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

    皇甫静婉声线细微柔和,有种让人以为她是个温柔的人的感觉,只是念沧海抬眸与她对视的刹那,那双媚眼如丝,犀利如刃的眼教人知道,那不过是一份天真的错觉。

    皇甫静婉坐在堂上,李公公候在身侧,念沧海则恭敬的站在她的身前,“不知太后娘娘深夜造访有何事?”

    “听皇上说你身子欠恙,本便命人为你去南山采摘百年当归,它有养身补气之用,对任何积劳成疾的病症都有妙手回春的作用,每日服下三帖,定能药到病除。”

    她这是暗讽她在北域糟了非人虐待,落下了一身残破不堪的病痛刻?

    “谢太后。”

    念沧海不露声色的从李公公的手中接过厚礼,冷笑不露于形,要说她都回来了十来天了,她若是当真有心,又怎会现在才送来滋补品,要是她病入膏肓就等着这些,只怕这些东西就只能成为陪葬品了噱。

    “你果真乖巧懂事,不枉皇上如此器重你,不过你确实为我北苍一统天下忍辱负重,立下汗马功劳,此前让你远嫁北域,定是让你受了不少委屈吧?”

    皇甫静婉“和蔼慈爱”的握住念沧海的手,那一下教念沧海的心猛地的一颤,她不喜欢她的触碰,就好像是一直毒手攥着她一样让她心生厌恶。

    这老毒妇是在打她什么主意?

    嫌她过的太清净,终于要和念雪娇联手对付她了?

    “沧海为北苍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理应理所当然,太后不必放在心上。”

    她婉转的从她的掌心中抽出自己的手,寥寥几句就撇清她强要给予的“宠爱”。

    如果可以她恨不得和整个北苍皇室划清界限,如果可以她宁愿从一开始就不曾遇见那叫做端木离的男人。

    皇甫静婉那落空的手显得有些尴尬,真够胆!

    这里哪个女子敢抗拒她的“宠爱”。

    她果真不是个好骗的丫头,时刻防着藏着,丝毫不把自己的真心显露出来。

    “你应该已经听说了吧,九王爷七日后就会造访北苍,虽说他是来参加国宴的,可也难保他是来夺人的,谁都知道那烈子的男人生来就喜欢掠夺,可是你为北苍夺回丹铁劵,功不可没,本定不会让你再落入虎口,本已经答应了皇上下了的旨意,所以这便挑选了内武艺最高强的二十个侍卫赐予你,日夜留守这合欢,保你出入平安。”

    赐她二十个侍卫高手,这是在开什么天方夜谭的玩笑?!

    她这么“贴心”,是要保护她周全还是看顾她的行踪,让她翅也别想飞出这个合欢?!

    “谢太后关心。”

    念沧海有怒说不出,郁气堵在口。

    与皇甫静婉对视的眼眸泛着倔强的烈光,她就是匹难以驯服的小野马,简直和当初那个忘莫离如出一辙。

    不过对她皇甫静婉来说,不论是忘莫离还是她念沧海都不足为惧。

    想当初,忘莫离贵为北苍圣女,生来拥有强大灵力,还不一样愚钝的死在她的手下,更何况这手无缚**之力的念沧海。

    她想要她身首异处,简直是易如反掌。

    “你放心,你都为北苍偷到了丹铁劵,量端木卿绝没了保命之物,此次前来本就是自投罗网,翅也难飞。”

    皇甫静婉的眼睛里噌的窜出一阵狠的杀气。

    念沧海心一紧,小腹里似狠狠的闪过一律绞痛——

    是的,端木卿绝若没有免死令在手,纵然他天赋神力,以一人又怎能敌对一国,他若踏入北苍皇,那本就是自掘坟墓?!

    包裹着白纱的娇颜情不禁的双眉微蹙,那表情就好像是她在为他担心……

    疯了疯了,自己是怎么了?

    她自身都难保,还在替他瞎心什么,那个混账本就该千刀万剐,就是死了,她也应该是拍掌叫好才是。

    “太后说的是,沧海对皇上的安排毫无异义。”

    “委屈你了,为了顾全大局,你可千万不可泄露了自己的身份。”

    “是。”

    不过就是委屈自己暂且叫做“念海儿”罢了,再大的委屈她也咬牙熬过来了,不是么?

    念沧海目送皇甫静婉离开,自己就跟和被锁在无形的囚笼里一般,翠荷和小达子行色匆匆的跑了进来就问外面的那些侍卫是怎么回事。

    她推开窗打开门,就看见寝屋四周密密麻麻的站着二十个黑衣人。

    果然想要逃跑已是无望。

    “不用管他们了,是太后赐了他们来保护我的。”

    念沧海像被什么东西抽干了浑身的力气,只剩绝望的望着窗外,好不容易支开的翠荷和小达子又回到了身边,屋外又多了那些训练有素的眼线,她只能乖乖的在这儿等待端木卿绝的到来了……

    “太后是为何要严加保护那丫头,让她暴露了身份,被那九王爷逮个正好才好不是么?”

    回驾的路上,李公公伴在皇甫静婉的身边,好奇问道,只瞧她媚眼如丝笑靥盈盈,“就是要让他逮着,才要严加看护着那丫头,你没察觉那丫头坐立不安,恐怕早已心生逃的念头?”

    “太后此话何解?皇上宠她怜她,无视太后你的意旨,存心拖延册封雪妃娘娘为皇贵妃,待她一从北域讨回来就先斩后奏的册封她为皇贵妃,肯定已暗许她凤位,这天下哪个女人抗拒得了此等诱惑?”

    李公公越说越觉得太后的猜疑是多虑。

    皇甫静婉是笑得狡黠,越发得意,“那忘莫离当初不也宁愿跟着一无所有的端木卿绝,也不愿成为皇上的太子妃么?本早已在那丫头的身边安眼线,她都回来十数日了但还从未和皇上有过床第之欢。”

    一语点醒梦中人,他们竟还未鱼之欢?李公公满目的惊诧.

    一对深爱对方的男女,若是久日分开,饱受相思之苦,谁还能在重遇之际坐怀不乱?

    何况皇上年轻力盛,竟然没有同念沧海夜夜,那实在教人难以信服。

    “难道是那丫头有了二心?”要说她若爱上了那个大魔王九王爷,那她为何还要逃离他?

    “本可是瞧见方才说要铲除端木卿绝时,那丫头的脸上浮起了忧心,她若对他无心,便不会喜形于面,而能让端木卿绝为了个女人追来北苍,可见他对她‘用情至深’,他和皇上都是痴情种,十五年过去,谁都没有忘记过那个忘莫离,所以这一次,本要重演十五年前的那出戏,只是这一次本既要除却那丫头还要让那男人再也回不了北域!”

    “太后高明,杀了那两个人,也能让皇上自此断了忤逆的心。”

    李公公衬着狡诈的笑,只要想起十五年前的那场谋,他就不得不佩服太后的深谋远虑。

    当时身为太子的皇上和端木卿绝都为忘莫离所倾倒,端木卿绝已与忘莫离私定终生,而皇上不愿放手,便与他你抢我夺。

    太后见不了皇上为了一个女人迷失心智,便设下一个圈套,让忘莫离和端木卿绝彼此误会,彼此伤害,让他们两败俱伤,忘莫离的死亦让皇上萎靡不振,自此对太后百依百顺。

    直到十五年后,在私访民间时遇到了那个念沧海,皇上才又有起了忤逆之心。

    “哼!男人呢都难逃美人关……不论是本那天真懦弱的皇儿,还是那明骁勇的端木卿绝。”

    皇甫静婉媚眼冷艳,这世上,再聪明的男人只要为一个女人失去了理智,便就是个废物。

    等了十五年,眼下便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有一个和忘莫离生得一模一样的女人能再度左右端木卿绝那样的男人,她只要让历史重演,让他们彼此伤害,那这天下就是她皇甫静婉唾手可得的囊中物!

    七日后

    北域而来的皇室礼队是浩浩荡荡的,排场大的惊人。

    光是陪同端木卿绝来的侍卫、侍从等一行人就有千人之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新入主北苍皇的一国之帝。

    百姓们统统望而生畏的拥挤在街道上远观那最为耀目的金顶马轿,好多人都在窃窃私语,谁都想一睹那马车中的人,都说北苍九王爷被驱赶至北域,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大魔王,此番觐见是来宣战的么?

    瞧那些身强力壮的护卫侍从,一个眼神都能将人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杵立门之上,端木离不敢置信落入眼帘的那条长龙,那哪像是丢了丹铁劵,失魂落魄的人该有的架势?

    他是来夺回属于他的东西的,这个皇,这个天下,还有……那个女人!

    不会的,端木卿绝,朕绝不会让你把海尔抢走的!

    “皇上,皇上,大事不妙了。”

    端木离龙眉头不悦紧蹙时,林公公突然行色匆匆的跑了过来,“慌慌张张做什么?!”

    “皇上,刚收到边境捷报,安置在边境的军队亲眼目睹,九王爷安排了十万大军涌向边境,大有随时开战的意思。”

    “什么?!北域军是否已经越了界和我军起了冲突?”

    “不,北域军没有发起攻势,但是十万大军迫在眼前,给我军军内造成相当的压迫,营中气氛异常紧张,领军的萧将军请求皇上速速支援援军。”

    端木离倏地一拳打在廊柱上,可恶的畜生!

    他带着千人礼对而来还不够,竟在边境设下十万大军候着?

    虽不是曾经那让人闻风丧胆的鬼骑军,可光是那庞然的数字就足够震慑人心,谁知道他还在哪儿埋伏着什么。

    端木离望向那已经逼近门的礼队,那伟岸的男人迈下马车,立刻掀起势不可挡的喧嚣,当他抬起那张冰冷的面具,诡异妖冶的金瞳绽开比烈日骄阳更璀璨的金芒。

    与他四目相撞的瞬息间,端木离直觉四肢百骸被无形的利器眨眼斩断。

    门大开,一群朝政大臣毕恭毕敬的排成两排尊迎这十五年未曾归朝的九王爷——

    端木卿绝一袭镶着金线龙案的蓝袍在身,王者威严锋芒尽显,一张诡异的银铜面具,肩上雍容尊贵的银狼尾,大臣们大气也不敢喘一下,齐声恭迎道:“九王爷千岁,千千岁。”

    没人敢抬头看他一眼,当他越过大臣们的身前,每个人都难逃心跳顿滞的洗礼。

    当林公公一声“皇上驾到”悬空亮起,大臣们纷纷向后让开一步,那沉闷的气氛简直像绷紧在弦上的箭,“皇上,万岁,万万岁。”

    两个男人越走越近,眼下的景象,仿佛龙虎之争即将拉开序幕。

    “九皇叔。”

    “皇侄儿。”

    两个男人都是盈着笑,笑中却是藏着各色刀剑,一副笃定悠扬的大将风范,可谁更胜人一筹,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照理端木卿绝既是一国王爷见着一国之君也该躬身礼,可那威严伟岸的身影英挺不拔,别说是躬身,那腰杆是挺立的有多笔直就有多笔直。

    那傲立云天的架势,仿佛他端木卿绝才是这北苍的正主。

    无形迫人的霸气教谁都不敢轻举妄动,怕是一个差池,自己就成了那倒霉的池鱼。

    端木卿绝长长的护卫队伍跟在他之后,丝毫不畏端木离的侍卫队布满整个皇,寸步不离的护在端木卿绝的身后。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路径小道的花花草草后都躲着人,奴婢们,嬷嬷们,公公们,甚至是有脸由头的妃嫔们——

    “瞧瞧,瞧瞧,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就是九王爷?”“肯定是他,果真和传言里说的一样,那面具好像一只雪狼,真吓人呢。”.

    “可是……吓人归吓人,你瞧他的眼,含着金色的冰蓝色,好像世间罕有的宝石,好美……”

    说话的女人露出一脸娇羞,显然已经拜倒在了端木卿绝绝世倾城的俊颜之下。

    虽说被那诡异的面具吓倒的有不少,可是畏惧中却又带着迥然的殷切,迷倒的女人何止那一个,躲在树丛后的女人们是一个也无法将视线从端木卿绝的身上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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