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混乱的景象,周遭却静得半点声音都听不见。如笙看着徐怜华捂着下腹缓缓坐起,裙下渗出血水,将鹅黄的裙裾浸透。不过转瞬的动作,却像是过了许久,每一幕都深深的印入如笙的眼里。

    徐怜华触到那些温热的血水,借着从屋子里透出来的微弱烛光讶然望着自己的指尖。随后,她无力的垂下双手,跪坐在地上,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

    “没了,什么都没了……”她不顾仪态的大声号哭,发丝粘在脸上,满脸泪痕,“什么都没了,没了,没了……”

    她不断重复着这句话,也没有要从地上站起的意思。祟王别过脸,对身边的家仆吩咐道,“去外面请个郎中过来看看,可别让人死在这里。”

    家仆领命离去,祟王又回头看了眼坐在地上的徐怜华,然后被其他下人们簇拥着穿过小门,离开了这充满悲凉与号泣的院子。

    如笙来到徐怜华身旁,静静注视了她很久。从前被她暗算差点失去了腹中胎儿,如今她落得这样的下场,也算是因果报应了。她被祟王抛下不管,满身是血也不见一个下人将她扶回房,如笙到底于心不忍,蹲在她身旁,轻声说道:“地上凉,赶紧起来吧,不然会病的。”

    徐怜华低低啜泣,徐徐将目光转到如笙身上,然后才抽噎着站起来,踉跄的往屋子里走,一边走还一边呢喃,“没了,什么都没了……”

    等了有大半个时辰,郎中终于被家仆领了过来。徐怜华的孩子是真的掉了,郎中开了几副补血养气的方子,说是滑胎算是小产,嘱咐她要好好养着。她躺在床榻上紧紧闭着眼睛,无论郎中同她说什么也不回一句话。

    待房中的人都散了,如笙仍旧有些不放心,一个人守在屋内,等着家仆把药煎好送来。不知过了多久,竹君突然推门而入,她把煎好的药送了过来,还给如笙捎了一些吃的。

    “她还好么。”竹君像是刚刚才回来的,对徐怜华的情况并不了解。

    “孩子没了,流了一地的血。穿着沾染了血污的衣裳也不肯换,就这么躺在床上。”如笙叹口气,“祟王殿下心就这么恨?好歹是与他有过肌肤之亲的人。”

    竹君却轻笑出来,“先前我就同姑娘说过,祟主子的女人怕是一个王府都装不下,这样的男人会是什么仁慈之辈么。”

    “你明知他是这样的人,为何还要跟在他身边?”如笙不解的望着她。

    “我的家世不好,从小便是看着别人的眼色长大。家人以我作交换,将我送进王府给祟主子做侍妾,好从祟主子那儿得到一些恩惠。我没办法选择,只得去接受。别人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的家人如此,祟主子也是如此。”竹君捧着药碗,乌黑的药汤映出她的面容。

    “你没想过逃离?”

    竹君浅笑着摇头,“离开王府我能去哪里。家是回不去了,这天地之间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所。既然都是苟活,在王府里至少还不需要去担心吃穿,我本就对情爱不抱希望,眼下的这些对于我而言难道不是最好的选择?”

    难怪总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竹君说得这般风轻云淡,又有谁知道她一路上所经历的心酸。没有哪个女人不愿被男人所呵护所关爱,只是权衡之下,她觉得得到物质上的满足要远比执着于男女之间飘渺的情谊重要。

    “原本没有哪个家仆愿意来这边伺候,因为我自告奋勇过来,祟主子竟赏了我一些银两,让我自己去市集购置想要的东西。”竹君淡笑道,“没想到就在我离开王府的这段时间里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谁都认不得,唯独认得祟主子,越是伤她心的她越是惦记,有什么意思。”

    药汤凉得差不多,竹君端到床沿,唤了徐怜华坐起来喝。她一勺一勺喂进徐怜华的嘴里,没有丝毫的不耐烦,末了还拿了自己的手巾替徐怜华擦擦嘴角。

    “你同她素不相识,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如笙坐在木凳上,下意识将手搭在小腹上轻轻抚摸。

    “姑娘不也是么。在我过来之前姑娘一直待在这里,是怕她出什么意外吧。”

    如笙一愣,目光柔和的落在手背,“咱们算是一样的人。”

    竹君听后笑笑,眼里带了些无奈,暗暗说了声:“可惜同人却不同命。”

    徐怜华喝完药后竹君又给她擦了身子,换了套干净的衣裳后终于沉沉睡去。如笙和竹君来到院内,之前那摊血迹已经干在地上。竹君提了几桶水来冲,血腥味弥散开来,如笙一阵反胃,忍不住用手巾掩了口鼻。

    “夜深了,我明日再过来看看,外头有人把守,你若是有什么需要的让人去找我。”竹君塞了一点碎银给如笙,“守卫不肯的话就给他点银子,他定会答应的。”

    如笙点头,将碎银握在手中,在眼下的环境里竟对竹君生出一份惺惺相惜的情愫。她斟酌了半晌,说道:“如果我能够离开这里,也一定会将你一并带走。”

    竹君回头看她,嘴角挂着浅笑,答了一声:“好。”

    第41章 第 41 章

    泰生殿内朝臣跪了一地,皆是奏请瑞王废去裕妃妃位,以示与淮国对抗的决心。他倚在龙椅一侧,眉头紧蹙在一起,眼里隐隐透着不悦。

    殿内极其安静,朝臣们各个都把头埋得很低。他坐直身子,纵使有一肚子的牢骚,说出口的却只剩短短几句,“裕妃不过朕的一个妃子,从未干预过朝政,也从未有过任何失格之举,你们成天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放在嘴边,又是要杀又是要剐,究竟是为了什么。”

    有人站出来,像是早有准备的,理由信手拈来,仿佛已经打好腹稿,“如今两国边界皆是蓄势待发,圣上若是仍旧对裕妃娘娘宠爱有加,民众怕是会对圣上失去信心。将士们也会认为圣上战意不深,战争一旦爆发,只怕在面对敌军的时候会有所保留。”

    他不以为然的嗤笑道:“朕从未说过要对淮国手软,裕妃也未曾替谁求过情。你们担心的事情一概不会发生。仗要打,还必须得打赢。有这个功夫要朕废去裕妃,不如多去做些实事。”

    底下的朝臣没有就此罢休的打算,仍旧俯首站在原地,齐声说道:“望圣上三思。”

    这回他是真的恼了,手一挥,将案上的折子一并扫落在地,“寻常人家的男人须得爱护自己的妻子方能称得上是大丈夫,朕堂堂一国之君,若是连一个女人也保护不了,又哪里谈得上爱民恤物。”

    朝臣们纷纷跪在地上,却不见半分惧色。瑞王望着他们,心知背后定是有人在为他们撑腰,所以才能让他们这般无法无天,一步步进犯他的底线,将他逼至绝地。

    他冷哼一声,撑着案头站起,“从前是前王后,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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