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在费玄后背上又刺了一下。

    温热的血流到他手上,流到这张他们纠缠了十年的床上。殷乐的手颤抖起来,头脑向肌肉下命令,于是肌肉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他一下就把费玄掀翻了。随即他骑到费玄腰上,举起三棱刺,第三次刺进了费玄的胸膛。

    费玄的嘴被堵着,满身是血,眼里的光芒变成一颗泪,粘在睫毛上。

    殷乐从费玄身上下来,抱起二人的衣服跑出卧室,锁上卧室门,然后他到卫生间洗掉手上、三棱刺上的血迹。最后穿上衣服,又从费玄的衣服里寻找出费玄的印信,跑了出去。

    他跑出门,深吸气,镇定地走下楼梯。楼下的士兵见殷乐衣冠整齐、脸色红润地出来了,都摸不着头脑——莫非费亚服和殷乐又和好了?有可能,刚才他们在楼上搞,叫声都传到下面了。

    殷乐看看士兵,一句话也不说,镇定地走了出去。

    他要去狼卫们住的地方——费玄最可能被关在那里。以前狼卫们住在宫里的时候,是住在西南角一处宫殿里,现在很可能还在那里。殷乐走到那里,敲开门,果然听见里面一声迷糊地声音:“谁啊?”

    然后门开了,探出一颗头发蓬乱,睡眼惺忪的脑袋,是狼六。

    殷乐掏出费玄的印信,在狼六面前一晃,故作轻松地问:“姬无瑕呢?”

    狼六睁大眼睛,打量着殷乐。殷乐知道自己的形象:红红的脸,汗湿的头发,脖子上有一个鲜红的吻痕,浑身散发出情事后的慵懒。他故意一笑,对着狼六示威:“我把费玄杀了,偷了印信。你快去看看他,快去吧。”

    狼六龇起牙,不说话。

    殷乐朝里面张望一瞬,有数了,狼卫都不在,大概是帮费玄盯着征兵了,只有这么一个小狼六,年纪小脑子又不够用,真是天助他也!殷乐就蹙起眉,阴森森地道:“你不放吗?好,我知道,你们压根不把我放在眼里。都是费玄教的吧?这姓费的……”

    一边磨牙,一边转头就走。

    狼六急了:“你回来!不准找亚服,你……你就知道欺负我哥!“

    殷乐停下脚步,回头看狼六,一语不发。

    狼六打开门,放殷乐进来,然后领着殷乐去一个偏僻的小屋子,打开门。

    门一开,殷乐就看到角落里坐着的一个人。谢天谢地,姬无瑕没有残,也没有很多血。费玄大概太忙了,还没有来得及抽出手对付他。殷乐朝姬无瑕走去。

    小屋子里,抱膝坐着的姬无瑕也抬起头,茫然看着门口。门口站着狼六和一个陌生人。那陌生人很瘦,头发稀疏,脸色是不健康的灰白,脖子上还有吻痕。姬无瑕蹙起眉,不清楚狼六半夜三更带一个陌生人来做什么。是又要折磨自己吗?那就折磨吧,他已经准备好了。

    这样想着,姬无瑕站起身,正要走出去。而那个陌生人走到姬无瑕面前,开口说话了:”无瑕,你还好吗?“

    这是殷乐的声音。姬无瑕彻底呆了。

    殷乐怎么会这么瘦,这么病,这么老?殷乐身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殷乐可以来看自己?

    成百上千的疑惑涌到喉头,姬无瑕刚要问,殷乐一捏姬无瑕的手掌,用那双黑中带蓝的眼睛盯死姬无瑕,警告、安抚、哀恳……原来眼睛可以表达这么复杂的意思。于是姬无瑕不说话了,握住殷乐的手。

    殷乐走出小屋子,姬无瑕就跟出小屋子。

    殷乐走向外面,姬无瑕就跟向外面

    不管殷乐拉他去哪儿,地狱也好,天界也好,他都跟着,永远跟着。如果不能说话,只能以眼神交流,那么他就不说话,学会用眼睛说话。

    狼六紧跟着殷乐,一路喊:”喂,你去哪儿?你把亚服的印信还给我!你太过分了我要告诉亚服!”

    殷乐一语不发,拉着姬无瑕走出商宫,走到约定的地方。那里果然有一辆马车,白霜和大头坐在马车上,一见姬无瑕,二人就从马车上下来了。

    殷乐松一口气,站住脚步,把印信抛还给狼六。

    然后,殷乐拉着姬无瑕坐上马车。白霜和大头不等吩咐,就驾车飞跑。

    狼六愣了一会儿,大叫道:“喂!喂!你去哪儿!混账东西你……”狼六忽然不叫了,心想:让这贱货滚蛋吧!他留在亚服身边,亚服舍不得杀他,迟早要被他祸害。对,走得好,走得妙!”

    想到这儿,他收好印信,转身回宫,打算明日一早把印信还给费玄。

    朝歌城外,大头驾着马车,车内坐着殷乐、姬无瑕和白霜。

    白霜真细心,备了热水、点心、金疮药、煮沸的麻布。她握着姬无瑕的手臂,仔仔细细给姬无瑕处理伤口。

    姬无瑕不住打量殷乐,一会儿笑,一会儿又红了眼圈,问道:“陛下怎样把我就出来的?”

    殷乐没有回答,只是道:“以后别叫陛下了,叫殷乐吧,我已经退位了。”

    “好,”姬无瑕笑了一下,眼圈又红,”殷乐。”

    大头道:“公子,咱们以后去哪儿?”

    姬无瑕道:“回周邦吧,我在周邦有一块儿封地,很小,只有五里,陛下别嫌弃……”

    殷乐笑了起来,一捏姬无瑕的脸:“无瑕,我毕竟当过商王。你们周邦要造反,我一进周邦就要被抓起来。”

    姬无瑕也愣了,思索良久,说道:“那咱们去其它方国!大不了隐姓埋名一辈子!”

    殷乐摇摇头:“也不行,你是周邦长公子,我当过商王。不论将来商得天下还是周得天下,我们一旦被发现,就会被抓起来的。”

    姬无瑕眼圈更红,从白霜手里抽出布满鞭痕的手臂,抱紧殷乐,眼圈更红了:“没事的,陛下别怕,我们可以去蛮夷,可以去深山里,我们隐居,住在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殷乐笑起来,抬起手,也抱住了姬无瑕,叹道:“无瑕,你是好孩子,但是我不能跟你到山里去。我染上罂粟瘾了……”

    “可以戒!费公戒得掉,陛下也戒得掉!”

    “染上罂粟瘾的影卫有一百多个,都死了,只有费玄戒掉了。我身体不好,硬要戒,恐怕会死。”

    “那就不戒!”姬无瑕哭起来,声音破了腔,“臣去找罂粟种子,给陛下种罂粟。陛下不用戒,想吸就吸。将来陛下`身体不好了,就躺在床上,只要叫一声‘无瑕’,臣就给陛下端饭端水,换上干净衣服。我很会照顾人,乳母病重时就是我照顾的,陛下,没事的,你别害怕,无瑕会陪你!”

    殷乐抱紧姬无瑕,抱了三个呼吸的时间,然后松开,笑起来:“可是,周邦需要你回去。你曾在天邑商讲学,商人服你,他们不会向你叔叔投降,但会向你投降。”

    姬无瑕摇着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溪水一样地流淌:“臣回不去了,臣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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