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乌桑伤口时乌桑皱着眉哼了两声,便又没了动静。

    乌桑身后的伤口也都被包扎过了,但仰卧时压到了伤口,好几道口子上的绷布已被鲜血浸透了,连着中衣上都是血迹。

    朱离坐在一边,掀开乌桑中衣查看伤口,乌桑人有些瘦,背上更看得明显,练武之人虽不至于瘦到皮包骨头,但那劲道的肌肉只有薄薄的一层,如今也被横七竖八的绷布裹着,只露出零星的几块好着的地方,也有旧伤痕留下的细细的白道子零星密布。

    朱离看中乌桑背上血渍最多的一块绷布,横拦在腰窝的地方,他轻轻往上推了推那块绷布,但只推了半寸,便顿住了。

    乌桑腰窝上那道伤口附近,旧伤痕泛白的印迹像是老梅横斜的枝丫,而在那枝丫旁边,是一朵烙上去的含苞待放的梅花,一枚半弯痕迹焦痕停在花苞上头,也是烙上去的。

    朱离摸了摸自己手心那半枚烫伤的旧痕,又伸手抚上乌桑背上那枚烙印,霎时像是开启了记忆之门。

    十年前祥伯接他回府,途中有人撞到朱府马车前头,是个衣衫褴褛,伤痕遍布,被人追杀的少年,他做主救了那人。

    那是秋天,他风寒严重,不能赶路,一行人耽搁在旅店里,那时他病中无聊,专爱给人家上药,但上药时见人家背上的伤口横七竖八,像长野了的树枝,硬是提笔在人家一道伤口边画了一朵含苞待放的梅花,说是应景。

    他想起自己手心都是因为这人忽然撞到车前逼得马车骤停,他才撑在火盆上烫伤的,便要在那花苞上也画上半枚伤痕样的印迹。

    他一本正经,对人家说只当那半枚弯痕是采花的蜜蜂,全然不顾梅花开时可有蜜蜂这件事!

    十年前那少年便不善言辞,由着他摆弄,也不辩驳。

    他还曾骗人家说,等他背上伤口长好了,那朵含苞的梅花会绽然开放……

    乌桑就是十年前不辞而别的那人!

    乌桑迷蒙觉得背上一阵火烧般的疼,又一阵温热的湿,夹杂着一阵流动的冰冷的痒,他想背过手去摸一下,手却先碰到了一个人身上,他立时清醒过来,翻身而起时看到朱离,忙将朱离上下打量一遍,亲眼见得朱离四肢完好,才觉踏实。

    他生怕是自己逼到绝境幻想出了青槐,生怕在他倒下之后,命悬一线之际,朱离又用一条手臂换了自己一命!

    朱离完好,却眼眶微红,脸上两道泪痕犹新!

    乌桑一手搭在朱离肩头,“你,你怎么……还哭了?我……”他又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伤的惨不忍睹,却并未残缺,这才问出来:“伤口很疼么?”

    朱离被这一问又噎出了两行眼泪:“你背上为什么会有梅花烙印?”

    乌桑下意识伸手摸了一下后背,并未摸到,伤口却像被他这一个动作从沉睡中唤醒了一般,一起疼了起来,疼得他顿了一下才能移动,摸出手巾递给朱离:“苍霞山的人都有印记。”

    朱离盯着他,一字一顿:“只是如此?”

    乌桑迎着朱离目光,心里明白过来,他摇了摇头:“也不是。那是……”

    “你是十年前那个不告而别的‘程大哥’,是不是?这一路你忍我,让我,跟我来逞州!在柳府门前推开我自己去送死,都因为你早就认出了我,对不对?”

    是,却也不全是。

    乌桑看着朱离一双水雾迷蒙的眼眸,一时不知该先说是,还是先说不是。他颓然叹了口气:“我……哎,你没事吧!”

    朱离一面心里有些不快,一面却觉自己失态,故人相见,且历经恶战保全性命,本该欢欣鼓舞,他一时理不清自己毫无由来的眼泪和心底的烦闷。

    大概是大劫过后的余韵,他今日险些失去一臂,却还未有暇害怕哀伤。

    他抽过乌桑手里的手巾在脸上胡乱摸了一下,眼泪擦尽了,还余两只通红的眼眶,他站起来:“黛山上我自报姓名时你就神色有异,你那时就认出我了,可对?后来每次见我,你都对我还算客气,罗家旧宅还为治腿上的伤,都因为你认出了我,对不对?”

    乌桑的手在他肩头轻轻揉了揉,点了点头。

    朱离长出了口气:“是以你所做的一切都为了报恩,其实你根本就不信我能为你讨回公道!”

    乌桑看他有些激动,他虽未想明白为了报恩和相信朱离这两者之间深处的不同,却还是诚挚道:“并不全是。你很好,和十年前无关的好。”

    朱离顿了一下,眼泪大有再次汹涌之意,他既不明所以,也为掉泪尴尬,脸上常挂的笑是再也挤不出来了:“是么?你不怨我害你差点丢掉性命?”

    乌桑指摸了摸朱离手腕上被自己捏出来的肿痕,“不。”

    朱离顿了一下:“乌桑,你说得对,我并不懂江湖!这次若不是你们苍霞山的人来得及时,我真就害你丢了性命。我无法护你周全,你不信我,也是应当。”

    乌桑看他神色颓唐,不知如何安慰,只叹了口气:“你不用懂江湖,你只要明辨是非,懂得善恶就够了。”

    他还记得朱离说这话是的意气风发。

    朱离笑了一下,抬眸望着他,乌桑却在他的眸光中别过了头:“只是朱少侠再厉害也是凡胎肉体,无论如何,也不要轻易答应别人砍自己的手臂。”

    朱离嗯了一声:“身体发肤自然重要,不可轻易损伤,可也得看为了什么!”

    乌桑闻言心里一跳,倏然抬头,却见朱离神色认真坚定,眼神澄澈凝重,他心里沉了一下,朱离所指,是正义公道,并非其他!

    ☆、归意迟迟

    在柳府滞留的这几日,乌桑所住的偏院厢房里除了大夫和下人,柳府的人只有柳吹絮来过一次,也只在屋里略作停留便走了。

    柳吹絮一直养在家中,未曾历经风浪,那日府门前的混乱,一面是他敬仰的江湖杀手,一边是自己的父亲。他父亲先算计乌桑在先,乌桑伤他父亲在后,他几要理不清楚自己该怎么办了。

    倒是朱离一日三趟来得勤谨,总要说上几句话才走,但他说地没有一件事好事。

    先是打铁巷失火,半条巷子都遭了秧,杨家也未能幸免。官府查探之后,说是近日天干物燥,意外所致。

    他两人虽心中疑惑,却也猜不出是何人所为。

    接着便是逞州城又来了胡人,其中一人朱离还见过,正是那追乌桑的那拨胡人的首领。

    要么是那些胡人反应自己过来追过了头,折了回来,要么就是这些胡人在逞州城里还有内应,与他们通了消息。

    朱离不知究竟是哪种情况,难免忧虑:“若是胡人在逞州有内应,咱们真是防不胜防。”

    乌桑斜倚在床头,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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