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说有笑的。这些人中,女人穿着都十分妖艳,上了楼不知做什么。白霜便躲到暗处,脱下宫女服饰,只留自己绣的抱腹和长裙。随后她撕开宫女服饰的裙摆,把那粉色的布料缠在腰上,系成婀娜多姿的腰带,急匆匆跑向鹿台,装出迟到了的样子。

    侍卫果然没有阻拦她!

    白霜跟着上楼,只见男女们都向二楼去了,白霜不敢去,看见三楼还有楼梯,她就走上了三楼。三楼很空旷,能看见星空。她正猜测着这里是否就是公子提到的鹿台,突然看见三楼有个大铁笼,铁笼子里蜷缩着一个怪物。

    那怪物头发胡子老长,身体瘦得不堪,蜷缩着。

    白霜不料这里还有人,捂住嘴,打算离开三楼,到楼梯上躲避。但是这个时候,怪物醒了,睁开一双黑中带蓝的眼睛,四面看了看,盯住白霜,然后用西岐方言叫道:“白霜?”

    白霜大吃一惊,走上前去,辨认半晌,认出那人竟是商王。

    白霜一时喜极而泣,正要把公子的事情讲出来,随即她卡住了。商王被关在铁笼子里,明显已是自身难保,如何再救公子?

    商王道:“白霜,你有吃的吗?”

    白霜摇摇头。

    商王叹口气:“你来做什么?你没跟无瑕回周邦吗?”

    白霜的眼泪流出来,低声道:“公子被抓走了,十三个影卫都死了。我不知道公子在哪里……”

    商王呆住了,脸色变得十分可怕,他攥着栏杆铁棍,压低声音道:“他怎么会被抓走?难道周军是吃干饭的?”

    白霜哭道:“他要回朝歌……”

    商王听了这话,良久不语,突然笑了一声,然后呕出一口血来。白霜常年受欺负,最擅察言观色,这会儿看出商王生气了,便瑟缩着不讲话。

    商王沉默一会儿,道:“你回去,让人备车,王宫东门三百丈的街口等,我会想办法救姬无瑕。“

    白霜眨着泪眼,不敢相信。

    商王道:”快去!“

    白霜便走了。她不明白自己这样离开,会不会被抓起来。但是她就穿得这样裸露,大摇大摆离开鹿台,果真没有被拦住。她一路走出商宫,躲了起来,才敢按住砰砰乱跳的心脏,扭头去看商宫。她想不出被关在笼子里的商王,怎样能够救出公子。

    笼子里,殷乐继续蜷缩回去,继续躺着,透过笼子缝隙看星星。他很饿,很渴,很冷,想吃点儿什么或者盖一条毯子。他还想吸一口罂粟烟。

    真烦人,姬无瑕怎么被抓了呢?被抓了,他就得管。可怎么管呢?

    除非他能偷走费玄的印信。但是他自己都在笼子里关着,怎么偷?

    他叹口气,不肯再想了。

    二楼的欢声笑语传出来,还有酒香肉香。殷乐听着这些,看着星星,微笑起来。他想费玄真是忙,白天要盯着征兵和粮草,晚上要寻欢作乐给自己听,等到深夜时走到三楼,看一眼自己,放下半碗粥,然后往熄灭的小香炉里放一颗罂粟膏,点燃,然后下去睡觉。

    费玄让他染上了罂粟瘾,但是从未克扣过罂粟膏,他只做过罂粟梦,没尝过罂粟瘾。

    这天半夜,二楼的的欢声笑语散了,男人和女人们都带着餍足的神情离开。费玄披着一件黑色绸袍,敞露胸膛和大腿上来了。他站在那儿,看了殷乐一会儿,走过来把半碗稀粥放在笼子外面,然后把一颗罂粟放进香炉里点燃了。

    烟雾袅袅飘出,犹如梦幻,带着甜蜜的香气。费玄坐在笼子边,看了殷乐一会儿,然后站起身走了。殷乐从笼子里爬起来,做好,虚弱地道:”哎,你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费玄立刻站住,转过头,凶狠地道:“快说!”

    殷乐笑道:“征兵快结束了吧?”

    费玄道:“还早。”

    殷乐道:“征兵结束后,你打算怎么杀我?”

    费玄道:”我放三十颗罂粟膏,把你关在屋子里,一会儿你就死了。”

    殷乐笑道:“为什么不用刀?你的罂粟膏也不多吧。”

    费玄看了一会儿殷乐,说道:“用罂粟膏,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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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乐道:“那我能不能多提一个要求。我想洗个澡,换件衣服。”

    费玄不假思索地蹙眉,语气警惕:”你又要骗我?”

    殷乐道:“我只想等我死后,你记起我,不是是现在这个丑八怪的样子。多少记一点儿漂亮的样子吧。”

    这句话打动了费玄。他面无表情地看了殷乐一会儿,微不可察地点一下头,然后下楼了。天亮之后,两个侍卫上来,打开铁笼子,把殷乐拖到二楼去了。二楼很干净,宫女打扫过了——以前鹿台不许外人进,活都得自己干。为了谁扫的事,两人能大战三百一回合。费玄狼蹲在桌子上叫,殷乐站在地上叫。叫到后来,殷乐抄起扫帚战斗,费玄也抓起一根筷子,二人大战三百回合。战斗过后,鹿台满地扫帚毛和脚印,更脏了,但二人累出一身汗,都觉着自己为鹿台的清洁做出了大贡献,于是言归于好,拉着手,欢欢喜喜出门了。

    现在,鹿台有人打扫,费玄新找的配偶们也个个乖巧,绝不会为了扫地这种小事和费玄打起来了。

    卫生间内的浴桶里撑满热水,侍卫们把殷乐抱进去洗。第一桶水很快脏了。于是侍卫们换了第二桶水。第二桶水是临时烧的,不够热,殷乐匆匆洗完,裹着一块麻布跑回卧室。卧室不再空荡荡,而是摆满了家具。当初费玄搬走的家具,又搬回来了,连同那个巨大的衣柜和柜子里殷乐的衣服。殷乐胃不好,不能吃;总心烦,不能睡,人间的好事他都享受不了,于是专在穿上下功夫。他有一个超大的衣柜里,衣柜里挂满衣服,只是当季的,不当季的还有世纪箱,给宫人报关着。如今他拉开柜子,衣服都卷成一团,哗啦啦滚出来了。殷乐站在衣服堆里,一件一件地挑选,最终挑出一件没有花纹的浅灰色宽松麻布袍。早些年,他经常半夜起来给费玄煮面,不想穿衣服,就胡乱裹着这件麻布袍。

    穿好麻布袍,殷乐又剃掉胡子,把头发束起——头发是掉了不少,但是束成发髻,还是可以遮掩一二的。束好后,他插上骨笄,走到铜镜面前端详自己。

    镜子里是一个很瘦的男人,脸色灰白,眼睛和眼袋都很大。那五官依稀能看出俊秀的影子,但是病气入骨,看起来有点儿吓人。这副模样,倒是很像当年给费玄煮面时的形象。

    就好像,这十年,殷乐没有改革,费玄没有拥兵自重。他们还是当年的样子。他半夜爬起来,胡乱披上袍子,打算给那头臭狼煮面吃。

    殷乐对着镜子,笑了一下,拍打脸颊,让自己显出一些健康的红晕,然后找到自己第一次吸罂粟时遗留在这儿得手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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