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很久都没人接。

    他万般无奈,打给董超,可惜新号码不知道,老号码太久没打已经不记得了,勉强按了三个键,实在难以为继。

    到了薛廷住的地方,巷子太窄,车进不去。前面围了不少人,老薛胆战心惊地下来,拨开众人挤进去。

    薛廷和董超分别被几人拦住,斗鸡一样互瞪着,身体跃跃欲试地要往前冲。

    薛廷说:“有种你砍那,拿把刀出来吓唬谁呀?”

    董超说:“你说不要吓到家里,咱们才出来讲,快把房本交出来,你还想怎么闹?”

    “我们家的事,关你屁事!”

    “那是我干妈!你欺负老太太一个人就是不行!说!你把房本偷了抵哪儿去了?输给谁了?”

    老薛一听立刻大喝了一声:“薛廷,你把我妈房本拿去干吗拉?!”

    本家杀出来了,大家都挺出乎意料。

    薛廷涨得满脸通红:“霸……霸哥……”然后恼羞成怒掉脸冲董超骂了起来:“你他妈这时候装什么正义,前几年我堂哥给我婶的十万块,还不是被你骗走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个外姓人,凭什么?!这会倒充起大尾巴狼来了。”

    人圈里一阵哗然,老薛给这几句话震晕了,直直地看着董超,不敢置信。

    董超神色灰败地看着他。

    老薛一看他的表情,心里发凉:“他说的,都是真的?”

    董超垂下眼睛,竟是默认了。

    “怎么样,我说吧”,薛廷得意起来:“房本也是你拿的吧,你还有脸来倒打一耙。”

    “你!”董超气急败坏地举起刀来。

    老薛吸了口气,告诉自己这个时候一定要冷静,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一把上前去卸了董超的刀,然后难堪地挥挥手,让大家散了,拽着两个不成才的家伙上楼。

    家事还是要关起门来解决。

    薛廷的媳妇战战惊惊地要泡茶,老薛一拍桌子:“不用了。薛廷,你给我说实话,前面你拿的钱我不跟你计较,房本事大,没了,我妈住哪儿?你也干的出来。”

    薛廷翘起下巴:“你怎么不先审他,你审我,胳膊肘往哪儿拐呀?”

    老薛一脚踹上去:“他的帐我回头跟他算,那也是我跟他的事,一码归一码,你别逼我动手啊。”

    薛廷气焰软了下来,垂头丧气地不说话。

    老薛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惦记那房子不是一天两天了,本来还打算等以后我妈那什么了,把这房子原价卖给你。现在这房子值多少钱,你应该比我清楚。我也不呆在这儿,家里就剩下你了,你……你他妈没数啊?杀鸡取卵!我……”

    怒气上涌,连着几巴掌抽在薛廷后脑勺上,薛廷媳妇连声惊呼。

    “霸哥,不要,别打了,我,我把它输给钱宏了。”

    话一出来,董超倒吸一口凉气。

    薛廷走投无路,忽然捞到救命稻草一样,扑过来抓住董超:“超哥,我也是没办法,你帮帮我,你帮帮我。”

    董超愤怒地把他甩开:“滚!你他妈以为我是赌神啊?”

    “你一定可以,你一定可以,你帮帮我。”薛廷声泪俱下。

    老薛忍无可忍,视线胡乱在屋里扫动,刀是不敢碰了,看见扫帚,倒拿在手里,塑料杆对准两人劈头盖脸地抽下去。

    “你们这帮烂赌鬼,一个一个的,都是这样。”

    薛廷被打得惨叫不已,看董超躲都不躲全硬挨了,干脆缩在了他身后。

    老薛不能光教训一个,有失公平,僵住了手臂,对着董超迅速起了红印的额头,高举不落。

    “……我去。”董超看着他,嘴角忍着痛抬起来,居然笑了一下。

    “去个球!”老薛郁闷这些人一脑子都什么思维,港片看多了吧,当啷扔了扫帚:“报警!”

    在薛廷仓皇又绝望的“不能报不能报”中,老薛拨着电话的手被董超死死按住了。

    “靴子,不能报,不报还有可能拿得回来,报了就肯定拿不回来了。”

    老薛怒到了极点,笑起来:“不然怎样?靠你?靠你?就靠你?”

    他一声高过一声。

    董超被他戳在胸膛上一下一下地,不由往后退了一步,随即又牢牢站住。

    他觉得鲜少气成这样的老薛别有一种喜感,但事实上,无论是对家里还是对他,作为大家长的自觉从未被撼动过。

    “我去试试看,不行再报”,他苦笑了一下:“当然,那就,不报也不行了。”

    老薛到这个时候也大概明白了情形,事无两全,在外地漂泊,就意味着在本地无根。真遇到什么,谁都找不上。可让他借董超的力,真是百般不情愿。自己曾经为这个砍过他的手,到了现在还居然要依靠他去赌回来。

    一直被他依靠且说一不二的人不是自己吗?

    “你要同意,我这就去找人安排。”

    老薛被逼无奈,呵斥说:“说什么大话,你知道对方开什么价吗?你又拿什么当筹码?”

    “这你放心,我有我的办法。”

    “你要是输了呢?”老薛被顶到墙角,再无路可退,忍不住乌鸦嘴了。

    “……呸呸。”董超和薛廷异口同声地齐齐打断。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老薛依然不肯屈从。上次在派出所落刀的场景太过印象深刻,他总觉得自己一答应,以董超的衰劲儿去了多半会断手断脚地回来。

    “我再找找人,想想办法。”

    他揉着额头跟董超出来,站在路边等车,其实心里完全没底。

    晚风徐来,眼前有几缕黑发飞起,刚才太过混乱,他现在才留意到董超头发长长了,遮住额前的浓眉,恍惚回到了从前。

    “薛廷说的那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董超低下头去,沉默不语。

    老薛没耐性扮演盘问者,点了根烟抽了一会:“你自己说,别让我问你。”

    董超长长地深呼吸,还是没有说话。

    车来了,老薛坐上去,发现董超还站在原地,皱起眉来:“不一起走吗?这个点可不容易打车。”

    董超摇摇头。

    后面的喇叭催促起来。

    “靴子,你信我,我会给你一个交代。”董超一只手握住拳“咚”地横靠在胸前。

    老薛就在出租车被迫的滑动前行中,长久地注视着他,嘴唇动了动,终于什么也没说。

    这一晚母子俩都睡不着觉。老薛安慰着母亲,到了三点端了杯牛奶硬是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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