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条街,还在那栋洋楼的花园外,只是月亮躲没了影,只剩不远处一盏路灯施舍来了一些光。

    他的板车还挨着他并没有停进去,“谢谢你啊,”他抬头想看清那叫醒他的人,然而下一刻,他如火烧屁股猝然退的老远,“你你你——怎么是你!”

    眼前站着这人,竟然是刚才噩梦里那个掉头的男人!

    那男人有些莫名,“我——我怎么了?”

    阿袁惊惧的盯着这男人,看了半响确定他暂无异样后,才小步凑近了些,伸出手摸了摸他脖颈的地方,小心翼翼的问,“你的头还在你脖子上?”

    尽管才见着这男人第二次,可阿袁总觉得这男人说不出的熟悉。

    男人突然笑了起来,却没有回答他那句话,只道,“你醒了就好,快回去吧。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要进去了。”

    说着他推开了花园的门扉,往里走去。

    “等等!等等!”阿袁丢下板车几步追了过去,拉住他,“这里不能进去!”

    “恩?不能进?”男人停了脚步,从兜里掏出手机,划屏解锁,亮起的灯光照着男人的脸蓝幽幽的,他一字一字念着,“祥——舟——路—2—9—7号,难道不是这里么?”

    阿袁愣了一愣,仔细回忆片刻,“确实是这里,你——”他看了看男人映着屏光的俊容,“你……是这里的住户?”

    “当然不是啊,”男人笑起来,嘴角旁有浅浅的梨涡,看着稚气也带着几分狡黠,“我是来这相亲的。”

    “相亲!?在这?!”阿袁瞪大了双眼,他下意识吐出一句与平日全然不会脱口的粗话,“哪个傻逼骗你来的!”

    男人忽然道,“前两天半夜我做了一个梦。”

    阿袁心头一紧,瞪着他,“梦到你的脑袋掉下来了?”

    男人莫名瞅了他眼,“梦里有一个男人给了我一张女人的黑白相片。说他想把自己的女儿介绍给我,然后给我了个门牌号说了地点,让咱两见见面。结果我醒来后就看到这条短信了。”

    阿袁凑过去看手机,显示在屏幕里的是未知电话,短信确实只有一个门牌号,突兀诡怖。

    “你不能进去,”阿袁不想看着这个男人去送死,他坚决道,“你要走趁现在,快走!”

    男人不应声,只问他,“那你呢?你怎么就能进去?”

    “啊?”阿袁被他问的发懵,“因为我是卖馄饨的呀。”

    男人道,“你的名字叫什么?”

    阿袁觉得这个男人应该是知道,但他还是应道,“我叫阿袁。”

    男人道,“你没有姓么?”

    阿袁被他问的有几分恍惚,“我姓……我好像姓阮?不对不对,”他回过神来肯定道,“我没有姓的,我是卖馄饨的阿袁。”

    男人倒没有在追问下去,只道,“我姓常,叫常安在。”

    “常——安——在,”阿袁鹦鹉学舌般念着他的名字,“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常安在笑弯了眼,“是见过,见过很多次。”

    阿袁抓了抓头发,想了很久也没想起来。他回想很多事都像回想上辈子一样,能有一些浅略的印象,然而这印象还没具象化,就随着百转的思绪烟消云散。

    但他不想让眼前这个男人难过,于是临到嘴边,话变成了,“你这么说,我好像是有点印象。”

    常安在倒并没有追究,他的手机响了。叮铃铃的铃声回响在空荡的街头,期间还嘶嘶窜着杂音像是一部卡壳老式的电话。

    他低头看手机,阿袁也凑过去一起看,亮着的屏幕里显示的是一个未知号码。

    “你不要接!”阿袁倏然紧张了起来,他紧紧抓着男人的袖子,明明是正炙炎夏,他竟浑身发冷乃至牙齿打颤,话里全是哆嗦的气音,“你快趁现在走,别再管什么电话了,这房子闹鬼!根本不会有人住的!你进去就是死路一条!“

    “怎么会没人呢,”常安在浑然不惊,他抬手指了指隐在花园后的小洋楼,“你看,这灯不亮起来了。”

    阿袁慢慢抬起头来,他的脸色在微光的照耀下煞白一片。之前始终漆黑成片的矮楼在这一刻竟灯火通明,亮光晕落,栅栏间的白蔷薇与花园里的枯败地,褪色成了黑白照片里的两处黑白。

    “你别进去,他们在诱骗你。这里死过很多人,”阿袁不知道‘他们’是谁,他强压了内心汩汩涌冒的恐惧,“报纸都有报,前不久才从里面抬出过四个冒险的学生。”

    常安在微低了头,认真的看着他,“你是怕我出事?”

    阿袁用力点了点头。

    常安在又笑了起来,他看上去非常开心,“那你就陪我一起进去吧。”

    第3章 四口之家

    亮着暖光的小洋楼里,有悠扬婉转的乐曲微风穿抚而出。

    盛绽月光中的白蔷薇花如蒙惊醒,瞬息收拢成花苞,又渐萎缩,最终消失在绿叶之中。

    而栅栏之后,荒芜不复,草绿花繁间,枯树重新直起了它的腰杆,连带着悬挂枝干的秋千亦是焕然一新。

    这鬼屋倒像为迎接新客特意换了一身新装。

    阿袁战战兢兢,跟着常安在的身后快步走过花草间的一道绿茵小径,尽头的洋楼房门紧闭。

    阿袁心里打起了退堂鼓,压着声音小心翼翼道,“要不……我们还是别进去了。”

    常安在似低笑了一声,“别怕,这世界没有鬼。”他抬手屈指缓叩了三下房门。

    屋内的乐曲戛然而止,须臾间周遭死寂的竟如鬼域。

    阿袁紧张着环顾着周围,生怕从哪个旮旯角里蹦出张可怖的鬼脸。事实也并未辜负他的紧张,在视线掠过靠近门边那扇雕花玻璃时,他猛地倒吸了口冷气,幸而尖叫在未脱口之时,就被常安在伸来的手及时捂回了他的嘴里。

    ——一张惨白的人脸正贴在玻璃窗上!五官被压变了形状,唯有漆黑的眼珠死死的瞪着门外的来客。

    在他二人的注目之下,人脸后退了些,悄然隐匿回了窗后。

    屋内乐曲重新响起,已由最初的悠扬换做了翩然轻快,那轻快便如晨起偶遇林间小鹿,它踏过溪涧小石,越步轻盈,消失在葱葱翠林深处。

    门把手悄然转动起了,一只如枯枝般干瘪布满斑的大手卡在了门缝间,吱呀轻响间徐徐开了门,枯手缩了回去。

    “欢迎欢迎!”与那枯手截然相反的浑厚嗓音热情洋溢的响起,随着门缝的拉大,一张中年男人发福的胖脸蓦地出现在了门后,他满脸堆了笑,伸臂紧紧握住常安在的手摇晃,“陈先生您的到访,真令鄙舍蓬荜生辉!”

    阿袁如受惊的兔子老早就一蹦三跳退的老远,这会才迈着小步走上了前。

    常安在不着痕迹抽回了手,礼貌道,“深夜来访,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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