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过来拉住许慕然的手,她便隐隐有些怒气,可又不能表露出来,然后她就想——

    淡淡地看她一眼,看看对面是什么来头。

    现在看来,效果不错。

    心里的情绪不能外露,她一边经营着自己的小心思,一面“嗯/嗯/啊/啊”地应付许慕然,直到冒着热气的菜盘被端上来,她这才整了整自己的裙裾,对许慕然笑道:“吃吧。”

    牛排煎到六成熟,内里可见隐隐红血丝,给人以视觉上的冲击;战战兢兢地将其切下一小块,咬到嘴里又是另外一番奇妙感:鲜嫩多汁,满口生香。

    许慕然不太会切牛排,切得歪斜零碎,她看着对面的周磬手脚麻利地将牛排切成大小规整的小块,心里缓慢地生出一股局促不安之感。

    好似她现在被置于一片场地中央,许多盏聚光灯都围着她,众人都在看她,而她连剧本都没背熟,只知道非常惶恐地站在原地,将头埋得低一点,再低一点。

    而下一秒,周磬将自己面前已经切好的牛排递给她,十分平淡地取走了她面前被切得惨不忍睹的肉:“帮你切好了,吃吧。”

    “啊……谢谢周老师。”这让许慕然更局促了,她问周磬:“那你呢?”

    周磬笑着摇摇头:“我没关系的,你不用管我,吃吧。”

    见她这么说,许慕然也没再问,默默低头吃了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周磬站起身来,对许慕然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许慕然点点头:“嗯,好。”

    她望着周磬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这才感觉稍微放开了些。她擦了擦嘴,又向四周鬼鬼祟祟地看了一圈,确定没人在看她,这才悄悄伸出手去调整自己的nu-bra。

    这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太不舒服了……

    让她没想到的是,手刚刚触到后背,还没来得及碰到关联处,灯光“刷”地一下便消失了。

    餐厅内响起短暂的惊叫,尔后便了无声息。

    世界归于黑暗与静寂,安静得连心跳都像撼天动地的巨响。

    过了几秒钟,远处亮起一盏豆大的灯光,接着便缓缓向许慕然这边移动。

    她望着那盏灯,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在那盏影影绰绰、看不明晰的光亮背后,隐隐能看出是个穿红裙的女人。

    眼看着灯光离自己越来越近,许慕然看清了对方的脸,刹那间卸下浑身重担:那不是周磬。

    至于为什么二人都穿着红裙,大概只是巧合。

    女人在她们旁边一桌停下,蜡烛映出坐在桌边的男人的震惊的脸。她将蜡烛放在桌面上,单膝跪地,手里举着一枚戒指,声音颤抖地问男人:“你……愿意……娶我吗?”

    一旁的食客们已经从短暂的震惊进入了加油模式:“娶她,娶她,娶她……”

    全场的焦点都在男方的态度之上。只见男人嗫喏着嘴唇,两颊的肌肉隐隐抽动,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一会,他无视了女方殷切的眼神,周围人卖力的叫好,不发一言地起身,大步离开了。

    此时灯光亮起,众人皆识趣地低下头。

    许慕然满心沉重地摇了摇头,便听见周磬轻轻叹息道:“you.”

    你没有任何错,他只是……只是……

    他只是没那么喜欢你。

    人各有命,有人唾手可得,有人求而不得。

    她转向周磬:“你回来了?”

    “嗯。”周磬简单地点点头,递给她一个盒子:“给你带的礼物。”

    “啊,谢谢……”许慕然惊讶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周磬下午在电话里说的话:给你买了礼物,就是觉得很适合你而已。

    什么样的礼物,会让周磬觉得很适合她?

    换言之,她在周磬眼里,是一番怎样的形象?

    怀着满心的好奇,她轻轻将盒子打开,在看到内容物时,小小地倒吸了一口气。

    那是一根通体浅绿,间或有碧绿在其中洇开的翡翠簪子。

    许慕然将东西取到手心把玩,更觉得这根簪好:握在手里的质感初而冰凉,后而温润,仿佛这东西有灵性,会呼吸。

    她端详了许久,将簪子放回盒子,推给周磬:“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她虽然不懂翡翠,却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好像料中了她会这么回答,周磬弯了弯唇角,笑道:“收着吧,这东西跟我倒还算是有点缘分。”

    昨日在云里街,她被老婆婆叫到摊子跟前,一眼就看中了这根簪子,她想,如果许慕然戴上这根簪,一定很好看。

    于是她问道:“婆婆,这根簪多少钱?”

    谁知婆婆笑着摇摇头,道:“那个不卖。”

    周磬有些气馁,试着跟人拉锯:“可是我好喜欢……”

    “姑娘,我看你长得有点像我的老街坊,你爷爷奶奶辈里,有没有姓周的?”

    这话倒是问得她一愣:“我,我就姓周。”

    两人一番攀谈,居然发现这位婆婆曾经是周磬爷爷的老同学,两家住在一条街上,后来因为动乱,不得已而分开了。

    记忆的拼图被一块块拼合,谈到兴之所至,婆婆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将簪子往周磬手里塞:“这是我婆婆带来的陪嫁簪子,好久没人陪我这个老太婆聊天了,今天啊,这根簪子,我……我就送你了……”

    周磬自然不能答应,好说歹说地塞给老人两千块钱,又陪着她慢慢走回家,这才作罢。

    临到屋头,婆婆笑着看周磬,用浓重的乡音说:“这簪子啊,是保姻缘的……”

    她将这簪子送给许慕然,也是存了些说不清道不白的私心——这要是让她博导知道,肯定要气得吹胡子瞪眼——好好的物理高材生,居然去搞了唯心主义那一套,让他情何以堪!

    《留别妻》有言: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我将它送给你,便是想与你结发。

    听了周磬说完前因后果,许慕然也觉得十分神奇,她将簪子从周磬手里接过来,随手挽了个髻,问道:“好看么?”

    周磬点点头,笑道:“好看。”

    只要是你,怎样都好看。

    酒足饭饱后,周磬叫来服务生结账。许慕然正准备肉痛地掏出钱包,只看见周磬简单地签了个字,对方便收起账单离开了。

    许慕然张了张口,却没有继续往下问。

    大概这种事,周磬也不愿意让别人过多议论吧。

    走到酒店大门时,车已经在门口停好了。周磬从泊车小哥手里接过车钥匙,冲许慕然扬了扬下巴,语调轻柔:“我送你回家。”

    一路开到许慕然家楼下,周磬转头望她:“上去吧,注意安全。”

    “嗯。”许慕然郑重其事地点点头,“今天谢谢你了,周老师。”话毕,她笑着又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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