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通身换了素服,神色憔悴而坚定:“……失掉的名声,再一点点挣回来就是了。”

    她咬着牙亲自审问了一批陆潜的亲信,确知了当年的种种,一个人独坐了良久,绑了当年涉事之人,叫来许明飞:“这几个人,给你哥送去吧。”

    白云山庄也赫然在参与了九溪之事的门派之列,这会儿乱作一团,个个都忙着推卸责任。方守道还算能干,正焦头烂额地应对各方来要说法的人。没人顾得上离家出走的方莹,不知为何,她也就这么留在了青木堡做客。

    这会儿傅红梅有吩咐,她在一旁踌躇了一会儿,小步追上了许明飞:“那个,我也跟你一起走一趟吧,那个人……你哥给了我凌云剑谱,我还没谢谢他。”

    虽然这本是她家族的剑法,但于她个人,却一直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宝贝。她从小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名扬四方的女侠,又无数次地如困兽一般挣扎,却在那人轻轻的一递之间,得到了圆满。

    本来被接二连三的打击闹得有些萎靡的许明飞闻声转头,对着这个危急时刻不离不弃的小伙伴露出了一点笑意:“好。”

    青春如此美丽,谁知道又会碰撞出多么绚丽的火花呢?

    许青云是在几日之后被找到的。他关键时刻超常发挥,一气跑到了特别角落的地方躲着,等了半天没有人声,以为安全了,谁知道有小虫已经悄无声息地顺着他的鞋子爬了上来。

    其他人都忙着在最危险最混乱的地方救人,最后才开始边边角角地扫,听说还有个发狂的蛊人,赶过去一看,昔日也算风光无限的许大侠已经不成样子了。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却是武功净失,半个身体都被掏空了。对于心高气傲的他来说,这真的比死还要难受。

    这些后续一一报到了楚岫这里,但却似乎变成了一些无意义的音节,只剩下了嗡嗡嗡声,从这边钻进来,又从那边钻出去,一个字也没真正转化为有意义的符号。原因无他,端木一昏迷就是许多天,一直没有醒来。除了强行提升内力伤了本,不正常的高热也一直在持续。

    救起其他人来轻而易举的白药师眉头紧锁,搭个脉,有时弱到几乎没有,有时强到让人心惊,翻开眼皮,里头满满的暗金色。老头儿背着手在屋里转了无数个圈圈,对着楚岫欲言又止。

    楚岫面色苍白:“老白,不论多坏的消息,你都说出来吧,让我有个底。”

    白药师一搓手:“看到他发作的样子,我大概知道缘故了,的确是中了一种蛊……本该在每月月圆之际,就离不开与人欢好,就跟中秋那夜一般,只是他这次受伤太重,又有其他毒物刺激,提前发作了。”

    楚岫直觉没那么简单:“只是每月一次欢好便可?”

    白药师的表情更加纠结了几分,声音也低了下去:“这种蛊,伤身,会越来越所求无度,若不能解,最多两年,整个人就该熬干了。教主他这次气血大亏,恐怕还要更糟糕一些……”

    从小宛那边得知,这蛊原本其实是为楚岫准备的。无天浑浑噩噩了大半辈子,尝试了各种法子,白月光反而更加皎洁无比,逼得他几乎癫狂。有一日,竺明旭进山,状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句,右护法的气质愈发出众了,不似江湖上风里来雨里去的,倒是大户人家出身的贵公子。

    无天余光一扫,心中便是一动。他大半辈子都在别人的身上找那人的影子,以前找的男男女女都是形似,却忽略了身边还有个神似的。这右护法不知是原本的家庭环境影响,还是在那人身边待过一阵,一举手一投足,都跟其他战战兢兢的人不一样,有种特殊的从容与隐忍。

    竺明旭心满意足地下了山。小宛在中秋前奉了命,踩着小碎步进了千峰阁:“教主有令,请右护法于中秋夜去魔宫……”

    楚岫以为是无天嗅到了九溪的事,事实上,还真的毫无干系。他紧锣密鼓地筹备弄死无天,却被闻讯而来的端木抢了先。那个生死一线的夜晚,他被端木安然地护在自己的院中,心情焦灼,却完全没想到会有后来的走向。

    楚岫伸手捏了捏眉心:“完全没有办法了吗?”

    白老头被他话里隐隐透出的某种坚决吓了一跳,连忙摆手,结结巴巴地说:“有,有个不是办法的办法……现在留下的蛊物记录不全,我没找到解法,也许……无天弄来这些东西的苗寨会有别的法子。就当死马当……呸呸呸,教主吉人自有天相!”

    楚岫当即不再犹豫:“白霜鬼面,昆山吟风,青姨,魔宫暂时交给你们,我带他出山一趟。”

    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然而想到他近日的反应,又全部把劝阻的话憋了回去。一些苗寨极其排外,无天当年都是数次进入苗寨,几经周折才得到的蛊虫,还吃了不止一次瘪……吟风首先叫了出来:“公子,我陪您一道去,身边可以有个端茶倒水的!”

    白药师瘪瘪嘴:“你带着个病人,离不了大夫,老头子勉勉强强跟你走一遭吧。”

    昆山:“公子……”

    楚岫阻止了众人继续开口:“都不必说了,我独自带着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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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辆宽大的马车风尘仆仆地向着西南一路疾行,当第一场雪纷纷扬扬地飘落时,车夫停了下来,有些敬畏地看着不远处的深山——前方已不是他能踏足的领域了。

    楚岫付了足量的银子,将车夫打发走,独自带着端木进了山。

    深山中有零零散散的寨子,千百年来按着各自独有的方式生活着。大多都对外人保持着一种因不了解而产生的警惕,不愿发生任何交流,少部分则是极其排斥,打个照面就恨不能将人放倒。楚岫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处处小心谨慎,倒是一次都未真正中过招。但时间一天天过去,冬去春来,又变成了炎炎夏日,蛊虫之事却始终没有头绪,这就不得不让人有些着急了。

    端木拎了两只野兔、几只野鸡回来,两人在野外就地生火,抹了点盐巴,又扯了几段野生可做调味的植物,烤起了吃的。

    他是在一个大雪封山的日子里醒来的,并没有多问为何会两人独处这深山中,大概也猜测到了情况不容乐观。但他露出了一个笑容,若无其事地伸手摸摸楚岫的脸:“又瘦了,出去以后非得把你喂胖点不可。”

    楚岫正要给他喂水,手一颤,温水洒出了不少:“……好啊,我等着。”

    吃完东西,楚岫根据这些日子得出的线索,两人打算去更深一些的地方。有人说,再往西有个黑森林,古木参天,瘴气密布,地上是层层叠叠的腐叶,一脚踩下去能没到大腿根,只有世代居住在里头的人才能找到路,他们掌握了一些最古老的驭虫之法。

    临出发前,端木又出了点状况,火热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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