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剧。以陶醉对这段恋情的沉迷,陶林相信假如时毅开口求陶醉别跟他分手,陶醉是完全可能在他婚后继续心甘情愿地跟着他的,就像父亲在外头的那些二三四奶一样。

    为了这种没有勇气与世俗抗衡的人而结束自己的生命,太不值得了。

    最后他发现草稿箱里有一则没有发出去的短信,打开一看,内容只有三个字:“我爱你。”没有选定收件人。不过想也知道陶醉是想发给时毅的。细看时间,是陶醉最后来自己公寓的那个傍晚。兄长直到死前都想对那人倾诉爱意,而出于种种考虑还是忍住没有发出去。

    陶醉在打开窗户跳下去的那一刻,心里在想着什么呢?大概是一首歌里唱的那样,是“爱着他,也许还带着恨吧”。那是一种怎样绝望又决绝的心情,陶林不忍再作猜想。

    最后他打开浴室的门。浴缸也被擦得光洁如新。小凳子放在墙角,窗户紧闭。他默默走向浴缸,没脱衣服和鞋,就那么躺了进去。陶醉生前的最后几分钟就是在这里度过的。自己没能阻止他走向终结。

    这里太悲伤了。似乎空气里的每一个分子的活动都是悲伤的。这个公寓充满了他与陶醉一起吃饭、闲聊、拥抱、接吻的回忆,而陶醉却选择将这里作为生命的终点。这个地方,他实在是没法再住下去了。

    干脆就去杨言那里吧,和他合租。可是他也说过一个人生活最爽,其实应该不太愿意收留自己吧。正当陶林胡思乱想之际,一个电话又把他吓坏了。

    是陶母打来的,上来就是一句:“我跟你爸离婚了,我要去加拿大定居。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这一年里陶林已遭受太多冲击,他实在经不起更多的打击。他几乎要给电话那头的人跪下来了。“……为什么?为什么你们突然要离婚?!”

    “哎,电话里大概解释不清。要么你现在回家一趟。”林一秀说完就挂了电话。

    陶林冲到地下车库,发动了他那辆已经积满灰尘的跑车,顾不上现在还是白天,风驰电掣往别墅赶。

    回到家中,只见父母都坐在大厅的沙发上,两人之间保持着相当的距离。母亲在冷笑,父亲在哭。

    “妈!为什么要离婚?还有去加拿大是怎么回事,从来没听你说过啊!”陶林大声质问。

    林一秀做出这个决定可以说是预谋已久,也可以说是一念之间。以前的日子还能得过且过,而大儿子太过突然的死让她感到心力交瘁。可是儿子头七刚过,丈夫晚上回家时,她就在他穿的浅色衬衫领子上发现了口红蹭到的痕迹。就在这个瞬间她决定要和这个人离婚。

    第二天晚上她直接把离婚协议书摆在丈夫面前叫他签名。丈夫当然不肯,苦苦哀求她看在孩子的份上再给他一次机会,并保证以后再不会发生这种事。可是林一秀是个说一不二的人。

    “我给你两种选择,一是乖乖签了这一式三份协议书,我们好聚好散;二是我走起诉离婚的程序,闹到人尽皆知,最后一定还是我赢——你在外头花过那么多次,每一次我都有找人存证哦。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你给我考虑清楚。”

    陶父真心不想离婚,他甚至跪下来给她磕头,求她不要离开,结果只是换来林一秀的一顿毒打,第二天鼻青脸肿地去公司上班。那一天也不知道是太累还是太痛了,他知道他已经没办法改变妻子的心意,只好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

    面对眼前的结果,陶林知道他没有资格也没有理由求母亲收回成命。在这段婚姻中,长期不忠的父亲确实一直对不起她,而且这回还是在大儿子尸骨未寒时就去眠花宿柳,这是他这个做儿子的也无法原谅的事实。可是他也不希望这个家就此散了。本来陶醉一死,陶家就剩一家三口,现在母亲也要离开,偌大的家里就只有他和父亲两个人了。

    “你不用说别的,我就要你一个答复,你是跟我去加拿大,还是留着跟你爸继续在这过?”林一秀以审视的目光盯着小儿子。

    “妈你为什么突然要去加拿大?你一个人去?去那儿干什么呀……”陶林面露难色,问道。

    “你听不懂人话?我只叫你二选一,是跟我走,还是留下来跟你爸!”林一秀厉声道。

    陶林熟知母亲的脾气,明白再问下去也没有意义。一阵沉默后,他答道:“我要留下来。”

    林一秀脸上露出明显愤怒的神色,拍案道:“好,路是你自己选的,将来你不要后悔!”说罢起身,招呼保姆和司机给她拿行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门。

    “妈!!”陶林追上去,大厅的铁门“乓”地一声在他眼前关上了。

    父亲仍然缩在沙发角落里抽泣。陶林生平第一次对这样的父亲感到鄙夷。

    “爸,这个家我也没法呆下去了。我没答应跟妈一起走,是因为哥哥葬在这个城市,我不能抛下他。今后你爱找谁找谁,爱带谁回来就带谁回来,没人管着你了。”陶林说完,也离开了。

    “小林呐!你不要这样对爸爸!”陶父在他身后呼喊道。

    陶林无力地叹了口气,走向自己的车子。我也不想这样对您,可是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陶林又回到了杨言那里。一个月休假过去,他继续回电台上班。而林一秀真的是说到做到,向电台请辞后就飞往加拿大了。母亲这个大靠山不在了,陶林在电台的日子变得愈发难过起来。同事的排挤、上级的冷眼,现在都毫不遮掩地向他袭来。他手上唯一抓得住的保命符,也就是他已经得到的事业编制了。只有杨言经常来探他的班,跟他说笑,给他塞些小零食。

    他下班后杨言通常已经躺下了。他便独自在黑暗中摸索着进浴室洗澡,然后跨过杨言上床钻进两人共同的被窝。现在两人的关系已经好到无话不谈的程度。他喜欢贴着杨言的背入睡,虽然关了灯什么都看不见,而且那人因天冷也穿上了长袖睡衣,他还是能想象出他背上的观音俯视自己的模样。那种一脸慈悲的女性的形象不知为何就是能够为他带来救赎之感。

    起初杨言还会半开玩笑地撩起睡衣让他直接贴上自己的背,可是在发现陶林总是认真且虔诚地抚摸他背上的观音后,便再不给他摸了。一天晚上,察觉到陶林又靠过来时,他背对着陶林说:“我想把背上的纹身洗掉。”

    “为什么!”陶林大惊失色。

    “你好像特别痴迷这个观音。我本来以为你是喜欢靠着我,结果搞半天原来你是喜欢我背上的观音啊。我嫉妒她了。”杨言的声音让陶醉难以分辨他是开玩笑还是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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