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郯忽然道。

    “嗯?”我讶然,“为何?”

    “阿乖的名字,”魏郯缓缓道,抬起头,唇边弯着一抹苦笑,“如今只好由你我来取了。”

    韦郊云游在外,仍然杳无音信。魏傕那边闹了几日,也终于慢慢平静。

    其间,还出过一件事。

    魏傕病倒,任姬要伺候,郭夫人却不许。她说魏傕是在任姬侍奉之时落下的病,任姬难辞其咎。正要令家人杖责,任姬到魏傕面前哭诉,说她有孕在身,已怀了两个月。

    郭夫人大惊,立刻叫来郎中。经郎中把脉,说任姬确是有孕。

    “听说,郭夫人那时脸色可难看了,只得忍气吞声留下任姬。”阿元说。

    我哂然。

    此事倒是有趣,任姬这般小心,恐怕是决心十拿九稳了才说出来的。

    “夫人。”阿元皱皱眉,“若她诞下男儿,大公子岂非又多了一个弟弟?”

    “是呢。”我淡淡道,不以为意。魏傕的儿子,除了魏郯、魏昭和魏安,还有两个不足两岁的孩子,皆是妾侍所生。所以,即便任姬又生一个儿子,对魏郯也不会有影响,顶多能让任姬自保罢了。

    这些天,魏郯忙忙碌碌,有时接连两天都看不到他。不过他一向是忙惯的,回来的时候抱抱阿乖,又是一脸嬉笑。

    我虽担心他的身体,但行动不便,只好让阿元每日炖些羹汤,他回来以后,吃一些再去歇息。

    等到我终于从产房里出来,天气已经暖和了。

    祭祀除秽之后,我抱着阿乖去拜见魏傕。才进门,就闻得一股药气扑面而来。

    魏傕躺在榻上,双目紧闭。消瘦的脸,花白的头发,还有歪斜的嘴,看起来与先前那意气风发的模样竟是判若两人。

    我心中吃惊,看向一旁。

    任姬衣饰素净,见我看她,微微低眉。

    “主公。”郭夫人坐在榻旁,柔声唤道,“少夫人带着孙儿来见主公。”

    过了一会,魏傕才睁开眼。

    “舅氏。”我上前,向他行礼。

    魏傕喉咙里发出一个声音,像应了声,疲惫而无力。

    他看看我,片刻,看向阿乖。

    我忙将阿乖抱前:“舅氏,小儿满月了。”

    魏傕看着阿乖,脸上露出和色,伸出手。

    郭夫人将阿乖从我怀里接过,抱到他面前。

    魏傕抬手,抚了抚阿乖的脸,又伸向她的手。

    阿乖已经有了些力气,魏傕的手指才伸到手心,她就稳稳捉住。

    魏傕笑了起来。

    我有些讶异。自从前年嫁来,我见过无数次魏傕的笑,深沉的,开朗的,皮笑肉不笑的,难以捉摸的……可是这回,他浑浊的眼睛微微发光,竟是从未见过单纯。

    “啊……嗯?”魏傕看向我,张口道。

    我愣了一下。

    魏郯又说了些不知什么,我仍然不明,看向郭夫人。

    郭夫人似乎已经见惯,神色无改。

    “主公是问孩儿是男是女?”她看看我,和声问魏傕。

    魏傕摇头。

    “主公是问乳名?”郭夫人又问。

    “嗯。”魏傕点头。

    我笑笑,道:“禀舅氏,乳名阿乖。”

    魏傕似乎想了想,少顷,微微颔首。

    “啊……啊?”他又看向我,张口道。

    我看向郭夫人。

    她亦是不解:“主公?”

    魏傕重复一遍,见我们仍是听不懂,突然重重“唉”了一声,伸手将郭夫人推开。幸好我眼疾手快,一手扶住郭夫人,一手稳住阿乖。

    “主公!”郭夫人将阿乖交还给我,无奈地皱眉。

    魏傕背过身去,闭起眼睛。

    郭夫人又劝几声,魏傕动也不动。

    “少夫人回去吧。”郭夫人转回头来,对我说,“主公已见过你母女,亦只好这般。”

    我颔首,再行过礼,抱着阿乖离开。

    魏郯夜里回来,听说了此事,皱眉道:“父亲如今喜怒不定,日后再去见他,抱好孩子便是。”

    我答应下来。

    他想了想,道:“父亲那时,怕是要问阿乖取了大名不曾。夫人先前找的那些字呢?”

    我了然,将一叠纸取出来:“在此。”

    坐月子很是无聊,取名字的事就成了我每日最忙碌的。

    我翻查字,引经据典,看到好的就写在纸上,等魏郯商量。不过他太忙,我不忍心再拿这些事扰他歇息,便一直拖了下来。

    魏郯拿着那叠纸,慢慢翻看,一个字一个字跟我讨论。

    说来奇怪,他平日里什么事都很有决断,可是为孩子取名就像个斤斤计较的妇人,这也不好那也不好。

    “草头不好,我女儿怎可是个草头?”

    “娴?往街上喊一声,应的没有一百也有几十。”

    “这个更不好,我女儿本来就生得好看,用什么比作美女比作美女?”

    ……

    我再也受不了,把一叠纸全扔到魏郯升上,冷哼:“既然都不好,夫君自己来。”

    魏郯一脸吃瘪的样子。他想了想,眼睛忽而一亮,把阿乖抱过来。

    “女儿,自己来挑。”魏郯一边说一边把那些纸拿到阿乖面前,一张一张给她看,“这个如何?嗯?不喜欢?这个?”

    我哭笑不得:“她又不认字。”

    “那可难说,”魏郯一脸宠溺,“我的女儿。”

    阿乖睁着眼,似乎对眼前的东西很好奇,手指沾着口水,突然,往纸上抓了一下。

    “不能吃!”魏郯连忙阻止,待扯出来,只见皱巴巴的角落里,一个“谧”字沾着浅浅的口水印。

    魏郯:“……”

    我:“……”

    “这个字,夫君方才不是说都懒得说?”我看着魏郯发亮的眼睛,觉得不妙。

    “那有何方,女儿喜欢。”魏郯笑道,好像刚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心满意足地摸摸阿乖的脸,“谧,我女儿果然慧眼。”

    ☆、满月

    魏傕对阿谧的名字并无异议。

    魏郯将写着“谧”字的纸送到魏傕面前,告诉他这是为女儿取的名,魏傕看了一会,没多久,点点头,阿谧的名字就定了下来。

    我出了月子,就不必再待在产房里。魏郯让仆婢收拾用物,我带着阿谧回到了主室。

    魏郯依旧早出晚归,我回到主室,唯一担心的是扰了他歇息。不过府中找来的乳母温氏很是经验老道,经她指点,阿谧睡前吃了奶,能不哭不闹地睡一整夜。魏郯每夜回来,亲亲她,抱抱她,她也最多“呜”两声,然后接着继续睡。

    其实,我很好奇魏郯近来都在忙什么。可自从生产之后,魏郯几乎不怎么跟我说外面的事,问王晖等亲随,他们亦不敢言语。

    幸好阿元回过一次家,她回来,兴奋地告诉我:“

章节目录

侯门新妇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肉屋只为原作者海青拿天鹅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海青拿天鹅并收藏侯门新妇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