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是一片冷落静谧。

    萧云兮同平溪崖躲在一颗树后,悄悄偏出一点头来,远远去望倚墙而立的一人。

    那人一身墨色衣裳,领边与袖口都用细细银线绣着竹枝竹叶,面上未有乔装,一双眉眼深邃,鼻梁挺逸,唇角似有若无地上翘三分。

    “义兄真俊!”萧云兮轻声地赞他。

    平溪崖暗自挑了眉梢,罢了又觉得自己奇怪——那人是他的义兄,自己本不该在意,这醋意起得莫名其妙,没什么道理。

    想着,却还是从身后伸手,捂着萧云兮的眼把他勾回怀里。

    “怎么了?”

    这人笑一笑,轻声答:“没什么。”

    似有人影自远处行来,两人俱是噤声,又见席陌悠然站直了身子,轻身一纵,不见踪影。

    “......咦?义兄呢......”

    平溪崖两指极轻地压在他唇上:“嘘,别说话。”

    来者为一男一女两人,女子行在前面一步,步伐轻盈,发髻上的花簪浅浅地映着凉月。

    “景妹,四周无人,我觉得有些蹊跷,你行我后头去。”

    那男人顿了顿脚步,只觉有些异样,便又立即赶上去,将章暄景挡在身后。

    这女子拾袖掩唇,盈盈一声低笑:“怕什么,瞿郎忘了,我也不是那等柔弱女子。”语罢便将眼角笑意敛下,手腕一翻,将一只玲珑花镖掷出。

    那花镖不偏不倚地射向平溪崖二人所匿身的那颗树干,抖落数片青叶。

    萧云兮抬眼看一看平溪崖,月光下眸色复杂地比着唇形:被发现了?

    这人摇头,示意他不要担忧。

    随即,有一人从树上跳落到地下,紧接着,四处便有近十人从各处现身,迅速聚拢,将章暄景与瞿玄二人围在中间。

    萧云兮震惊得无可比拟。

    自己头上有人......而他竟然没有发现......

    独自平静跳得急促的心脏,沉下来仔细观望。

    那几人尽穿着夜行衣,连面容也一并覆住,然而这一回,萧云兮却看了出来:这些人都是墨月的教众。

    “哼,猖狂。”

    章暄景原本柔缓的嗓音低了几分,慢慢将缠在腰间的软剑抽出,往前走几步,横剑对着众人。身后瞿玄转身与她靠背,展开手臂护她,十指之间已尽是寒气凛冽的飞镖。

    黑衣人见他二人如此,便也摆出姿势意欲迎战,阵法拟出,竟是神樾门的套路。

    “你们是......”

    章暄景惊讶至极,纤纤五指捏紧了剑柄,树后的萧云兮却是无比叹服。

    ——义兄这一举,做得实在是细致入微。

    可瞧着章暄景与瞿玄的架势,这些教众是否真的能全身而退?

    着实让人紧张担忧......

    “景妹,看来事情不简单,你护好......”

    黑衣人中突然有一人应声倒地。

    瞿玄蹙眉。

    他与章暄景皆尚未动作,不知这又是何变故?

    两人一时不愿妄动,反倒是那几人突显慌乱,四处探查间,又有几人从天而降,直向他们袭去。

    萧云兮无声地啧啧嘴,瞧着教派里的这十数人打成一团,原先那几名黑衣人,还尽是用的神樾门的道派招式。

    身旁平溪崖抱着胳膊看得津津有味,那边的章暄景却是满脸疑惑,一头雾水之中。

    片刻后,黑衣人已尽数负伤,只听一人下令,众人便齐齐散去,往后退了几步,纷纷逃走。

    便是此时,章暄景才回过神来,执剑要追,却被身后瞿玄拦了下来。

    “景妹莫追,这几人的来历你也看在眼里,如此追下去,恐怕后果难以收场。”

    章暄景恨恨咬牙:“那便闹个天翻地覆,好一个神樾门,竟做出此等背信弃义、欺瞒江湖之举,我岂能就此放过!”

    “景妹,万事从长计议。”

    瞿玄又劝一声,女子轻叹,总算冷静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四章

    方才解围的那几人还在原处,章暄景收起软剑,往前走了几步,手到身侧缓缓施礼:“多谢几位相助,敢问侠士自何而来?”

    这几人左肩之上都绣有一片墨竹,面上也未遮未掩,拱手回礼,简洁明了道:“墨月教。”

    章暄景一惊,身后瞿玄迈出一步,行到她身前,手中飞镖立刻酝起了内力。

    有一人自人群中行出,微微笑道:“两位大可不必如此戒备,我等若有意伤你二人,方才便无需出手相救了。”

    两人沉吟片刻,觉得他话中有理。

    瞿玄犹疑一番后开口问道:“那不知几位为何相助于此?”

    “别无其他,但求落个清净,不再遭你们这些江湖人平白诟病骚扰。”

    “此话怎讲?”

    那人慢悠悠地挑起一边嘴角。

    “字面意思罢了,”他道,“总有一些名门正派喜欢打着堂而皇之的旗号做些鸡鸣狗盗之事,十年前我们墨月曾为此遭过劫难,十年后,又岂能再度让这般奸计得逞,蒙受不白之冤?”

    “奸计?”章暄景拧起一双秀眉,微抿柔唇陷入深思之中,半晌后,抬眼问道,“阁下的意思是,此次发生在京城的事情,是有人在酝酿的一场阴谋?”

    此问一出,却好半晌得不到答案。

    眼下没了回应,只有几声似有若无的低笑。

    “章姑娘蕙质兰心,有些话恐怕不需多言吧?”少顷,那人终于出声接她的话,拱了拱手道,“墨月教出手相救,一是如我方才所言,为证一个清白,二便是因为姑娘是个聪明人,有些事情你自能明白到其中道理,届时,便也能成为一个佐证。”

    他如此说,章暄景果真便仔细衡量了起来。

    也不知这姑娘心头是如何计较,只见她眉头拧了又散,仿似难以认定他话中真伪。

    那人不作催促,只万般沉静地容她思索,好一阵子,才得她释然模样,心下便知她定是相信了。

    然而章暄景却又起了另一丝疑惑,她问道:“那......小女子还有一问。不知我镖门大镖头,可也是遭神樾门下的毒手?”

    眼前人没有直接回答这一问题,只是意味深长地望进她眸中,悠悠道:“今夜里丧命京城的,便不只是你昌安一个大镖头了......还是你以为,方才那时刻,只有你一人遭伏了?”

    章暄景惊得往后退一步,深吸一口气,回过神来急急拜一礼。

    “多谢提醒,小女子先行一步。”

    这人三言两语便激起了她的焦虑。她虽不明白究竟还有哪些人成为了神樾门的目标,又是因何成为他们的目标,可此次随行同门的生死都已在至危关头,哪里还有时间在此闲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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