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

    这话出来,气氛一下变得激动。

    “凉州兵劫城?”毛氏声音颤抖,“我听说当年何逵入长安,曾纵容军士洗劫,烧杀整整三日,这……”

    我也感到心底着慌。

    “细柳营是我夫君旧部。”我努力镇定,看向若婵,“若能报信,或许他们能来救。”

    若婵没说话,却拉开窗上的厚布,将窗子开启一条缝。

    “望见那灯了么?”她问。

    我望去,只见附近一处寺院的高塔上,挂着一点灯笼光。

    “那是……”我讶然看向若婵。

    “那是我与公羊刿约好的暗号。”若婵淡淡道,“若遇险境,我就遣人把那灯盏点亮,他会赶来。外面这般危险,黑灯瞎火,你让谁去送信?”

    她说的也是实情,外面如此危险,若送信的人被捉住,走漏了我等在此的消息,只怕更加不利。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都不出声。

    可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砰砰”的声音,像有人在砸门。

    若婵脸色一变。

    “勿出声。”她脸色不好,说罢,几步走到墙边,掀起垂下的丝帐,手一推,那墙竟开启,里面有一处暗室。

    我们皆讶然。

    “入内。”若婵简短地说。

    我们连忙走过去。暗室并不宽敞,但是我们五人藏到里面,也还足够。

    “我若不叫你们出来,切勿出来。”我最后一个进去之后,若婵低低道。

    我颔首,若婵把门关上,面前一片黑暗。

    面前一丝光照也没有,一些声音却听得很清楚。

    砸门的声音停住了,未几,脚步声杂乱,吵吵嚷嚷,有人撞入了宅中。

    “是来打劫的?”乳母紧张地问。

    “莫不是三叔父的人发现了我等踪迹,前来捉拿?”毛氏紧张地问,带着哭腔,“听说他发起狠来,可是六亲不认……”

    “嘘!”周氏出声打住。

    只听“砰”一声,这间屋子的门也被踹开,有人进了来。接着,只听叮叮当当的碰撞之声,似乎有人在搬那些器物。

    “……啐!老四你挑都不会挑!那些破瓷器没带回凉州就碎了,要来做甚!”一个粗鲁的声音道。

    另一个声音道:“我听说这模样的瓷器也是好物,一个小盏也值几十金!”

    “是么……”

    只听瓷器碎裂声传来,那个粗鲁的声音大笑:“挑别的挑别的!那个凭几,把手是金的,撬下来!”

    “公台,”仆人的声音传来,小心翼翼,“公台要财务,小人自当奉上,只是莫毁器物……”

    一声痛呼,仆人似乎被打了。

    有人骂骂咧咧:“爷爷要什么就拿什么!你管个屁!”

    有人笑道:“老三,我听说此间最贵的可不是这些金啊银的,凝香馆的桃娘艳名广播,多少人万金都买不来她露一面!”

    猥琐的笑声哄然而起,那人粗声道:“叫桃娘来!爷爷今夜就宿在此处!”

    仆人道:“公台,我家主人今日不在这宅中,只怕……”

    “不在?”那人冷笑,“不在,这伎馆我就一把火烧了,尔等串通郭承谋反,都给我拿下!”

    “呜……”阿谧被吵醒,我连忙将她的嘴捂住。

    暗室中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公台请慢。”正当胆战心惊,一个软软的声音传来,是若婵,“诸位公台,家仆粗鄙,公台置气做甚。”

    几个放肆地笑起来。

    “你就是桃娘?”那些人看到若婵,语调变得轻佻,“嗯……长得果真不错。弟兄几个,谁先来?”

    “诸公慢着。”若婵不紧不慢,“这是京城,天子脚下,诸公入宅劫掠,不怕王法么?”

    “王法?”那些人似乎一愣,接着大声笑起来。

    有人啐了一声,道:“什么王法!爷爷就是王法!”他□,“听说你床笫功夫了得,今夜将爷爷几个伺候舒服了,爷爷也让你做一回王法!”

    119、凝香

    那些话说得越来越不入耳,我心道不好,把阿谧交给乳母,抓起剑。

    “夫人……”阿元抓住我的手,声音颤抖,“不可……”

    我浑身发冷。这里与外面,只有薄薄一扇木门,我若出去,暗室中的人便曝露于暴徒之前。恐惧、无助,一瞬间如洪流卷来,像火一样烧灼着眼眶和心……

    可是这是,却听得一声大喝,像有什么人闯了进来,接着,兵器击撞的声音“锵锵”刺耳。嘈杂在几声惨叫之后骤然而止,四周立刻恢复寂静。

    我心中感到异样,拉开阿元的手,立刻推开面前的门。

    亮光突如其来,面前的光景却教我目瞪口呆。

    疾风正从大开的窗上吹入,遮窗的帘子落在地上,室内的纱帐飘飘扬扬。地上,三个大汉倒着,血流一地,几名军士正在收拾。

    若婵低泣着,被一人紧紧搂在怀里,是公羊刿。

    而公羊刿的旁边,一人手中握刀,血染白刃。他一袭淡青色的绢袍,玉簪绾发,长身而立,更显得清俊。

    当他转过脸来,与我四目相对。我看着他,脑子仿若被瞬间抽空。

    那是裴潜。

    窗关上,室中安静,只剩下若婵时不时的哽咽声。

    几十军士将宅院内外守得森严,尸首已经拖走,被血污脏了的丝毯也已经清理出去,室中似乎什么也不曾发生。

    公羊刿拥着若婵,轻声抚慰。我走到若婵身旁,心中很是愧疚,低声道:“若婵,你……你无事么?”

    我看她衣衫完好,亦没有伤处,这才放下心来,握了握她的手。

    “多亏将军及时赶到,否则,我等性命不保!”周氏向公羊刿谢道。

    公羊刿谦虚地笑笑,道:“诸位夫人受惊,某实惭愧。”

    众人皆欷歔,方才的事,仍惊魂未定,阿元、周氏、毛氏和乳母都已经从密室中出来,看到那些尸首,面色刷白。只有阿谧什么都不懂,阿元遮住她的眼睛不让她看尸首,她还不满地哭了起来。

    我抱着阿谧哄她入睡,今夜她三番两次被弄醒,已经有些坏脾气了,动不动就会皱起脸来。

    “这些是细柳营的人么?”我问公羊刿,“公子一直在营中?”

    公羊刿摇头:“我去了长安,这两日才赶回来。今夜之事乃是多亏了季渊。若非他辅佐程将军出谋划策,今夜对付魏康也不会如此神速。细柳营在凉州兵之前赶到了皇宫和丞相府,可搜寻之时,诸位夫人已不知去向。”

    我与周氏、毛氏等人面面相觑。心中想起我们逃走时看到的那些军士,天色太黑,我也曾侥幸地想或许那些是来护卫的,但事关重大,手边还带着几条人命,我还是立刻逃走了。

    想着这些,我不禁瞥向院子里,裴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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