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须臾,好像有人扼住了他的喉咙,阿袁忽然觉得自己喘不上起来,对于死亡的恐惧远远比不上的绝望,他却不得不压着嗓门轻唤,“常安在?常安在!”

    他的声音犹如一粒石子投入深渊,漾起的涟漪是无数近似呢喃的窃窃私语。

    阴冷的微光使眼前的一切都处于一种临近失明的朦胧状态,他往后退了一步,他注意到那扇门上挂着张赤红门牌,上面写的是——

    “我在这,”在他身前几步有人冷淡道,“跟着我。”

    阿袁往前看了一眼,常安在不知何时站在了前面,他赶忙快步追了上去。

    他不敢深想,那门牌上隐约印的是常安在的名字。

    两人轻着脚步,一路跑到大厅。

    进来的那处大门已变成了一堵白墙,闪电刺出的微光透着玻璃窗,有一瞬没一瞬的照着大厅。

    此刻的大厅早已变了模样,高悬的水晶吊灯碎裂了一地晶闪闪的玻璃渣,奢华昂贵的家具横七竖八摆放着,上面落满了灰尘缠遍了蛛网。

    唯有角落站着的落地钟尽忠职守。只是吭哧吭哧晃动的钟摆声,沉闷的仿如病魔缠身的老者那残喘呻吟。

    电闪雷鸣撕开了这栋洋楼所有的伪装,魍魉们终于暴露出了他们狰狞的面目。

    这里应该没有他们要找的东西。

    常安在脚不沾地,直接绕着旋梯上二楼。他走的太快,阿袁跟着跟着,就落后了几步。

    旋梯年久失修,踩上去吱呀作响,偶有朽木负重无能,嘭然闷响间,塌陷出一个黑黝黝的窟窿。

    有硕大的老鼠受了惊,吱吱叫着从里头冒了出来慌不择路顺着扶栏缺口往下跳。

    阿袁生怕一脚踏错,反摔了下去,只得紧紧挨着一侧扶栏,谨慎的踏稳每一步。

    这道旋梯太长,他刚走到三分之一,前面常安在已不见了踪影。

    旋梯上面比大厅要亮,微落的灯光投落在尽头几节梯台上,映出了一抹寡淡扭曲的人影来。

    阿袁忽然不敢追了,事实上他也走不了了。

    有什么东西掐住了他的脚踝,尖锐的前端伺刺过薄薄的裤腿直戳进了肉里。

    他挣不动,只得低下头去。

    一只瘦骨如柴的手从扶栏间隙伸了过来,正牢牢的卡在他的脚踝处。

    透着那道道竖栏,一张干枯惨白的脸就这么蓦然闯入了视线里。

    枯瘦的人仰着头,用他那黑窟窿般的双目瞪视着他,狰狞的笑弧快要咧上了额头。

    它缓缓扬起了手臂,攀满铁锈的柴刀随着黑暗一道向他斩来。

    “阿袁!”有人在喊他,可是阿袁听不到了,恐惧覆住了他的五感,有一瞬间他竟觉得自己已经死掉了。

    直到掌心猝然攀来一阵阴冷,冻得他不由松开手,一颗闪烁着赤红光泽的圆珠子直直一下向那枯瘦的人坠去。

    那……是黄安娜给他的那枚耳钉!

    掐住他的那只手陡然一松,阿袁控制不住身形,往后跌去。

    意外的疼痛并没有发生,他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下一秒他听到了惨叫在近在咫尺处炸响!

    那枚珠子在触到那枯人的刹那,竟从里头挣出一个红衣女子。

    她的背后开着个大窟窿,鲜血染透了她的裙摆。

    她尖叫着扑在了柴刀恶魔的身上,伸出尖尖五爪掐住了他的脖颈死死往后拗去。

    柴刀恶魔的脖颈向后断去,他举起柴刀不断劈砍着身上的女孩,被柴刀砍过的地方裂出了渗血的白骨,那女子却没丝毫松手。

    两鬼在撕扯间一道坠向了楼下的黑暗里。

    而在彻底的消逝在黑暗间的须臾间,那个女人忽然回过了头来,她的眼角淌着两行血泪,看着是狰狞可怖,然而嘴角却弯着笑,甜的一如最初遇见的那个娇丽的女孩。

    阿袁只觉眼里干涩,可是却怎么也流不出泪来。他的心里憋的慌,直到身后的人重重拍了拍他的脸,“阿袁!”

    阿袁骤然回过神来,往前一步站稳了身形。

    挡在他身后的是常安在。

    阿袁盯着他,有点不敢相信他是人是鬼,迟疑半响,只低声问道,“你不是在我前面?”

    “你说什么呢,“常安在抻指用力搓了搓他的脸,动作看着粗鲁,然落在的手指却温柔的好似抚摸,“我一直跟在你后面。你一出来就不要命的往前狂跑,我追都追不上你。幸好……”

    他没说下去,可漆黑的眼底却充满了担忧。迎着朦胧的光线,他英俊的脸上好似溢满了让人窒息的深情。

    阿袁恍然想起了领在他前面的那个人,“我看到了你在我前面,叫我跟着你。但是你走的好快,我只能用跑的。”

    常安在道,“那不是我,你被鬼迷了。”

    阿袁想起来有些后怕,随后又想到护着他的黄安娜,“现在我们还是上二楼么?黄安正是不是被安娜她给弄死了?”

    “黄安娜没法杀死黄安正,不过她应该能拖上一阵。”常安在跨了一步走到他前面的阶梯上,“我们抓紧时间上去,在那之前找到那三样东西。”

    第11章 恶鬼惊魂

    投落在梯台的那抹扭曲的影子已经消失不见了,而有了常安在相伴,狭长的旋梯也很快走到尽头。

    还差四阶楼梯就到缓台,侧里探出一盏铜灯,状呈美人怀抱婴孩,婴孩的小手里又捧着个小巧铜钱,铜钱上燃着幽红的烛火。

    这矮楼的主人死的精光,又是谁会来点了这么根烛?

    阿袁盯着那灯,总觉哪里不对,他想到了之前听到楼上的咚咚脚步声,慌忙伸手拽住了常在的衣角,他压着声音道,“这二楼会不会有人在?我之前就听到上面有人跑动。”

    常安在脚步一顿,“不一定会是人。”

    阿袁心里一突,那脚步声可不像是一个人的,如果是一群鬼……那他们怎么在这群鬼中,安然无恙的找到那三样不知在何处的东西?!

    阿袁道,“除了黄荣强一家,还有谁是死在里面么?”

    常安在道,“你之前不是说过前一段时间刚从里面抬出四个大学生。”

    那脚步声确实很像被吓的惊慌失措的样子。如果他们还维持着死前的惊慌,那倒是不足为虑,就怕会变成黄安正那般的恶魔。

    常安在又道,“过去有个说法:有些被鬼害死的人,是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的。既然你说他们是在跑,那么也许他们还以为自己还活着。”

    自以为是活人还在逃命的鬼,总比见人就砍的恶魔要好的太多。阿袁道,“这说不定是件好事。他们逃了这么久,这栋楼的格局想必弄清楚了。必要的时候,还能问问。”

    “也对。但是,与他们说话时千万小心。”常安在声音骤低了下来,阿袁凑得老近才听清了他嘴里近似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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