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半道绑了,他推着一推车菜,往里掺了好些烂菜,这才往朱府送去。

    门口官兵见来了生人,少不得喝住了盘问,乌桑只装作个混蛋不孝的儿子,冲着官兵胡乱嚷了一通,说若不是家里老父身体不适送不了菜,他还懒得送菜呢!

    门口官兵哪能将送菜人的家事理得清楚,看乌桑不像话,骂了两句便放他进了朱府。

    厨房的人看着乌桑送来的菜蔬品相不好,难免起了口角,乌桑言语粗俗,对着厨房的人一通嘲讽辱骂。

    朱府的人都被官府圈在里面出不去,憋着一肚子气,这时候连个菜农都来欺负人,还哪里忍得住,推搡之间乌桑跌进厨房,撞上灶台,已将药放了进去,这才装作外强中干,惧怕对方人多的样子,认输走了。

    乌桑出去在朱府后的那荒弃的小亭里隐逆着,只等更深人静,连厨房后小角门上倚着的官兵都睡熟了,他才溜了进去。

    官府毕竟不好混进去,常大人又态度反复无常,朱离不敢贸然行动打草惊蛇,只能快马加鞭赶往黎阳,去打听那个周兴怀的消息,但他也不敢大张旗鼓,只能先到黎阳摸清了地方,再趁夜行动。

    朱离从黎阳回到徐州时已近午时,料想乌桑一夜未眠,定在客栈补觉,他怕吵醒乌桑,靠近屋子门口时刻意放轻脚步,哪知推开门后乌桑却已应声坐了起来。

    朱离顺手掩上了门:“吵醒你了?”

    乌桑从床上溜了下来,替朱离解开外裳:“我已睡了一上午了!你擦把脸吧。”递上半湿不干的布巾来。

    乌桑接了布巾在脸上抹了抹:“饿么?先吃点东西吧。”

    两人就在客栈叫了些酒菜送进来,朱离替两人斟酒:“那送菜的老农你怎么处置了?”

    “绑了。”乌桑随口回答,端起酒杯饮了一下:“今早给他送了吃的,过段时间再放吧,我还有些事没问完!”

    朱离笑笑没再说话,绑就绑了吧,记得送吃喝就好:“你那边顺利么?林氏的陪嫁还在原来的地方么?”

    乌桑:“还在。我问了一半。”乌桑顿了一下:“少侠,这些人你都熟悉么?”

    “熟悉算不上,只能勉强知道姓名。”朱离往乌桑碗里夹了几块兔肉:“吃完再说吧。”他也饿了。

    待饭菜都撤下去,两人才能互通消息。

    乌桑:“我问了那么多人,只有一个细瘦的丫头嘴最硬,人吓得直哆嗦也不肯说实话。”

    朱离回想了一下林氏陪嫁里“细瘦的丫头”是哪一个,却发现那几个丫头都细细瘦瘦:“她叫什么名字?”

    “惜烟。”乌桑做的是杀人的生意,除了在林步月这个名字上稍有失误外,他认人记名上向来不出差错:“她说她是个洒扫丫鬟。”问话时除了咬定自己没杀人,她什么都不肯多说。

    朱离想起那个丫头来,确实细瘦,细瘦之外还有些娇怯弱病,细柳扶风一般,时常战战兢兢地,极易被惊吓的样子:“我听说就是这个惜烟早上到新房门口叫门时不见人应,倒闻见了血腥味,她觉出不对,推门进去时就见了那一幕,想来被吓得不轻!林氏的人我只在那几日暗中调查这事时稍微留意过,并不知他们各司何职。”

    新娘娶进来还未洞房便先撒手人寰,接着朱家便牵扯进了官司里头,各路人马都被分开羁押,朱离就算有心,只怕也无暇顾及这一群人了。

    乌桑顺手在朱离脸上摸了一下:“这事她没必要撒谎。”

    朱离撑着下巴嗯了一声,说话时有些含糊:“说起来,林氏新进门头一夜便殁了,他父亲竟没闹事。”

    乌桑:“她父亲是官府中人,林步月出事后又立刻有官府插手,她父亲……可能为了体面。”

    那时候若还去朱府捣乱,可不是摆明了不信徐州官府!

    朱离却想,还该好好打听一下这个黎阳县的主簿。他先时抗拒婚事,一应事情都凭着朱诺摆布,从未上心,这时候才觉出自己知道的太少!林氏入了他朱家宗谱,黎阳林家便算他岳家,他对这家人却几乎一无所知。

    朱离抛开这事,问乌桑:“别人怎么说?”

    乌桑手指在桌面上轻轻一敲:“少侠,新婚早上轮得到一个洒扫丫头来叫门?”

    林氏是官家出身,他带进朱家的丫鬟确实不止惜烟一个,按说新婚这一日早上要敬茶改口,怎么少得了贴身丫鬟的伺候!

    朱离:“惜烟怎么说?”

    乌桑:“她说她去时林氏的贴身丫鬟不在,她才自作主张,自己叫门的。她还说林步月在黎阳林府时平易近人,对这些规矩并不严苛,她虽是洒扫丫鬟,但也不是没有贴身伺候过林步月,并没觉出这有什么不妥。”

    朱离眉头微蹙:“林氏的贴身丫鬟叫……夏天,凉夏……什么夏,你可问了?”

    乌桑笑着在他头上拍了一下:“抱夏!”朱离这倒真是勉强知道姓名了:“我问过了。”

    乌桑:“她说她忙了太久,喜娘散了之后她去屋里伺候,之后她便回去偷偷睡了一阵!”

    “喜娘走后她还去见了林步月?一个人么?”

    “不是,和林氏的陪嫁婆子一起,大约是你那晚出门后不久。”抱夏是个生的十分秀丽的丫头,乌桑想起他问话时这女子还未开口便两眼泛红的可怜模样,他为此旁敲侧击问过林氏的陪嫁婆子周妈妈,周妈妈说,抱夏与林步月年纪相仿,打小伺候林步月长大的,与林步月感情匪浅。

    朱离唔了一声,一时理不出头绪来。

    从黎阳县到徐州路远,伺候的人只怕比新娘还要早起,折腾了一日,又在新房门口等着半夜,得了主人家的指令说不用再等着行撒帐等礼节后,只怕都恨不能狠睡一场,这样想来那抱夏所说并无不妥。

    朱离有些困顿,饮了口茶解乏:“旁人呢?”

    乌桑见他这样,长话短说:“旁人证词都一致,陪嫁的婆子们住的相近,问过的一些都相互作证……你要睡么?”他看朱离一脸倦色,笑了一句:“少侠,下次不要逞强,我来就好!”

    朱离撑着睡眼,愣了一阵才反应过来,哼了一声,也不理乌桑调侃,起身转了两圈才清醒些:“不睡,叫杯浓茶就好!”他坐在乌桑身后,后背一仰靠在乌桑身上:“你说还有没问清的事是什么?”

    乌桑微动了一下,让朱离靠的舒服些:“大家都睡沉了,惜烟比别人更体弱,她怎么还那么清醒!昨晚没来得及问,今夜再问吧。”

    乌桑嗯了一声,小二送进茶水来,他也靠在乌桑身后坐着没动:“惜烟,一个洒扫的丫鬟能和林步月有什么仇怨呢!”

    乌桑转手将茶递给他:“问了就知道了。你那边呢?”

    乌桑饮尽苦涩的浓茶,好在有乌桑及时递上山楂圆子,他这才觉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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