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丝违和感都尽数散去了。

    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卫广身为皇帝,着的自然是龙袍,袍边金丝相嵌的五爪金龙怒张腾飞,暗含君威,十分威严肃穆,元守真脱去惯常的白衣,换上一身正红凤袍,袍身上绣着的凤凰祥云图花纹繁复,栩栩如生振翅欲飞,衬得元守真清冷如斯的脸上多出了几分艳色,印在卫广眼里,当真是惊艳至极。

    卫广的目光十分灼热,看着元守真从百官之中一步一步朝他走来,这才相信从今往后,元守真所有的一切,都属于他卫广了。

    元守真察觉到卫广炙热浓烈的目光,脸上也泛起阵阵绯红热意,唇角忍不住弯起笑,朝卫广伸手道,“小广。”

    卫广眼里压根便看不见旁边彦北抽搐的眉眼,面上虽不显,眼里却透出实打实的愉悦想念来,跨步下了高台,伸手握住元守真便直接将人拉进了怀里紧紧箍住,一直紧绷烦躁的心情这才彻底安定下来,拥着元守真的身体,卫广低头在元守真肩上摩挲了两下,两人鼻息胶着,察觉元守真的身体不由自主松软下来乖顺又彻底的靠在了他怀里,心里狠狠悸动,恨不得立刻就将元守真抱进房里拆解如腹,好一解这十几日的相思之苦。

    元守真耳边一阵润湿,克制又隐忍的啄吻轻轻落在他的发间耳侧,元守真虽是对卫广的怀抱眷念不已,却也知道百官都在看着,清俊的脸上顿时绯红一片,往外挣了挣,笑道,“群臣都在看着,小广休要孟浪了。”元守真虽不曾在意过世俗的眼光,但他曾在元光镜里看见卫广任性妄为的后果,明白他二人此番举动本就惊世骇俗,再不收敛些,恐怕真要出乱子了……

    他二人分离了数十日,卫广本就心里不爽,听见下首立着的朝臣里明显有些反对的吁吁喧哗声,心里烦躁,搂着元守真的手臂又紧了紧道,“不必在意他们。”

    元守真摇头失笑,“礼还未毕。”

    卫广明白他的意思,想着元守真在天下人眼中的印象,好歹克制了些,松松揽着元守真,面向群臣,朝面色各异的朝中众臣道,“今日大喜,不分君臣,各位卿家不必多礼,皆随意些罢。”

    卫广说完本欲拥着元守真单独出去,路过垂首立在旁边一脸不忍直视的楼子建与柳清,脚步才缓下来,他虽没怎么过问封后一事,但端看这殿上各人神色,也知他此番册立元守真的举动定是掀起了轩然大波,这几人为此事估计废了不少心思,遂又停住脚步,示意安平将先前草拟好的圣旨递给楼子建,才笑道,“子建费心了,这旨意等宴席结束,便吩咐下去罢。”

    楼子建眉头一跳,生怕这奏章里写了什么退位让贤,心里十分不安,拿着圣旨迟迟不肯打开看,瞧着卫广神色狐疑,卫广与楼子建亦师亦友,哪会不知他担心什么,搂着元守真的手臂紧了紧,无奈笑道,“子建勿要担心,我既有……皇后相陪,想来在何处做何事亦没什么不同,朝里的事我亦听说了些,这旨意不过可安抚一二,你照办便是。”

    楼子建见卫广如是说,才安下心来,瞧着两人相携离去龙章凤姿的身影,心道若能得他二人间这一份浓烈炙热经久不息的感情,那对方是男是女,是人是仙,是妖是魔,又有什么干系,天下间,亦唯有那一人而已。

    皇帝一走,群臣们便没了顾忌,三五成群的立在一起,情绪激动的说着什么,这般大喜的日子,瞧着那语气态度,真正替皇帝高兴的,恐怕也只有他们这些跟随卫广十几年的老臣了……

    楼子建摇头叹气,转头看了眼桌尾一群颇有些失魂落魄的新晋士子们,好笑的朝旁边一本正经的柳清道,“这帮小崽子闹出这么大的事,若不是咱们提前敲打一翻,今日怕是当真要出大事了。”

    年轻人到底冲动了些,柳清亦颇为头疼,实在是卫广南征北战结束鼎国乱世,这些年鼎国渐渐恢复了元气,百姓们安居乐业,算得上是国富兵强,再加上卫广这人无论是样貌才情还是文功武略,都极为出色,加之这些年来生活简朴单一无欲无求,朝堂之事有他们几个打点着,这些年几乎是无过失无缺点,在读书人心里,卫广几乎成了君王的典范,也成了这些读书人修习文武艺的目标,奋斗的楷模,现在他们发誓要效忠的对象乍然来了这么怪异的一出,自然难以接受了,柳清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他与楼子建花了一晚上的功夫,说破嘴皮又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又是威逼利诱的,才堪堪压住了几个带头作怪的儒生,现在虽是依然难以接受,但好歹没出什么乱子。

    倘若这朝堂上有人做出些出格的事来反对这桩婚事,以卫广对那人在意的程度,丢下皇位与那人远走高飞,恐怕是想都不用想都会发生的事,有谁能知道,卫广当年肯结束这乱世,让鼎国国泰安平,亦不过是为了向某人证明,卫广做到了,但倘若要看着这一切成果的那人不在了,卫广又能坚持几年?

    楼子建等人跟在卫广身边数十年,对此事再清楚不过,对元守真,也是真正的尊敬和感激。

    楼子建与柳清对视一眼,看着手里的旨意,两人相视一笑,眼里皆是释然。

    卫瑄脸搁在案几,偏着脑袋瞅着荀文若的脸,见荀文若只顾喝酒,又伸手揪着荀文若耳边的发丝揪了揪,目光一丝不落的搁在了荀文若脸上。

    荀文若与卫瑄整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几乎要连出恭睡觉都粘在一起了,荀文若见卫瑄一双清澈的瞳眸看着他一动不动,忍不住笑了笑道,“看着我有什么意思,这酒乃是上等佳酿,味道甘醇经久不散,若不是哥哥大婚,彦尚书恐怕都舍不得拿出来,喏……你尝尝?”

    卫瑄向来纯粹,不用察言观色便能察觉出一个人真正的喜怒哀乐,知道荀文若此刻脸上的笑是真实的笑,便也眉眼弯弯笑了起来,也不去接,只伸了伸脖子将脑袋凑去荀文若手边,就着酒杯引了一口,他这一生过得单调之极,品评美酒这等事是没有的,头一次喝这等佳酿,脸上瞬间便起了酡红,一双清澈见底的瞳眸里水汽氤氲,瞧着荀文若笑得眉眼弯弯,瓷白的肤色衬着脸上被桌子压出来的红印看着十分傻气,一点也看不出冥王那等凶狠残暴来,荀文若收回酒杯失笑摇头,“你还真是……”

    卫瑄却未想太多,只凭着性子坐起来,勾着荀文若的脖子,打了个酒嗝声音亦如泉水叮咚清澈悦耳,“你还喜欢哥哥么?喜欢我便给你抢过来。”

    荀文若松松揽着卫瑄以防他掉下去,闻言眉头一挑,待察觉肩头的少年说完话便晕叨叨的靠在他肩头,浑身酒气一副醉鬼的模样,顿时摇头失笑,调整身子给少年挪了个舒适的位置,瞧着窗外晚风清凉的夜,眼里暖意融融,呢喃低语,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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