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急,忘了拿一份文件。就在陆沉的书桌上,文件夹是深蓝色的,让她取了送到门口,他大概十分钟会到。

    怀音低头看身上的棉布长裙睡衣,十分钟,加上换衣服取文件,再走到路口,刚刚好。

    牛奶是不用煮了,她关了火,先去书房找文件。

    文件醒目,就在书桌正中间。拿了文件欲转身,脚上不注意,一下踢到了桌腿,身体前倾,趴在了一沓文件上,然后,哗啦啦,文件落到地上,散开一大片区域。

    怀音无语,顾不得脚上的痛意,低头收拾文件。

    蓦地,手上一顿。

    一张照片急不可耐的脱离了档案袋对它的掌控跳了出来,在一堆文件之中格外醒目。像是有魔力一样,她伸手将露出了一角的照片拿了起来。

    轰隆隆,像是有一道闪电,劈开了她混沌的大脑。照片上的女人和梦里穿蓝色连衣裙女人的脸重叠,那张她看不清的脸竟是如此清晰。

    可最让怀音惊讶的,是这张脸,和她有七分相似。

    或者说,是她有七分像极了照片上的女人。

    太像了,像到所有的人在看到她们的第一眼,绝不会怀疑她们有着至亲的血缘关系。

    胸腔内的心脏剧烈的跳动,像是下一秒就要从喉咙里跳出来,莫名的头开始痛起来,可是她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几乎是颤抖着将文件袋拿过来,急不可耐的将里面所有的内容抽出来。

    一目十行的看完里面所有的内容的瞬间,眼前的世界开始崩塌,残垣断壁,满目荒凉。

    陆沉啊,他怎么敢?

    路边等了十分钟,怀音还没来。苏淮咬牙,这小丫头,做事不靠谱啊。正准备自力更生回去拿,陆沉的手机响了。

    他低头,屏幕上是跳动的两个字:怀音。

    莫名的,就有些心慌。本能的,就想拒绝。但是怀音比他更有耐心,终于,他选择了接听。

    电话那端开始是诡异的平静,他愣了一下,手机拿开看了眼确定是她,试探的问:“怀音?”

    “陆沉。”那端她的声音轻轻地,却是含着巨大的痛意:“你为什么,为什么要瞒着我?”

    其他人可以不知道,不在乎。你不一样,你是陆沉,你应该比所有人都清楚我有多渴望找到我的家人。可为什么,你明明找到了我的家人,却不肯告诉我!

    陆沉脸上的血色骤然而退,他猛地打开车门跳下车,脚下崴了一下,他顾不得,连忙稳住身形往家的方向奔跑:“怀音,你听我说,我······”

    谁还要听你说?!听你说的还不够多吗?

    怀音讽刺一笑,挂断了电话。

    这样努力的奔跑,是少年时才有的放肆,两侧有风呼呼的刮过,胸腔中的氧气逐渐压缩,他毫不停歇的进了大门,进了客厅,霍的一声推开书房的门,他看到了怀音。

    她坐在地上,倚着身后宽大的红木书桌,纸页散落在她的棉布长裙上,盛开如荼蘼。

    她长长的头发凌乱的铺着,眉眼清淡,淬霜染雪,陌生人一般。

    陆沉走向她,在她身边蹲下来,手颤抖的伸向她,却又在半空中停顿。他几乎是哀求的说:“怀音,我不是故意的。我从来没有想瞒着你,我只是想晚几天,真的,只是晚几天。”

    怀音终于看他一眼,如隔山海般遥远,不见往日的旖旎与温情:“这和晚几天早几天没有关系,而是陆沉,你骗了我。”

    “我知道,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好不好?!”他低低的说着,忍不住去握她的手:“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就这一次?”

    她甩开他的手,挣扎着站起来:“不好。”是真的不好。

    “所以呢?你要离开我,回他们身边,是不是?!”陆沉在她身后遽然喊道:“因为我没有告诉你,因为我瞒了你?!”

    如果,如果你走了,我该怎么办?!

    这一刻,他不见优雅淡定,不见沉着冷静,像一个即将失去最爱玩具的小男孩,用大声掩藏心底的惊慌失措。

    怀音停下脚步,转过头,她的眼神沉静而悠远,带着丝丝的怜悯与痛意:“陆沉,你知道我最恨你的是什么吗?”

    “我最恨你,明明爱我,却始终不敢用力抓住我!”

    我于你身边十年,相濡以沫,我看得到你的内心,也看得到你的抗拒。

    但因为我爱你,所以纵你,容你,宠你,念你。恐这世间薄待了你,便舍了一己之力去顾你。任你踌躇不前,任你装聋作哑,这是我的选择,我一并受之,毫无怨言。

    但你让我太失望!

    仿佛踩在刀尖之上,一步步远离他的世界。满目断壁残垣,到底如了谁的愿?

    温祁从车上跳下的时候,怀音正倚着一颗香樟树,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看细碎的阳光。

    脚上的拖鞋少了一只,吊带的棉布长裙皱皱巴巴,面色苍白,像一只迷途的小兽。

    周围有人经过,看着她的眼神像看疯子一样,自觉地在经过她时绕道,就像她身上带着致命的病菌。

    他冲过去,将她笼在一件崭新的衬衫里,急急的喊她:“怀音!”

    她才像冲破了迷雾一样,眼神有了几分清亮,落在他的脸上,张嘴吐出了两个音符。

    声音太低,周遭太嘈杂,他听不清,想要低头凑过去,她却像没了骨头一样软了下去。

    温祁连忙捞住她,触手,滚烫。

    怀音昨夜里受了凉,加上今天急怒攻心,身体受不住,烧了起来。

    送到医院人还没醒,医生瞧着小姑娘衣衫不整的样子,再看温祁,就有些眼神不善。指挥着量体温拿药挂点滴,末了还嘱咐护士时不时盯着点,那样子,看温祁跟家·暴男没什么两样。

    温祁哭笑不得,一方面感慨现在的医生哪有铺天盖地的新闻说的那么没有人情味,另一方面,看着窝在病床上一团的怀音,满是焦灼。

    不敢离开,拿了椅子在她旁边坐着等她醒。

    等着人焦灼,睡着的人,亦是不安。

    拧的死死的记忆闸门像是在这一刻有了松动,那点点滴滴的过往开始渗透,走马观花的在眼前晃。

    一会是天真童稚的周城,香甜的冰淇淋冒着丝丝的冷气儿;一会儿是人贩子阴冷的眼神,看她的眼睛里带着凶狠和算计;一会儿又是细细的藤条,抽在身上,她仰着头哭,眼睛里全是绵绵不绝带着雾气的群山,怎么都走不出去。

    一层接一层,拼命的往她面前钻,钻的她脑仁儿疼,太疼了,疼的受不了,身体扭动着,低低的哭起来。

    她这样哭,吓坏了温祁。小小的瘦弱的人,力气竟是那样的大,温祁一个大男人按都按不住。没办法了叫医生,最后打了一针镇定,终于消停了下来。

    温祁攥着被她抓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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