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没人的地方时,秦徐搂着韩孟亲。

    这里没有年夜的钟声,只有从荒野上呼啸经过的风声。

    初一,不用执勤的战士睡了个懒觉。秦徐却起得很早,准备了一些干粮让丑丑驮着,又带了一条叫蛋蛋的军犬,和韩孟一起去离边防站最近的界碑。

    看界碑是韩孟提出来的。

    身在军旅家庭的男儿,多多少少会对象征着一个国家领土的界碑抱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憧憬。

    秦徐牵着丑丑,本想让韩孟骑马,韩孟不愿意,与他一并走在丑丑身边,蛋蛋冲在最前面。

    韩孟问:“它为啥叫蛋蛋?”

    “因为它只有一颗蛋。”秦徐说,蛋蛋以前其实不叫蛋蛋,后来跟别的田园犬打架,被咬掉了一个蛋,站里的前辈就给它改了蛋蛋这名儿,希望它就算只剩一颗蛋,也要像有两颗蛋时一样威猛。

    韩孟:“你们站里的人都这么黄吗?”

    秦徐:“这哪里黄?这是寄托美好的心愿。”

    在攀登界碑脚下的山坡时,秦徐把干粮从丑丑背上拿了下来,先递给韩孟,再喂丑丑和蛋蛋,最后才自己坐下来吃。

    这天天气很好,湛蓝的天幕上几乎没有云,风也很轻,刮在脸上痒痒的,似乎已经有了春天的气息。

    解决完干粮,韩孟本想立即上山,秦徐却说再休息一会儿,还把自己第一次爬这陡坡的事儿拿出来说,一副过来人的语气道:“再歇歇,养精蓄锐,上去之后最好不要长时间歇脚,一歇就泄气了,可能再也爬不上去。”

    休息时,韩孟看见秦徐抱着蛋蛋捏脚,有些好奇地问:“你这是干嘛?”

    “给它暖脚。”

    “什么?”

    “给他暖脚。”秦徐一本正经地说:“走这么久,它爪子都冰了,毛里全是雪渣,给它暖暖,让它舒服舒服。”

    韩孟眼神复杂,“草儿,你啥时候变得这么细心了?”

    秦徐抬起头,“哎,互相照顾呗。这儿的军犬和咱们机关大营里的不一样。那儿的德牧很多是训练来参加军犬竞赛的,平时想摸都摸不着。这儿的狗儿呢,虽然都是土狗,卖不了几个钱,但如果没有它们,我们去巡逻就非常危险。不是说‘狗是人类最忠诚的朋友’吗?来了这儿我才亲身感觉到的确如此。”

    蛋蛋十分享受地呜了两声,伸出舌头舔秦徐的下巴,秦徐继续揉着它的脚,又说:“所以能对它们好就对它们好,你没见咱们队有几个巡逻兵,那才叫疼狗儿,本来是带着狗儿去巡逻,路上怕狗儿累着,居然扛着它们走。马也是,如果不是必须骑马的路段,大家都不会骑马,疼得跟孩子似的。”

    韩孟有些动容,摸了摸蛋蛋的后爪,蛋蛋摇起尾巴,主动把爪子递上去求捏。

    休息够了,秦徐一把拉起韩孟,紧了紧他的衣服,“走吧,上去后少说话,尽量不要歇气。”

    不长的山路,韩孟爬至一半已经喘不过气,后半程几乎全靠秦徐与丑丑蛋蛋拖着拽着爬至坡顶。

    站在界碑前时,天上飘起了小雪。韩孟轻轻抱住界碑,无言地闭上眼。

    回边防站的路上,秦徐问:“采访一下,走这一趟有什么感想?”

    韩孟不答反问:“其实这是最容易的一段巡逻路吧?”

    秦徐一怔,“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不会带我去有危险的地方。”

    2人都沉默了一会儿,韩孟突然说:“我以前想在《淬火》的片头写一句话,‘想给一位英勇的特种兵’。后来去了猎鹰,我的想法稍有改变。你知道的,洛枫政委带我去看过猎鹰的纪念堂,我……”

    他抿了抿唇,眼睛亮亮的,“当时我就想,这句话应该改成‘献给英勇的中国特种兵’。而现在,我觉得还得改一下。因为值得敬仰的不仅是特种兵,还有无数看起来没有那么伟大,也没那么拉风的边防军人,还有一些我暂时不了解,却同样英勇无畏的军人。”

    “所以我想改成‘致敬中国军人’。”

    秦徐转过身,笑着看他,片刻后轻声道:“谢谢。”

    回到边防站时,太阳已经西沉,加米尔红着眼出来迎接——他的父母已经与伦占边防连的战士一同离开了,次日一早,另外几名探亲的家属也将各自离开。

    小矮子送父母时没哭,回到马厩却哭了一下午。秦徐搂着他安慰,晚上和韩孟一起教他斗地主。

    三人玩到凌晨,韩孟故意输了好几百给加米尔,加米尔却一分都不收,全部塞回他怀里。

    天亮后,韩孟也得离开了。

    因为又到了接送军马的周期,秦徐这次开的是军卡,丑丑和另外十几匹军马被赶上车,力克担心秦徐一个人搞不定,让加米尔也一同去。

    车里照例准备了自动步枪与狙击步枪,以备不时之需。韩孟看见时开玩笑道:“咱们不会遇上枪战吧?”

    “放心放心!”加米尔拍着自己的胸脯,却指了指秦徐,“我师傅特厉害,王牌枪手!”

    中午,军卡安全抵达喀巴尔老城,韩孟与秦徐拥抱作别,驱车赶往剧组所在的帕兴。秦徐和加米尔一起安顿好军马,本想找尹天再讨教讨教,对方却正好出任务不在营里。

    秦徐看了看时间,估算现在赶回去还来得及,于是跟丑丑道了个别,将要带回瓦汗的军马赶上军卡,开车驶出大营。

    夜幕降临在荒野上,接近瓦汗边防站时,天已经黑尽。

    然而迎接他们的并不是队友的笑脸,而是一阵阵撕破冬夜的枪声。

    第74章

    “师,师傅……”加米尔抓住秦徐的手臂,一脸惨白,“我们是,是不是遇上,袭,袭击了?”

    枪声惊动了军卡里的马匹,躁动不安的声响从后方传来,秦徐将车停在路边,虚眼看着七八百米远的营房,心脏狂跳不止,如同轰鸣的战鼓。

    突然,一簇火光冲天而起,爆炸声险些将车窗玻璃震碎,秦徐十指一紧,身旁的加米尔已经恐惧得浑身颤抖。

    “班长,班长是不是已经……”

    火光照亮黑夜,秦徐背脊上渗出层层冷汗。他身子一侧,从后方拿过88式狙击步枪,又将95式自动步枪扔给加米尔,迅速将微光瞄准具架在狙击步枪上,跳下军卡,靠着瞄准具观察营房周围的情况。

    3个白影出现在视野中,接着是另外5个,4个,8个!

    白影们奔向2辆吉普,似乎正在将什么东西往车上运。

    “操!”他暗骂一声,蹲在地上紧紧抱住头,沙哑地自言自语道:“冷静,冷静,秦徐,你他妈冷静!”

    加米尔跟着跳下车,娃娃脸上全是慌乱,“师傅,师傅,我们怎么办?”

    他一把抓住加米尔的手臂,拖着他狂奔至车后,“哗啦”一声打开阻拦军马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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