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哪个同僚兴致好同他开玩笑?

    “这人是谁送来的?”

    那仆人不料他有此一问,呆了下,才压低声音道:“是宫里头的人。”

    林朝跃闻言稍惊,一点零星醉意去了一半。他摇了摇头,走进去,将那人垂在脸侧的头发捋开。

    许修祈那精致的五官露了出来。

    此刻他正垂着眼,睫毛长且浓密,乌羽似的眼睫下双颊酡红,水色薄唇紧抿,那般模样,若是好男风的人见了,必定喜欢。

    只可惜林朝跃恰恰不好这一口。

    但他看见许修祈的脸时,面上神色还是微微变了下,但并不明显。

    将人从仆役怀中接过,林朝跃吩咐道:“去打盆热水过来。还有,今晚的事,不许让别人知道。”

    那仆役得了吩咐,忙不迭下去打水,林朝跃正准备扶着许修祈到床上歇息,可身后门一关,原本还烂醉如泥的人突然推开他站直了来,除了脸上有点红潮,身上有点酒气,看那眼神看那姿态,完全没有半点醉酒的迹象。

    而林朝跃看他转醒,惊讶道:“你怎么……”

    许修祈打断他的话,“怎么这么快就醒了是吧?我要不醒你打算怎么办,丢床上春宵一度,还是丢院子里风吹日晒?林朝跃,我记得你没这个嗜好啊!”

    林朝跃闻言笑笑,一身皆是儒秀气质,“修祈,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是清荷的弟弟,再怎么样,我也不会害你。”

    许修祈不以为然笑了下,“呵……我姐姐的面子还真大。”

    林朝跃并不同他计较,却是问道:“对了,今日我在寿宴上见过你,本想过去同你打个招呼吧,可一转眼,你人突然就不见了。”说到这,林朝跃眉头拧了起来,若有所思。“你怎么会被人送到我府上,还说是送我的礼物。该不是你同我开玩笑吧?”

    许修祈不答反问道:“你觉得我是和你开玩笑吗?我倒想问你,为什么皇帝故意灌醉了我,偏偏把我往你府上送?”

    林朝跃愣了下,这个问题,他也觉得奇怪。

    听刚才那仆人说,许修祈是由宫里人送过来的,那么这就不是许修祈同他开玩笑。

    许修祈的话也应该是真。

    而且,他并不好男色,就算皇帝有心赏赐,也绝不会做出这种荒唐事来。

    想着想着,林朝跃脑子里突然浮现几日前他陪顾定睿出宫,在长乐大街的滴翠楼饮茶时与顾定睿的一场对话,当时觉得没什么,现在想来,才觉太不对劲。

    林朝跃的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他转过脸,看着许修祈,张了张嘴,艰难说道:“我想,皇上是误会我对你有那种心思。”

    许修祈等解释等得心慌,烦躁地抽了扇子在手,猛劲摇着。三月夜里一点不热,但他却觉得全身燥热难安,连带心里也有把火在烧,烧得人四肢百骸发疼。

    “皇上怎么知道你我认识,而且,他为什么会误会你对我有别样心思?”

    “几日前我陪皇上出宫,在滴翠楼上饮茶,恰巧你从楼下过去。我认出你来,便多看你几眼,不料皇上也在看你,还问我可认识你。我自然回答说认识,而皇上却来了兴致。”

    林朝跃细细回想那日的事,神色益发凝重。当时顾定睿对许修祈的关注程度,明显不正常。

    记得那日他说认识时,顾定睿笑着问他,“林学士和他之间的认识,可是关乎风月?”末了,皇帝还压低了声音,对他道:“林学士务必要实话实说。若在朕面前说假话,那便是欺君。”

    林朝跃母亲是江南人士,去年他曾随林母去江南外祖父家,更在江南结识了许修祈的姐姐许清荷。林朝跃对许清荷是一见倾心,奈何出身江湖世家的许清荷性烈如火,又看不起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襄王有梦神女无心,林朝跃殷勤献尽,最后也只能无功而返。

    许修祈同许清荷面貌有七分相仿,他如今看见许修祈,不免就想起当初求而不得的佳人,心中惆怅,又被皇帝这么一问,于是落寞笑笑答道:“是倒是关乎风月,只可惜对方无心。”

    现在想来,定是这一句话却让顾定睿会错了意,以为他对许修祈倾心。

    一面同许修祈解释那日情形,林朝跃一面笑得尴尬。“我与你认识的确是关乎风月,不过这风月只与清荷相关,皇上必定是会错了意。不过……”林朝跃态度严肃起来,“我知道你是同淮西王世子一道入宫的,就算是皇帝陛下会错了意,也绝没有把你迷醉送给我的道理。修祈,你是不是不小心惹了什么事?如果是,你趁夜离开京城,速速回江南去,避一阵子风头。我只说被你打晕……到时候找个借口搪塞,皇上那边不会有问题的。”

    林朝跃的建议是好心,也是可行的。可许修祈想起刚才在凌香殿里某两人的对话,他心里就觉憋气。

    “不用,你就假装收了皇帝陛下的礼物,看他今后怎么说,我再做打算也不迟。”

    居然将他灌醉丢给别人,这美人皇帝还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若今日这人不是林朝跃,而他也不是饮过千日醉了解那酒的霸道之处,觉得事情有蹊跷故意装醉,那他会现在是什么下场?

    而且,比起这个来,更让他生气的是,顾书成居然敢拿他当替身。

    他就说了,一场露水姻缘凭什么能让那人追着他不肯罢休,结果居然是这样!

    许修祈觉得,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无论哪个人,都无法容忍别人把自己当替身。

    他一开始并不喜欢顾书成,被缠得久了,倒真觉出那人的专注和好,态度一软和,便稀里糊涂将自己送到人家手里。

    到如今,他这种心软却是个笑话,不折不扣的笑话!他那些动心挣扎,他那些想要试试一心一意的诚意,全都是个笑话。

    顾书成透过他看到的,是别的人。

    这样的羞辱,要多大的度量才咽得下去?

    很不幸他许修祈不是大度的人,所以……咽不下去。

    林朝跃见许修祈不肯离开,心中担忧,便还想劝劝他,但话到嘴边,还未来得及开口,却听门外叩门声,“少爷,水打来了。”

    林朝跃担忧地看了许修祈一眼,许修祈立刻心领神会,当即伏倒在桌面上,继续装醉。

    林朝跃走过去打开门,从仆役手中接过水,道:“你下去吧,这边用不找你了。”

    那仆役本还想往里面张望,听了他的话,无奈只得退下,林朝跃端了水关门回来,拧了把帕子递给许修祈,“先擦把脸吧。”

    许修祈道过谢,接过帕子擦了脸,再将帕子丢进水盆的时候,脸上那种怒意已明显少了许多。

    林朝跃问:“修祈,你真不打算走?虽然清荷不喜欢我,但她的弟弟,我还是想帮你的忙。”

    许修祈转眼望着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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