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怎样?”他声音里带了些颤,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脸上那颗字。

    乌桑被他这举动蛰地心痛,一把抓住了朱离在自己脸上寻索的手,他将朱离逼在怀里,唇凑上去,只吻朱离半边脸上的伤痕,沿着那颗大字的轮廓吻得及其克制,怕一不小心心里的猛兽就冲出来,将两个人撕成碎片。

    “我不是等不了,不是嫌弃,不是说你不对,我是舍不得!朱离,存之,我舍不得,我恨不能替你,可这事我又替不得你,三年之后你要被折磨成什么样,我……都不知如何是好……”

    这话逼的朱离松下一身强硬,一头扎在乌桑胸前:“我知道自己傻透了,这里这么难捱,我也明明能逃出去,可,可朱家罪重,我若逃了,余生都是别人缉拿追捕的钦犯,人一旦做过错事,就该接受惩罚,做出弥补。”

    两人紧抱在一起,说不准是谁安抚谁,只是彼此依持,这一时,只有他们两人可相互扶助,支撑彼此坚定。

    “你向来磊落,你说在这里三年,我便陪你三年,等我交了这趟差事,就来这里陪你。”

    朱离听着“磊落”二字,却不知怎么神色黯然了一下:“乌桑,我……”他不知怎么继续下去,实在没有勇气,只能含糊问:“倘若我并没那么磊落,我也有事瞒着你,你会不会失望极了?”

    乌桑摇头:“不会。”他在朱离头顶摩挲了一下:“你年纪这样轻,却是我的领路人,我怎么会失望?”

    “可是我……”

    乌桑吻他,朱离后面的话都说不下去,太久没见了,隔着距离时还尚能忍耐,肌肤相亲时才觉渴欲泛滥,身体的急切和深埋在心里的感情一样积累成一座高峰,急需发泄。

    两个人痴|缠时朱离支起身子慢慢坐下去,崩的脖颈曲出一道弧度,他语调低的像是轻叹:“你来!”

    从激烈到轻柔,又渐渐趋于激烈,像是没有餍足,最终倒在一起时朱离微蜷着身体,乌桑将他整个人都圈在怀里:“你说过,这样一来,你就是我的人了!”

    朱离忽然转过身来:“乌桑,若我是你的人,我身上的错事,你是不是会轻罚?”他问出也后悔了,乌桑这人有仇必报,罗家不过养他一场,他也能为了替罗家报仇而屠杀杨家满门,何况……

    可偏是自己,他怕乌桑舍不得他而自伤,却也怕乌桑太舍得。

    乌桑一时不知他所说何事,只是搂紧他:“我不会罚你!”

    朱离轻轻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说下去,想换话题:“你在山上事忙,一定不知道《仰止书》和《沉香谱》后来的事。”

    乌桑嗯了一声,两人相拥而卧,正是说话好时候。

    “我听得消息,乞合得了手,白落已被下狱,听说只诛杀本家,不牵涉族人,胡人朝廷为伊万将军平反,赐了谥号。”说来说去还在这事上绕着,乞合说乌桑是伊万家族之人,这对他也算一件好事。

    乌桑却不见喜色,他不知怎么想起那徐家女公子囚|禁自己时所说的话来,结合朱离方才欲言又止的问题,在心里有了个隐隐绰绰的问号,淡的很,他并不深究,只是道:“乞合得偿所愿。”这次事件他和乞合接触不少,对这人颇为欣赏。

    朱离笑了一下:“他事了之后还欲寻你,只是你还在山上,他等不得,先回了胡地。”

    乌桑心里轻轻嗯了一声:“他对我颇为照顾。”

    “这里离胡地近,你若想见,还有机会。”他手指在乌桑胸口勾玩:“你知道朱府一事牵扯多少?除了陆少保,只二品大臣就下了两个,其余更多,徐州常大人虽然后来投靠了徐学士,却也没能幸免。”

    乌桑一时想不来二品是多大的官儿,倒是想起那日在街上朱家那旧仆曾说过,朱府一事牵扯的官员甚多。

    朱离有些黯然:“只是他们忙着争斗,林步月的死只是一笔带过——惜烟不堪堂审,对怒杀林氏一事供认不讳,周兴怀无罪开释,厨房里下毒的人也被拘拿,那林主簿是陆少保一党,自然也伏了法,可是假抱夏是徐大人的人,她大摇大摆出了府!”

    乌桑听了这许多,安抚他:“已很好了,若不是有你周旋,谁还记得林氏之死。”

    徐学士有了《仰止书》和《沉香谱》,要扳倒陆少保已有了筹码,兵荒马乱之际,谁还能顾得上这些事。

    “上面到底顾念陆少保之情,只判他满门抄斩,不涉族人。”这倒害苦了他,从徐州到北地,陆少保余党不止一次截杀他。

    乌桑也想到了:“他的人追杀你?”

    “他恨毒了朱家,自然见不得我好活!”他说到这里想起什么,笑了一下:“柳家柳城柳老爷子病逝,现在是柳吹絮当家,棉儿那丫头自觉哥哥一人不顶事,小小年纪竟要自梳不嫁,和吹絮一起理家!这次他们知道朱家落难,特地来看我,帮了我不少!”否则他一人加上押送兵丁,也抵挡不住陆少保的杀手。

    乌桑与那两兄妹算不上相熟,但印象中柳棉倒是个有趣的姑娘,不觉笑了一下:“该当谢他们。”

    “我正是这个意思,我等三年之后太迟,你替我去谢他们,可好?”

    乌桑顿了一下,欣然应允。

    ☆、生忧怖

    朱离在北地表现良好, 前几月的半天假期也未曾休过,现在乌桑来此办事,他有心陪同, 这一晚等众人下工回来,他便趁空拿了秦氏给他的一些东西孝敬官差, 再说些恭维应酬的话,竟一连得了三日假期。

    朱离在北地劳累, 乌桑一路也辛苦, 两人下午又一番被翻浪涌耗费了不少力气,这一夜相拥睡去,至次日日上三竿,还是乌桑先醒,看朱离头凑在他颈边上,一只手臂横在他胸膛, 好梦正酣。

    他不忍吵醒, 轻轻往上挪了一份, 半靠坐着,手指绕过朱离头发, 静静地看。

    朱离侧卧, 他黑瘦不少, 刺字的半边脸恰露在外面,从乌桑这个角度看去,朱离原本俊逸的容貌因这字毁坏殆尽,但乌桑看着, 却只觉得心里怜惜不忍,他伸手轻轻去抚,才凑近,朱离却忽然醒了,眸中精光一闪,看着眼前的人是乌桑,才放松下来,往乌桑跟前凑了一凑,重新阖上了眼睛。

    但他也顺手将乌桑在自己脸上抚摸的手捉了下来,捏进了被窝。

    乌桑心想,原来他心里对这个字在意极了,不管在旁人面前怎样恬淡看开,他还是在别人靠近他脸上伤疤的一瞬时就惊醒过来。

    他又滑进被窝,伸手搭上朱离腰身,凑近他脸颊边要吻他脸上伤痕,朱离忍着没动,偏在这时营房简陋的门扉被拍的山响:“朱离,又有人寻你!”

    两人都想不到是谁,但衣衫不整显然无礼,慌乱之间穿衣起身,等推开木门,却见寒着脸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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