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叹了口气,她不知该说些什么。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济慈住持出来了。

    梁老爷子猛地站起身,他捏紧了拳头,不敢说话。“梁夫人吉人有天相,现已无大碍了,不过... ...”济慈住持犹豫了片刻,梁老爷子心不禁又悬了起来,“她怕是以后都看不到了。”

    “这已是她最好的结局了,不过是看不到罢了,能做的事情可多着呢,”梁老爷子松了口气,他只觉眼角模糊,竟是流了泪,“多谢济慈师傅。”

    “师傅!”他唤住了告辞的济慈,梁老爷子有些犹豫,“... ...师傅可否为我两小儿提点一二。”

    “不可言不可说,”济慈住持依旧是那副慈善模样,“这路啊,得看他们自己如何走,旁人呵,帮不了忙的。”

    梁老爷子默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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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拾壹.民声报社(上)

    行至北平这一路,梁季玄做了场难得好梦。

    时已近黄昏,鱼肚白的天际燃起滚滚红霞,烧透了半边天。乌浊阴翳层压而下,近秋了,夜色来的日渐早了。梁季玄提着行李箱,一脸餍足,他真是许久未得如此好眠了。小黑窝在他怀里,低头舔了舔爪子,这一上船就跑没影儿的小祖宗,临着靠岸从窗户猫进了他的房间,蹦到床上拿小肉垫生生把他踩醒了。平日里神出鬼没的,到了关键时候,却是从未出过岔子。

    梁季玄心情不错,正面抱着小黑,摸了摸他的毛肚皮,捏着小爪子按了几下,小黑被撸得舒坦了,大大方方摊着肚皮任他揉搓。梁季玄要去亲他小猫脸,小黑却是一脸嫌弃伸出小爪,抵在他嘴上。“你别是身体里头真住了个活人吧,”梁季玄逗他,晃了晃他软乎后颈。小黑扑腾着在他怀里打了个滚,一不留神又给他跑没影儿了,留梁季玄一人在原地哭笑不得。

    他行得匆忙,随身只带了个行李箱,装了些换洗衣物,药品针管和试剂类的是通通留在家里了。时已近晚上七点,天色却是阴沉得滴了墨,隐隐震开两声轰隆雷鸣,许是要变天了。码头响起嘟嘟鸣号声,萨克斯管的‘回家’昭示着最后一班船已入港。末航乘客已下得差不多了,团聚的人力车夫四下散开,去别处接活了,只剩了零星一二在原地等散客。

    梁季玄错开高峰,提了行李下了船,他环顾了一圈,上了其一。

    “小少爷,您这是要上哪儿啊?”车伙计把汗巾往肩上一搭,蛮憨圆脸裂开了个扎实的大笑。

    梁季玄犹豫半晌,“去新桐路吧。”

    “得嘞!少爷您坐稳当了。”他双手握着两根长车把,腰弓着发了力。这车行的,是又快又稳当。

    “诶少爷,您去这新桐路,是做么子咯,”车伙计是个年轻话多的,隔差着总想同他搭搭言,“那儿没景没店又没乐子的,可有些偏咯。”

    “那不是有个报社吗,我去那有些事情要办。”梁季玄答得含糊。

    “哈,民声,是民声吧?啊民声报社,那地儿我熟,里头一编辑是我老主顾了,”车伙计声调忽地拔了高,“嗨说起来,就这一两天,民声报社出了些事情内。”

    “嗯,发生什么事了?”梁季玄心头涌上了些不安。

    “嗨,说来也不是甚大事。前几日,这城里头不是又有大学生搞学生运动吗?这民声报纸啊,向来时政方面用词都偏点激进,这不,又给封刊了十天半个月,”车伙计劝他,“这位爷,您啊我看要不先找个地儿住下,过几日再去吧。您看您提着东西也不方便,去那儿现在也找不见人啊,那里现在夜里可没守门的人。”

    梁季玄愣了一下,“还是麻烦你拉我去看看吧,我给你二倍车钱。不过劳你到时候在门口等我片会子,若真没人,再劳你把我拉回来。我现有些急事,非得亲眼看着才能死心不可。”

    “嘿,也行,”车伙计自是乐得干这便宜买卖,这花钱的当然是大爷,哪管这大爷花钱干什么呢。

    新桐路位偏,离码头挺远,等到了那处夜已深了,路上更是冷清,看不见个人影,人力车忽地停下了,停在了条小巷子口。巷口狭窄,里头没光没亮的,人力车进不去。“少爷啊,这条巷子您往里头走,走到头就是了,”车夫低头擦了擦汗,点起了盏小提灯笼,“我呢,就在这口当子等着您,您放心我不会走。您往里头瞅瞅,瞅够了就回来,我把您拉回城。”

    梁季玄心头发怵,他有些犹豫。

    “我说少爷,您要不就搭我车直接回去吧?您看这黑灯瞎火的,哪儿有人不是?”车夫还是劝他。

    “你等我一会儿,我看看就回来。”梁季玄还是不死心,提着行李箱下了车。他咬了咬牙,一头扎进了巷子。巷子里头暗漆漆的,看不清长短,只能借着后头丝丝光亮隐约看到脚下方寸地界。他低着头,只顾闷头往前走。不多久,竟是到了头,这巷子,横竖也不过五百来米的样子,倒不如外头看着可怖。

    巷子里头,是幢民居样的老宅子,门口牌匾处挂了个小牌儿,借着月光隐隐绰绰可见上书‘民声报社’四个秀丽小字。“呼... ...”梁季玄舒了口气,这总算是找对地方了。

    扒着门缝朝院门里头张望,梁季玄瞅见四合院里空荡,觉不出人气也不见丝光亮,许是真没人,他泄了气。临走前,梁季玄还是挣扎着敲了敲门。“咳咳,是谁啊?”门内,竟是出人意料的有回应,是个苍老的男声。

    “谢谢你啦!门里头有人,你先回去吧!”梁季玄有些兴奋,往巷子外喊了一嗓子。外头一直亮着的灯熄灭了,巷子里又陷入了漆黑。梁季玄心突地一抽不禁又悬了起来,他等了许久,等得额头都冒了汗珠子,门里头那声回应是再也没响起来过。梁季玄不禁担忧了起来,怕不是方才听了错?想想这地儿的偏远,他开始忧心起该如何回去了。

    过了许久,久到梁季玄站着的两条腿都发了麻,在他放弃的前一刻,门里忽地闪起了丁点光。那点子光从门缝里悄悄透了出来,照到了地上,照到了他的鞋面上。梁季玄欣喜地搓了搓手。

    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锁轴应是许久未上新油了,摩擦声声刺耳。“年纪大啦,老骨头都走不动啦,夜里起个身儿都费事,是谁啊?”一老爷子从门里头颤颤巍巍走了出来,他披了件崭新绸褂子,手上提了盏白纸灯笼。

    “呀!这不是梁主编吗?您怎么夜里头突然来了,这大冷天啊,赶快进来啊。”老爷子看着梁季玄忙把他往屋子里拉,“您病还未好,大冷天的就别多走动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也来得及呀,年轻人嚯,可不能仗着年纪小就折腾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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