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该死。这就将人请出去。」张大上前,将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李父请了出去。

    「慢着。」

    贺朝阳忽然喊道,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李父脚步一顿,回头看他,那眼里,居然带着一抹他自己都不易察觉的期望。

    贺朝阳本来要出口责怪的话不由自主地在舌尖打了个转,最后变成,「本官不希望再有人来胡闹。」说完这句,转身挥了挥手,迳自走了。

    张大下意识地看了眼李父,李父也看了眼张大,然后,眼睛一翻,就要晕倒。

    「哎……」张大赶紧扶住要昏倒的李父,小心地将他扶了出去,心里却嘀咕,没想到自家大人翻脸不认人的本事如此炉火纯青。

    李父一脸深受打击地回来了。刚进门他就看到女儿那希冀的眼神,想了想,还是将所有的对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了李初阳。他的女儿他知道,不是那孬种,也不是他贺朝阳能打倒的。既然对方无情,他相信女儿能作出正确的选择。

    「初阳啊,没事,好在咱们还没跟他们交换庚帖,凭着我们老李家的实力,有的是人来上门提亲,不怕啊。」李父干巴巴地安慰着女儿。

    李初阳从爹回来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黄了。她跟贺朝阳之间,结束了。

    她很想亲自去问问贺朝阳,为什么?可爹说了,他说不想有人再找上门。且问了又能怎么样?

    李初阳的思绪飘得很远,远到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

    一场雷暴雨,猝不及防,就算她带了油纸伞,最后也不得不找个屋檐避雨。不远处的屋檐下已经挤满了好多的行人,等李初阳不紧不慢地过去的时候,那个屋檐下几乎站满了人。

    站在雨中的李初阳一眼就看到那一抹不一样的身影。

    那时候贺朝阳正湿透地站在屋檐下低头整理衣裳,他一身白色儒衫已经湿透,紧紧地黏在身上,犹是如此,却不显得狼狈,反倒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漫不经心来。

    那一头淋湿的黑发只用一条丝带松垮垮地挽着,沾湿的发丝贴在他的额角,那种感觉,李初阳说不好,觉得就像是雨后的荷叶上那滚动的雨珠,就这样毫无预警地落在她的心房。

    她就站在雨中,隔着雨帘,看着他。然后,对方也看到了她。她现在还很清楚地记得,对方在看到她后,那眼里闪过的一抹惊艳。

    李初阳知道自己的美貌,骄傲地说一句,整个和县,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各方面都能跟她比肩的了,所以对方眼里的惊艳她丝毫不觉得突兀,反倒因为他的惊艳,心里没由来地沾沾自喜起来。

    然后,贺朝阳很君子地往旁边挤了挤,空出一块站立的位置,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看着李初阳。

    李初阳低头,掩饰自己脸上的潮红,伫立片刻后慢慢地走了过去,站在贺朝阳空出的地方。

    暴雨来得猝不及防,走得也悄无声息,彷佛就在他们彼此对望的时间里,雨就停了。

    「给你,擦擦吧。」李初阳从袖口掏出一方手帕,递给贺朝阳。

    贺朝阳当时有点愣头青的感觉,但还是接过手绢,不过没有擦去脸上的雨水,而是像个登徒子一般,居然将手绢拿到鼻尖轻轻一嗅。

    李初阳的脸蓦地红了,有点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却又不想就此结束,各自一方。于是想了想,张嘴问他这是要去哪?贺朝阳没有回答,只是忽然低沉的笑声让她羞愤得直瞪眼。

    贺朝阳当时眼里的笑意像是一坛陈酿,让她不能自拔。

    想她李初阳活了十六载,自觉识人无数、本事过人,却没想到一个午后躲雨的小插曲,就这么动了心。时也,命也。

    她留下雨伞后,匆匆离去。她能感觉身后有一道火辣辣的眼神一直盯着她,要不是理智支撑着她,她想,她一定会忍不住回头,然后问他,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这件事后,李初阳很是可惜了一阵日子,心里暗暗懊恼为何当初没有问他的名字,哪怕知道他去哪,也是好的。

    大概过了半个月,李初阳的店里迎来一位不速之客,看到对方的那一瞬间,李初阳脸上的惊喜和眼里的欢愉是隐藏不住的。

    贺朝阳很满意她的反应。

    贺朝阳没说他是怎么就找到她的铺子,只将伞还了她。彼时他已经换上一袭干净、俐落的浅蓝色上衣,外罩一件白色薄纱外套,下摆绣着雅致的墨竹,配上他头上那根简单的竹簪,格外的干净。杏子状的眼睛,璨若星河,嘴角一抹笑意,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她。

    他说:「还你的伞。」说话的同时将伞递给她。

    她伸手接,他却不放了。直到她擡眼瞪着他,他才轻笑一声,松了手。

    她说:「我的帕子也一并还了吧。」这句话,有着她自己的小心思。她一边希望对方察觉,一边又希望对方没有听出话外之音。

    可偏偏,贺朝阳又呵笑了一声,二话不说转身就走了,只留下一个修长的背影,还有一颗捉摸不透的心。

    李初阳看着走远的人,不由得顿足,还是没有问他姓甚名谁,是否有妻室。

    大概是从小接触家里的生意的关系,在李初阳的概念里,只有先发制人才能多得商机。感情也是,看顺眼了,就问,或者去追求。就算被拒绝,也不过是伤心一段时间,总比矜持后与爱慕的人失之交臂这种遗憾好得多。

    不过,很快,他再次来了。这次,他说他是贺朝阳,家住东城,尚未婚配。李初阳笑而不语。

    那天后,他经常会来找她,有时候隔个三四天,到后来,几乎天天来。后来,她从府衙路过,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才知道,他就是那个从他们和县考上头名状元又毅然辞去六品翰林职务,回家当个七品县令的那个奇人。

    据说他的任命文书是当今圣上亲笔给他写的,当时还说了一番话,大概意思就是鼓励其他高中的进士们,多向状元学习,先到地方上做官,看看百姓疾苦,以后当京官才不会毫无头绪。

    贺朝阳也看到了她,对她微微颔首后,迳自忙着。回到店里的李初阳,开始胡思乱想,对方是县令,她一个商家女高攀得起吗?

    李初阳开始不自觉地总是看向门外,希望那抹高大的身影会不期然地再次撞进她的眼帘。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李初阳从期待变成失望,最后独自忧伤了起来。

    直到四天后,他来了。在看到他的时候,李初阳知道,她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贺朝阳敏锐地发现今日的李初阳话不多,本来一双透着灵活的眼睛也像是蒙了尘般,失去了往日的色彩。

    他简单地说了下自己这几日的行程,然后问她忙不忙,想趁着秋色正好,带她去看「霜叶红于二月花」的美景。

    这是两人第一次远游,离开到处都是熟人的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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