,心头不住暗骂。

    要命,他又怂了,这玩意儿进去会死人。

    慌不择路的手不小心按到了穆参商的伤口,穆参商眉头稍稍一蹙,茅小飞就发现了,哆哆嗦嗦地问:“怎么了?”紧接着是更加慌张不知所措的惊呼:“流血了,你流血了,不,不行,不行,我去叫大夫。”

    穆参商几乎立刻就反应过来去抓茅小飞的手腕,结果那厮动作更快,更慌不择路,他现在没什么力气,极度虚弱之下,抓了个空。

    茅小飞跳着脚以最快速度整理好衣袍,颠颠儿地跑出门外。给冷风一吹,这才定下神。

    他在做什么?好险,就差那么半盏茶,不,一炷香,他就把自己囫囵个儿连皮带肉塞别人嘴里去了!

    色令智昏,色令智昏呀!

    茅小飞大夫给请来了,站在门口有点愣神。

    “壮士?”

    茅小飞回过神,推开门,心说这么久了,穆参商肯定已经收拾得妥妥当当,不能还衣冠不整地瘫在床上吧?不能吧?

    “请。”把心一横,茅小飞推开了门。

    屋里点着灯,穆参商端坐在床边,听见响动,他抬眼看了过来。

    茅小飞心里一怵,面红耳赤起来。衣服穆参商是穿好了,但脖子上红潮尚且未退。好在那大夫也不敢乱看,让穆参商敞开衣襟,把带血的绷带拆了下来。

    茅小飞就跟旁边站着看。

    血腥气直冲鼻子,不少伤口都腐烂了,有的还流脓。茅小飞暗暗心惊,还好刚才没对穆参商做什么,否则他肠子该悔青了。现在已经后悔得不行,也心疼得不行。

    “少将军。”一个粗犷的男声从门口传来。

    茅小飞转过脸去,看见一个络腮胡子,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个提箱子头戴方巾的中年男子。

    “童一,没叫你上来。”穆参商冷道。

    “都差人叫大夫了,少将军不叫,我也得上来,我可不想回去以后挨老将军一顿狠削。”童一带着大夫进来。

    那大夫并没有直接让茅小飞叫来的大夫滚蛋,站在旁边看,穆参商伤口上的腐肉已经被削了一次又一次,有些地方隐约可见浸在粉红血水里的骨头。刀子将带脓的肉一点一点割下来。

    穆参商盯着茅小飞看,他的脸上渗出大量汗水,连眼神也变得湿润。

    茅小飞滞闷得心里不舒服,本来想出去,偏偏脚底下挪不动步子。

    “小飞哥,你出去吧。”穆参商吃力地说,一颗汗珠从他鼻梁滴到衣服上,氤出一个圆圆的暗色圆点。

    “怎么?我不能看?”茅小飞走过去,偏偏要把穆参商的伤处看得清清楚楚。离得近,能看见穆参商按在膝头的两手手背青筋暴起,指甲都泛起珠白,显然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不能给他止痛吗?”茅小飞问。

    “止痛药在来的路上已经用完了。”被称童一的人答,他好奇地在观察茅小飞,而茅小飞根本没注意到。

    正给穆参商削去腐肉的大夫是桀林人,听不懂茅小飞说话,自然没反应。

    “不算很疼,可以忍。”穆参商看着茅小飞说,他眼底翻涌着的浓烈情绪让茅小飞心里隐隐觉得难受。

    等大夫给穆参商处理完伤,茅小飞亲自去盯着煎药来给他服下,药里有安眠定神的成分,穆参商抓着茅小飞的手没多久就睡着了。

    茅小飞怕晚上把穆参商的伤口压着,决定还是随便找间空房子凑合对付一晚,走出门就见方才那个童一,抱着剑在廊檐下等他。

    激烈的冷风把檐角下挂的铜铃吹得叮当作响,络腮胡子睨起眼,转过来,打趣地弯起嘴角,意味深长地打量茅小飞,良久,朝茅小飞走来。

    “就是你,让少将军日夜兼程就为了赶来见你一面,瞧不出来,你到底有什么勾人的本事。少将军是穆家将来的主人,你该有点分寸,你是庆细人?是哪家的小公子?就算身份配得上,年少时谁还没胡混瞎玩过,奉劝你一句,要命的就趁早离开他,否则我们穆家,不是你沾得起的。”童一冷哼一声,剑柄杵在下巴上,搔弄他的胡子。

    放在从前,茅小飞说不定还要脸红一下,口是心非地辩解几句。

    现在的茅小飞,直接当没看见童一,绕了过去。

    童一圆眼一瞪,难以置信地瞪着茅小飞下楼去的背影,旁边门开,走出来他的好搭档。

    童一气得跳脚:“他不理我,看见了?他敢不理我!奶奶的,我这么大个活人,他看不见吗?分明就是不眼高于顶!”

    搭档拍拍他的肩:“少多管闲事,让少将军知道你说了什么,他会把你赶回庆细。”

    “谁稀罕,我本来就想跟着老将军,是老将军非得叫我来,说什么也不放心,用得着吗,少将军的本事,用得着我保护他?”童一摇摇头,反应过来,“不过现在不好说,伤成这样。”他叹了口气。

    “你的本分,只是保护好少将军,其余诸事,他是主,你是下属,嘴巴不要乱说。”

    “是是是,就你时逸中是明白人。”童一不以为然地拍开时逸中的手,自顾自进屋去了。

    ☆、九十二

    茅小飞躺下才不到盏茶功夫,又被拍门声惊醒。

    桀林人要借荀痴的坐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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