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喜欢适中的飞舰,有些这喜欢小而便捷的小型飞行器。甚至有些机甲战士,在太空航行时开的就是自己的机甲。就算在港口看到一艘仿军方飞舰的飞舰大多数人也都只是多看两眼,没多说话,因为这艘飞舰其实也说不上多好看。
    池井然倚在舱门口等人,不远处来来往往都是走动运送货物的机器人,再离他近一些的除了周遭另外几艘飞行器的主人也没其他人了。他目光飘忽,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的。
    说起来也奇怪。池井然身为一尾深海人鱼,他本该有着绝世的面容,但是这人却只是生得清秀。特别是做繁衍者打扮的时候,活脱脱就是一个清俊小生,面容虽不精致,却容易让人心生好感。可是一站在c染的身边,他的容貌就比较容易被逼下去。小圆眼睛喜欢滴溜溜转,常常翘着嘴角笑的模样,让他带上一些不同与c染的美,或者应该称之为可爱。
    这是一个萌萌的青年,特别是他眯眼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列开嘴的时候,还可以看到一侧的小虎牙,这种感觉,在他变成人鱼之后会更加明显。
    盛予梵站在远方看他,可以看到他有些不耐烦的摇晃着一只脚东张西望,难得的,勾起了笑容。
    池井然正好看向他的方向,一时间有些呆滞。
    盛予梵生得很美,他一直都知道,但是和他站到一起之后,你往往会被他身上的气质所吸引,而很少去注意到他的容颜。
    那是一种张扬到了极点的美,生得上挑的凤眼常带着一股无端的魅意,紧抿着的唇将他整个人都带出一种奇怪的禁欲气质,那张像是被上帝眷顾了脸仿佛真的被精雕细琢过,只要目光在上面停留过一瞬,都很难再转移。只是可能因为异能的关系,他的周身时常笼罩在一股无端的冷意之中,就称得那样一个人如高高在上遗世而立的雪莲,让人根本生不出去接近,去触碰的念头。
    这种美在他身为繁衍者时还能稍微遮掩,但是池井然却见过这人身为人鱼时的模样,比起短发时的盛予梵的严禁禁欲,长发时的他美得简直就如同妖物,又或者可以换一个词来形容,他更像是仙人,因为妹的不属于这凡尘。池井然想,他若真是繁衍者,必然要为这样一位人鱼殿下痴狂,就算他真的冷若冰霜,随时随地都可以把自己冰成一个冰雕。
    看到他笑容的那一瞬间,池井然忽然就明白了西泽尔的感受,西泽尔时常怀的就是这样一种心思吧,面对这样一个人,就算是被他亲手杀死,只要能换的他一个笑容,便是甘之若饴。
    直到盛予梵再战他身前在他眼前摆动着手掌,他都没能从那样一个笑容中回过神来。
    “撞鬼了?醒醒?”盛予梵无奈的敲了敲池井然的脑袋。
    池井然这才忽然回神,看着近在咫尺已经恢复到正常状态的人,喃喃出声道:“太苏了,这不科学。”
    盛予梵就站在他身边,听不懂他在讲什么,索性就绕过他直接踏进了舱门,跟在他身后的霍尔目光在池井然身上有短暂的停留之后,也紧跟着踏进了舱门。
    池井然心神这才全部回到体内,忽然想到刚才似乎进去了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匆匆忙忙就转身踏进了飞舰。
    “等等等等,前面那个!你谁啊!未经允许怎么就跟着我家小梵梵进来啊!”
    飞舰虽小,但是五脏俱全,只要走过一小段就进入了休息室,金尾的人鱼此刻正趴在特意准备了的小型水池之中休息,见到盛予梵进来双眼一亮,打招呼道:“殿下。”
    盛予梵还未回应,池井然的声音就先响起了。“小梵梵!你上哪找来的面瘫脸,太欠揍了,我是船长唉,居然理都不理我!”
    盛予梵找了个地方坐下道:“给你的小惊喜,你不是却一个血牛么,我给你来找来了。”他说的很悠哉,对比池井然一脸你骗谁呢的表情,高下立显。
    “……你和我开玩笑的吧……我们的事情,怎么可以让一个外人……”
    盛予梵歪着头想到了想道:“他暂时,不算是外人吧,不过要一直跟着我,如果你防着他,不想和他说的事情就别和他说了。”
    就站在盛予梵身后的霍尔:……
    “唔……”c炎开启了自动航行之后就进入了休息室,看到霍尔的时候眸光微闪,想了想道:“这位,是加尔帝国的祭师大人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47章 痛苦(二)
    加尔帝国大概是人类联盟之中最奇葩的国家了,没有之一。
    他们整个国家都是狂热的信徒,他们信奉古时的神明,一直自称是这个遗落了信仰的时代最后的一点光芒。他们千辛万苦寻回母星,将其设为禁地,进驻了大量的科学家与士兵,设立严密的关卡,似乎就是因为他们的信仰。
    他们一直都将这点摆到台面上来说,以至于说的多了,其他的国家总是觉得他们在找借口为自己在母星的各种行动开脱。在很久之前星辰联邦与帝国的一场战争,就是以有关母星的研究这个借口吵起来的,星辰联邦的政客一直觉得帝国在秘密研制什么对付他们的武器,惶惶不安。
    但是时至今日帝国也没搬出什么让人畏惧的武器,他们一直都是靠强大的军队和坚定的信仰在巩固这个国家,即使没有那传说中的武器,这个国家也绝对是难啃的骨头一块。
    加尔帝国的祭师这一职位的设置也很奇怪,他是自古传承,每一任的祭师都只有在帝王加冕的时候会出现,他们同帝王一样代代传承,每一任的帝王都有属于自己的祭师,但是在加冕典礼结束后,这位所谓的祭师就会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之中,一直到帝王退位,人们都不可能再看到他一眼。
    他们久居深宫,侍奉神明,只有在帝国面临重大危难的时候才会出面,虽然这只是传说。
    这一任伽尔帝国帝王加冕的时间不长,c炎代表人鱼联盟前去观礼,自然见过这位传说中的祭师一面。
    印象深刻。
    虽然对方没有穿当初的一身白色长袍,但是那张不变的毫无表情的脸却没有丝毫的转变,就算被人拆穿了身份,他也没有外露任何的情绪,所有的目光都专注在盛予梵的身上。
    盛予梵听到c炎对霍尔身份的解释之后若有所思,把玩着手腕之上的小龙,道:“你和加尔帝国皇室有所牵连?”他没有看霍尔,但是谁都知道他在问谁的话。
    霍尔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道:“我生来就是为了追随您。”
    盛予梵对他的一根筋早有所料,只是淡淡道:“有还是没有,回答我。”
    “他所说属实。”盛予梵把话题圈死在这个角度,他只能这么回答。
    “这样。”少年眯起海蓝色的眸子,眼角眉梢多了一丝笑意。“那下次要是遇到皇室的人,你可要躲好啊。”
    池井然:“……”重点是这里吗!?是这里吗?!
    盛予梵摇摆着食指拂过自己的嘴角,将那将要扬起的嘴角按下,却还是透着一股得意:“让皇室的人知道我拐跑了他们尊贵的祭师大人,会很糟糕呢。”
    池井然抽了抽嘴角,心想:你要是愿意,现在去给人家帝国元帅套个项圈,人家绝对嗷嗷就跟着你跑了,要多忠诚就多忠诚,要多狗腿就多狗腿!绝对是毫不犹豫!现在只是拐个祭师而已,狂教徒什么的,得意毛啊。
    但是这种话他也就说说而已,按照盛予梵的性格,他要真这么说,这整艘飞舰,都得跟着他变冰雕。
    就这样,外来人员的问题不了了之了,自称是船长的池井然被盛予梵无情镇压,嘤嘤嘤就回房间泡水去了,离开之前他的机甲还没保住,不大的扳指被他套在手上却没能逃过盛予梵的眼睛,直接就被扒走了。
    偏偏他家机甲看起来还很情缘,不哭不喊的他还没说盛予梵抢东西呢,扳指自觉就绕着盛予梵飞。
    池井然觉得他的生活受到了打击,爬回房间泡水疗伤去了。
    要夸起c炎的细心那还是七天七夜都说不完,这艘张开之后可以当作临时驻点的小飞舰艇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大到主指挥攻击室,最高级的空战武器没少装,小到为盛予梵他们准备的小房间,连小小的水池都有可谓是面面俱到。
    盛予梵第一次觉得池井然带上c炎也是有好处的。
    跟着他飞的扳指是天空之王座的最小化形态,他不像司水一般是个小孩子,但是年龄听上去也不大,性格颇为活泼,也难怪会挑中池井然那样一个人当宿主。
    【大人大人,虽然有些久远但是我还是可以感受得到的,大人和小风见过面吗?】
    盛予梵关门的手一顿【小风?】
    【就是风之王座的智能呀,他叫御风。我是天空王座的智脑蓝空。】
    盛予梵心想你们的名字还真是好记。【嗯,我见过他,不过那时候还未第一次觉醒,怎么?你想见他?】
    【我们是搭档。】蓝空的声音带着怀念。【很久很久以前,我们并肩作战过。】
    【……但是我现在没办法带你去见他。】盛予梵沉默了许久,只能这样回答他。
    【这样……】蓝空的声音不掩遗憾,但是却还是很懂事的对盛予梵道【没事,以后总有机会的。】
    盛予梵垂眸。
    他知道十王座的最终形态,以及他们在成为机甲之前是什么,自然也知道他们之间相互的联系,可以的话他是挺想帮蓝空一次的,但是他现在并不方便去见海茵。
    【等到这场战争结束之后吧。】盛予梵说。【那个时候,我帮你见风之王座……也许,还有其他的朋友呢……】
    他很想知道那些王座机甲现在都流落在何方,是否有充足的能源可以保证他们的开启。但是现在一切都让他无法放开手脚去干,至少在回到地球之前,他都没办法……
    至少,他要把那个人接回来……
    前线只从西泽尔抵达之后就不再似先前的一片沉寂了,各个部队都开始调度,阵形开始了排列,帝国完全掌控了这一次战争中人类联盟的调度权,所有前往前线的队伍都是要靠最前的指挥室调度。
    当然,包括那些占领了小片战争地域打着战争名义实际上是借此发战争财的小海盗与猎人。
    西泽尔的原则一项简单粗暴,既然归属我方,那就一切听从调度,若是不停,那先灭了你弄死敌人,我也没问题。
    他的态度就是帝国的态度,果敢狠辣,自从他接手前线之后,就不断有各国议员在他的指挥室中昏倒的消息传出,各国各联邦也试图抗议过,但是那些议员一上阵就被杀的片甲不留。
    军人身在战场之上那就是杀伐果断,他们不是讲理的人,战场也不需要讲理的人,军令就是一切,不服从者,那就杀。
    扰乱军心,杀;擅违军纪,不知悔改,杀;临阵起退意,做了逃兵,那就更该杀。
    西泽尔手不留情,短短几天就将那些临时征动起来的各国的军队杀得不敢叫苦,有什么事情都能憋在肚中。
    他现在在做的就是整理军队,不然这样一直乱七八糟的各怀心思的军队,有怎么可能和对方的精英对抗。
    虽然对方人员的杂乱程度比起这边有过之无不及,但是西泽尔总是习惯做到最好。
    亚兰最近总是能看到上一秒自家上司还摆着一张冷脸在听某国的议员絮絮叨叨,下一秒那一张写满了“这人怎么能这么嗦干脆杀了吧”的脸上,忽然就出现了笑容。
    傻的不忍直视。
    看着上司格外温柔的开始摆弄起光脑,亚兰就知道盛予梵一定又回西泽尔的短讯了。这边巡视完前线一眼严肃杀气腾腾,那边光脑一闪马上就变成痴汉。
    亚兰都不想感慨什么了,只能赞同海茵那句谈恋爱的人都毫无智商可言。
    他甚至可以断定盛予梵那边回的话都是简单的回应西泽尔而已,但是就是这样短短的可能两三句话或一两个字,西泽尔就能乐上半天。
    他以前想象过很多种的这个男人谈恋爱会变成什么模样的情景,有更邪气更不要脸散发荷尔蒙,却没有想到原来是这副痴汉模样。
    不过想想对象是那样一个少年,亚兰多少还是可以谅解一点的。
    双方的动作在同时进行,等到军队都整装待发,第一场正是对战就开始了。这场对战可以说是双方对对手的简单试探,试图在这一场对战之中可以先摸出对方的一点套路,或者掌握对方的具体实力。
    人类联盟和黑暗星域有太久没有这样对战了,双方对对手都只能是简单的评估,在不了解之前,他们都不会冒冒然动手,毕竟一场星域之间的战争,不是简单的闹着玩。
    一旦真正不要命起来,那绝对是腥风血雨,遍地尸骸。
    准确来说,是遍太空的机甲尸骸。
    盛予梵他们到达前线的时候,第一场对战已经结束,小型战场之上有不少的机甲残骸,若要说残酷,伤亡的人数其实并不大。互相试探谁都懂,虽然这个时候出奇兵可能可以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但是奇兵就是精英,他们不能再第一场战争上就消耗掉。
    这是一场持久战。
    双方的大将都有这样的意识,他们会在这里僵持,需要等待的是一个契机。
    对于人类联盟来说,所谓的契机是他们元帅的一念之间;对于黑暗星域来说也一样,他们的契机这是他们的王。
    白晓刚接到这第一场对战的伤亡报告,这让本来就没有看轻对手的他更坚定了对手手段不比他低的念头。
    这场战争一开始,他就不觉得黑暗星域可以赢。若是王者真的有打算倾尽全部赌一场大战,白晓自认可以与对方磕上一磕,但是最后的结果也就是两败俱伤,都讨不着好处。若是那一位没有倾尽所有的意思,那他觉得在这里摆开阵仗简直就像是没事败家。
    总的来说,白晓觉得这场战争不管是开始原因还是最后的结局都会很可笑,他现在一点都不想要留在这里与对方僵持,即使他的确年少气盛想过与对方的大将来上一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战役。
    抬手按了按眉心,白晓为自己最近越来越混乱的思绪所扰,不管他什么事情,那个人的一切都像是吃定了他,纠缠着就是不放过他。
    “……人类联盟,会比黑暗星域更加安全的吧……”他说。
    第48章 痛苦(三)
    在太空之中,即使恒星再亮,照亮的也只是那么一小块区域。何况黑暗星域与帝国边界处,根本找不到恒星。
    远眺,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沉睡在了这无边的黑暗之中。
    但其实,前线正爆发了第四次的战斗。边缘的战线黑暗星域安排了一些不服管教的猎人与流浪者,帝国则放任海盗与一切无关人员在这里乱来。
    这是不被主战场所关注的边缘地带,陷于黑暗之中毫不起眼。只是不远处亮起了不大的光点。
    一台自带淡蓝色光晕的机甲在太空之中高速掠过。这是一台高大的人形机甲,似乎是早被淘汰了的老款式,虽然主人对它的维护得体,却也看得出来机甲的年龄已经相当的大了。
    盛予梵的脑海之中,司水的声音闷闷不乐。【虽然开启人形状态要消耗大量能源,能节省就节省,但是主人你把我所有的外部装饰全部撤销也太过份了……我现在好丑……还不如兽性(>n<)】
    盛予梵正在查看周边的星域图,听到的机甲的碎碎念手下一顿,安抚道:“这里是边缘战场,太过起眼的机甲太引人注目,只能暂时先委屈你了。虽然很难看,但是你吃了不少东西不是吗?”
    【可是都是些老东西……味道还不好……】
    盛予梵无法理解所谓的“味道不好”是一个怎样的概念,只是吞噬能源他家机甲也可以抱怨上几句,虽然他总是热衷于批判食物,但是到口的能源全没有放过,一一都入了口。
    盛予梵在战斗开始的这几天里,收获颇丰。
    很快,他就在星图之中找到了被打上了红色记号的小行星,确认坐标之后他总算松了一口气。“总算找到他们了,一有能源池井然就只会跟着能源跑,居然离开了原来的区域那么远。”
    他们在战争开始前启程离开小型驻地各自分散猎取能源,盛予梵一路向西,却不想转身回来的时候驻地居然只留下一小条讯息然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池井然似乎是为了捕获一个被海盗遗弃了的小型海巢,一路变幻驻地的坐标,盛予梵花费了几天的时间才和他们重新取得联系。
    他不清楚其他出去的人怎么样了,就连时时刻刻跟在他身后的霍尔都因为最开始的一场遭遇战与他走散了。
    离地面越近,出现在扫描仪之中的小型飞舰的模样就越清晰。盛予梵连接了飞舰的智脑,等待对方迎接自己的机甲。
    这是一个没有被开发的小行星。没有资源没有水源,有的只是一片荒芜,甚至连农作物都没法种植,人类无法在其表面行走。c炎选择停驻的小行星一直都是一这几个标准确定的。
    “小梵梵小梵梵!快来快来!我这次抓到好东西了!能源现在可以随便挥霍了!”机甲驶入飞舰,池井然没等到盛予梵离开驾驶舱就在下方大喊,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刚捡了个大便宜。
    盛予梵甩了甩有些湿漉漉的短发,直接解除了水之王座的机甲形态。巨龙咆哮着盘旋而上最终化为小小的龙盘上了盛予梵的手腕,龙尾轻摆扫过他的掌心,然后被龙首咬住。
    盛予梵从半空一跃而下轻松落地,下来就先敲了池井然一下。
    池井然懵了懵,后退了两步一脸无辜道:“你干嘛……”
    “今天有个海巢你就追着跑,明天给根骨头你是不是也跟着走啊,小心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盛予梵没有理会他,直接就朝自己的房间走。
    他身上还穿着驾驶服,需要换下来。
    “……这种比喻很糟糕。”池井然想了想道:“你给着骨头就跟着你走的绝对是西泽尔不是我。”
    盛予梵脚下一顿,转头眯起眼睛看他:“太久没有变冰雕,你很想念?”
    池井然后退了两步,小声腹诽:“哼,一被我说中就恼羞成怒,整天光脑短讯来短讯去的又不是我。”
    盛予梵当没听见。
    可半路上,手中的光脑就闪烁了起来。打开一看,发觉打来通讯的人的名字格外的刺眼。盛予梵莫名觉得心里堵得慌,一面是不喜刚被池井然笑完这边这人就来骚扰,一面心底却是意外的有些甜意。
    被自己的想法雷了雷,盛予梵冷着脸打开了通讯,张开的光屏并不大,西泽尔只出现了半身,脸上带着盛予梵熟悉的笑容。“小梵梵今天终于肯接我的通讯了?”
    因为在太空飞行所以挂了西泽尔三通通讯的盛予梵:“……”
    西泽尔并不在意他的冷脸,一旦研究一个入了神,就算这人面无表情,他也可以知道掩藏在这张脸下的情绪是何。“有谁惹小梵梵不开心了?”
    “你。”盛予梵应了一声,继续往房间走。
    西泽尔的神情一下子就委屈了起来。“我都被小梵梵挂了三个通讯了,怎么还敢惹你生气。”话音落下,他似乎才注意到盛予梵的穿着:“小梵梵去练习机甲了?”
    盛予梵没法告诉他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远,他甚至在不久前的战役上还帮他干掉了不少的敌人,只能是点头附和。
    不知为何,最近每次对这个人说谎,总让他心头有奇怪的不适感。
    “那去把驾驶服先换下来吧,我这边还有事,待会给你发短讯。”
    盛予梵:“……”
    他和西泽尔的交流就是那么的莫名其妙。这个男人似乎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就自顾自地进入了类似于“热恋期”这样的模式,比自来熟还有不要脸,可是面对那样一张笑脸,盛予梵偏偏就生不出什么气。
    每次的通讯,男人千叮咛万嘱咐的,都是有关他身体的问题。面对这样毫不掩饰的关心,盛予梵更加的难以拒绝。
    几天几夜的机甲驾驶,要说不疲惫那绝对是骗人的,何况盛予梵本身是深海人鱼,就算因为是海神的关系长期离开水问题也不大,但是还是不舒服。
    将驾驶服换下,整个人沉到水中,盛予梵关闭了整个房间对外的联系,直接在小浴池底沉沉的睡了过去。
    睡梦之中,那个被冰层覆盖的星球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没有一次是如现在这般清晰,但是盛予梵的状态却很不好。
    在以往的睡梦之中,他可以听到那人有些飘渺的歌声,可以见到被冰层覆盖住了母星,却无法触碰到被冰封在冰层之中的小小鲛人,无法自由的转移自己的视线。
    他在这个梦中所见到的一切都是被动的,是有人在操控的。现在,他却奇异地掌握了控制权。
    这并不是什么好的事情,他可清晰的感受到寒意随着他视线的转移慢慢逼近,以往他根本无法体会的,属于这整个星球的寂静,现在却是那样的清晰。
    没有生命,死一般的寂静。
    一片寂静之中,传来了熟悉的呜咽声,狠狠地撕扯着盛予梵的神经。
    他抬手想要保住自己的头,却发现这次自己在梦中连实体都不存在,虚体也是十分的飘渺。
    所有一切都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这个梦境的制造者的力量在减弱。意识到这一点,让盛予梵开始不顾那种能够深入骨髓的痛苦,艰难的让自己前进着……
    这一条路他在梦中走了无数遍,他很清楚的知道路的尽头是什么,却没有哪一次像是这次一样的渴望着,能快一点见到那个人。
    可是每一步都有力量在撕扯着他的虚体,盛予梵的视线转移,发现这本该宁静的梦境之中早就被一丝丝黑色的雾气所侵扰,这些被梦境主人所塑造出来的景象被黑雾侵蚀,慢慢开始消失不见,在原来的地方留下了大大小小的空白。
    盛予梵绷紧了神经,他真的开始紧张了,在不久之前梦境还是那般的美好,到底在他忙着收集能源几天里,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很快,他见到了那个被包裹在冰块之中的少年。
    很是熟悉的面容,几乎与他一般无二。他闭着眼沉睡着,本有着淡淡红晕的脸颊此刻是一片的惨白,盛予梵呼吸一滞,他从眼前的少年身上,感受到了力量不断流逝的不详感觉。
    在海神的传承记忆之中,对这样的力量流失有着详细的描写。
    盛予梵想伸手去触碰少年的脸颊,但是他没有躯体,只是一团漂浮着的雾气。于是他让自己镇静下来,努力尝试着,呼唤被冰封的少年的名字。
    “泽维尔……泽维尔?”声音很轻,他甚至在呼唤声中夹杂了一丝的神力,希望可以唤醒沉睡着的少年。
    令人欢喜的是,少年似乎并没有完全昏迷过去。
    他的声音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哥哥,你来看我了?”
    盛予梵终于稍微安心,少年没有失去意识,就是他现在最大的安慰。“怎么回事?你之前不是说过力量还可以坚持吗?”
    沉睡于冰层之中的少年睫毛轻颤,嘴角微微的翘起。“本来没事的……只是前天开始……力量就开始不断的流失,哥哥今天若是不来,我也许就等不到你了……”
    “……你被人发现了!?”盛予梵惊疑不定。“可是母星之上并没有守护者,你身在深海,怎么可能……”
    “不是……似乎有人通过秘法,在夺取我的神力。”泽维尔很是虚弱,他的声音很小,似乎说上这样一句话就消耗了他大量的力气。“哥哥,我要陷入沉睡了……如果你不快点来见我……也许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盛予梵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就是一片漆黑的雾气,他的视线被完全的遮掩,意识直接被弹出了梦境。
    盛予梵猛地惊醒,冰蓝色的鱼尾用力的拍打池底,掀起水花,他窜上水面,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空气,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
    王座之上有双生子,海神自然也不是只有一位,他掌控攻伐,只要是水,在他手中就可化为利刃,只要他想,冰封起一整个星球也并非难事。只是神也受天道制约,他能够冰封,却无法解封,就算回到母星,也无法将整个地球变回他已开始的模样。
    但是泽维尔可以。
    王座之上的两位神明是双生子,他们互相包容,各有各自擅长的领域。泽维尔所代表的,就是海洋的包容。他包容万物,接纳万物,平静时温柔如同母亲,带给人类无偿的资源。
    泽维尔作为海洋之神,其实才是拥有大量信仰的神明。
    相较起他,盛予梵能做的,就是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掀起滔天的巨浪,将冒犯了神明的人类的船只高高的抛弃,让他们把生命永远的留在海洋之中。
    泽维尔是盛予梵的半身,是他最最亲爱的弟弟。
    如果泽维尔消失,那么盛予梵作为海神,也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深吸一口气,盛予梵从水池之中爬起,抓过一旁的浴袍将自己的包裹起来,直接联通了西泽尔的光脑。
    对面的人似乎很是诧异,睁着眼睛打量他滴着水的短发。
    盛予梵深吸一口气,非常郑重道:“西泽尔,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为此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作者有话要说
    第49章 痛苦(四)
    江南式的园林之中小桥流水潺潺,女人一身曳地长裙,一步步踏上阶梯,朝着站在水池边上的男人盈盈行礼。“参见陛下。”
    一身白色衣袍的男子转过身来。
    岁月流逝似乎无法在这人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他还是如同他们初见时一般,停留在了人生最美好的岁月,眉目俊逸,翩翩少年。
    “将军不在战场,找我做什么?”男子只是侧头看了眼低着头的女人便转回了身去。“你应该知道,我最近没事什么时间见你吧。”
    王将军低垂着头,睫毛轻颤,忽然勾起了笑容。“我前来恭喜陛下。”她往前走了两步,拜倒在男子的身后。“恭喜陛下得到新的力量。”
    向来是相处的久,她很会抓住男子的心意,只是两句话,就让原本冷着脸的男子露出了笑意。“恭喜倒是不必,这力量得来不明不白的……”虽然这样说,他的脸上却满是笑意:“我等着将军为我攻下加尔帝国。只有亲自吞噬了那个存在,我才能真正掌控住这份力量。届时……将军想要的,我又怎可能给不了。”
    女子在男人看不见的地方轻咬了咬唇,转而扬起了笑容。“陛下很着急么?我还想着打一场持久战呢……一个被神明庇佑的国家,随着神明的力量越弱,他们沦陷只是迟早的问题。”
    男子摆了摆手。“既然你想,就照你说的去做吧。我还未全面夺取那股力量,他强行切断了联系,拖得越久,对我们越有利。”
    “是。”女人抬头看一片漆黑的天空。
    虽然久,但是无论如何她都等过来了,只要能回到那里,什么样的代价她不能付出呢……
    盛予梵蜷缩在休息室的沙发之上,双手紧抱着双腿,眉头紧皱。
    双生子生来便有心灵感应,就像泽维尔可以轻易找到并入侵他的梦境一样,盛予梵也可以通过一定的联系了解泽维尔的情况。
    但是,现在泽维尔却强行切断了两人的联系,因为他需要隔绝那股侵蚀他的力量,在他目前这种虚弱的情况下,他能做的就是完全的将自己封闭起来。
    这让盛予梵不住的忧心。
    c染就坐在他的身畔,他并不清楚盛予梵为何会这个样子。
    昨天晚上盛予梵连夜将众人喊醒,询问了众人的意见之后他们调整了航道,朝着加尔帝国的指挥大本营飞。之后盛予梵就一直坐在这一张沙发之上,他似乎在尝试着什么,但是一直没有成功,于是眉头紧锁,双唇都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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