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念念有词。

    细听之下,才知他想随你而去,又有对你的誓言在身,痛不欲生。”

    “若非我…将你在西南以命易命相救之事刺激于他,趁他心神大乱的间隙,弄昏了他。谁知那时,落冥山庄传来消息说我师父重伤,我无奈,想他知道那事后,必不至于再一心寻死。因此将他托付给信任的太医院同僚,即日赶回了庄里。”

    沈云倒水的手不受控制的抖,滚烫的水烫红了皮肤,他却死命地抓住茶杯,像是在用疼痛确认什么。

    严煜看到沈云这般模样,不敢再说下去。

    “你这些年不容易,把桓儿教得这样出色。我知道男人逆天生子不比女人,忍受的苦痛更甚于女子千百倍,这孩子是你去江南前怀的,是不是?”

    “是…其实…”

    其实,那时沈云只想着要逃离,想以此逼璟泽回到原本的位子上。只是,知道怀了沈桓之后,他只能出此下策,本就没有把握能生下孩子;若是生下来,也不该再和璟泽有所牵扯。

    沈云讪讪一笑,都是往事,提了又能如何。

    “如今,我和他没了交集,他做他的启明帝,而我…也能过上这样平淡的生活。”

    “可他一心只系于你…”

    “都过去了,他早已走了出来。与皇后成了一双璧人。”

    “你说什么?这不可能…”

    “承安若是不信,大可以走上街去,随意找个人问问。为了皇后几度拒绝选秀,他九五之尊,若非出于本愿,谁能逼他。”

    “…这”

    “其实自我表明心意之时起,我也就明白我与他此生不可能成就。他尽早走出来,才是一桩好事。本是错付,缘悭情浅。”

    璟泽那般半死不活的样子深刻地仍让严煜历历在目,只是转眼,他都还未来得及庆贺沈云未死的喜悦,又看得两人已成了陌路人。

    喜怒的大起大落,让他心情复杂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难道不让桓儿认祖归宗了?”

    “他总会有自己的皇子,又何必接受我…一个男人所出的孩子。也可以当我自私,我不想让桓儿因为出生被天下人诟病。”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我…不日就要回谷了。”

    “好好地为何要回去?”

    “京城毕竟是是非之地。留下去,徒增困扰。”

    严煜却突然想到下午握得沈云那一下右手,突然明白过来。

    “你又有了,是不是?”

    “…”

    沈云惊讶地看着严煜,不知他是如何猜出来的。

    “下午我握住你右手时,能够感觉出你体内另一根清晰的脉弦。”

    “…一场意外。”

    沈云垂下眼,看着微凸的小腹。严煜这才看到沈云身材的异样,应…已有些月份了。

    他不必问是谁的…这是对沈云深情的亵渎。

    “几…几个月了?”

    “三个月。”

    严煜并没有什么立场劝阻沈云不要回去。

    沈云总是没错,总是顾全大局。

    所以在他知道无法相守后,他孑然地守着情,直到碧落黄泉。

    这样的爱,这样的纠葛,真的是一场错么?

    “承安,今夜我与你所聊的一切,希望你都不要与璟泽说起...”

    “好...”

    严煜甩了甩衣袖。他看着璟泽生不如死的样子,担心不已,希望他早日走出来。如今真的走出来了,只是又看到沈云这般隐忍承担,心里还是堵得慌。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六十一、

    翌日,是他信上所及面圣的日子。他换了太医院的官服进了宫。他虽五年不在职,只是官位凭着关系,一直被保留着。

    璟泽方才下了朝,还未换下朝服,十二旒珠的帝冠随着他的动作时而发出些珠玉碰撞的玎珰声。他低着头在批奏折,御书房内安静地听得到殿外的微风声。

    “舅舅身体恢复的如何?”

    “已经基本无碍,只需再静养半载。”

    “这些药材是你信上所及,朕已命太医院备齐。”

    严煜看了看桌上放着的药材,都是上好的品相,且种类数量分毫不差。

    “多谢陛下费心。”

    严煜行了一礼,打算谢恩走人。抬头看了眼,只看到了帝冠的冠顶,以及那拢梳在冠顶里的白发。不知怎么地,就想到了昨夜与沈云的一席话,替沈云愤愤不平起来。又念及沈云的叮嘱,把些话硬是压在了喉间。面上不平、难言、压抑的表情轮了一遍后,还是选择闭紧了嘴巴。

    “我先告退了。”

    “不急。师兄难得进宫,陪我这师弟聊聊天罢。”

    璟泽隔空引物,递给严煜一杯茶。昨日严煜与沈云的一席话,早已被暗卫一字不差地汇报给了璟泽。璟泽这才能够确认,严煜并未参与进这场阴谋。

    他成长环境危机四伏,充斥着算计斗争,因此养成了多疑的性子。唯有对沈云,他才付得出完全地信任。

    严煜看到璟泽如此自如地运用落冥神功,想到他已臻顶层的内功,不免想起他因着遇到沈云,撞了多少人望穿秋水都望不到的大运吃了内阳丹。不仅如此,沈云为了他,甘逆人伦,冒着生命危险,生下桓儿这样可爱的孩子。

    简直是…命好得…人神共愤。

    璟泽站起身,负手立在雕花大窗前。

    “承安,你知道九岁那年我回宫为何拒绝先皇给我换养母的提议么?”

    严煜摇了摇头。

    璟泽并不看得到严煜的动作,他立在窗前,看着院子里那青石板,似是想到些什么。

    “贤妃对我并不好,可她背后有蒋雄,这一方势力放眼整个后宫都找不出第二个。

    如果当年我没有遇到云儿,兴许我会欣然接受先皇的提议,选择依附一位皇兄的母妃,为他出谋划策,规矩地做一个臣子。

    可我遇到了他。

    我贪心地要他名正言顺的站在我的身侧,以与我比肩的身份。与我…生同衾死同穴。

    所以我要成为定绳制墨之人,而这,唯有当我立于天下至尊之位时,才能做到。

    可当一切都要实现之时,却忽然都脱离了我的掌控。

    初登皇位,我与朝中各方势力斡旋,内忧不断。

    我更加贪婪地享受他在我身侧的日子,却没看出他承受着多大的压力。

    五年前,把他置于流言下的人是我…

    没有保护好他的人是我…

    到最后伤他最深的人是我…”

    严煜看着璟泽的背影,泠然的白发,玄色的帝袍,竟是…说不出的落寞。

    这把位子上每换一人即是一场血雨腥风,想掌控天下,却不得不将自己先置于狂风暴雨之中。谁都有自己的所谓,只是机关算尽,到头来才发现所寻的拈花一笑已成了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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