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阮母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以为她只是单纯想要撒娇,“都是要做娘的人了,怎么还总像个小丫头似的。”

    “还不知道孩子能不能平安降生于世。”她是真的不敢确定,就算褚国的军队攻了进来,兵荒马乱的,谁知道到时候又会发生些什么。这世间没有几个人是真的盼着她将孩子生下来,她不敢保证自己能活到孩子足月。

    “哪有一个做娘的这么说话的。”阮母睨她一眼,“孩子定能平平安安的生下来,到时候母凭子贵,咱们如笙就有享不完的福。”

    第45章 第 45 章

    自如笙被带进淮国已经过去了将近十天。严决因为负伤没有即刻赶回去,而是留在边界的军营里养伤,医士原本说刀刃上涂有剧毒,他手臂上被刺几道不浅的口子,能够活命的机会不大,好在身边有珠花的照料,终于还是挺过了最后一关。他徐徐睁开了眼睛,模糊间瞥见趴在床边小憩的珠花。严决开口唤她一声,就见她缓缓抬起头,在原地愣了半晌,才声音喑哑的回道:“你醒了?有没有不舒服?伤口还疼?”

    他很轻的摇了摇头,想说什么,却因为喉咙干涩而发不出声音。珠花赶紧给他倒了杯水,看着他一口气喝完。他抬手擦擦嘴角,问道:“娘娘呢。”

    “还是被带走了。”珠花替他把水杯放到床侧,“圣上的人没能追过去。”

    严决躺在软枕上,周遭一切从他眼里看去都是模糊的。他从床榻上坐起来,望向珠花所在的位置,“我昏睡了多久。”

    “快十天了。”珠花伸手扶着他下榻。

    “大夫怎么说的?”

    “说是毒已经渗入体内,要一段日子才能完全排出来。”珠花静静的站在严决的面前,看他摸索着把鞋穿上。

    他了然的点点头,“我知道了。你能否帮我把医士叫来,我有话想要问问他。”

    珠花应了一声,小跑着出去,少顷后带来了一名医士。严决自然是看不清的,只能瞧见两个人影在自己面前晃动。他自知瞒不过珠花,干脆让她留下来,也省得日后还得被她追问。

    那名医士先替严决把脉,告诉他毒仍有残留,但基本没有性命问题。他踌躇半晌,说道:“实不相瞒,我现在无法看清事物。”

    珠花一震,心想难怪见他一直都是双目无神的望着自己,原来是因为看不见么。她心里一阵跳动,“哎呀”了一声,抿抿嘴,没有说话,只是有些担心他会彻底失明。

    医士明白其中缘由,他翻动严决的眼皮,左看看右看看,当下便有了结论,一边侧身在案上写方子,一边说明道:“怀远将军视力模糊也是因为毒素残留的缘故,待毒素褪去,视力兴许就会恢复了。”

    “兴许?依医士的意思,他的眼睛也有可能恢复不了?”珠花面露急色,迫切的想从医士那里听到回答。

    “这些都是因人而异的。有的人久病不愈,看似活不长久,到最后却能活到百岁,有的人成天活蹦乱跳,结果某日忽然猝死。怀远将军身中剧毒依然挺了过去,这本就是意料之外,放在旁人身上也未必能够如此,所以我也不能断言将军的眼睛定能恢复。”医士将方子交到珠花的手上,眼里有挪揄之色,“每日按方子上所写熬制汤药服下,至于其他的只能听天由命。军中没有其他女眷,照顾将军只有靠你了,回头可得让将军给你论功行赏。”

    珠花懵懵懂懂,听不大明白医士话中的涵义,严决倒是听明白了,不禁觉得有些尴尬,原本是想拒绝的,可就如医士所言,眼下能有工夫做这些的只有珠花一人,他也只能接受珠花的帮助。

    “麻烦你了。”严决略感愧疚,先前他把瑞王提议他与珠花的事推得一干二净,没想到转眼又要倚靠珠花的照顾,对他而言简直是莫大的讽刺。他暗暗盘算着补偿珠花的方法,是送她一些珠翠玛瑙还是霓裳羽衣?可思来想去都觉得不大对,这样一来珠花和那些歌伶有什么分别,珠花对他悉心照顾又不是冲着钱财去的。他现下对珠花虽没有男女之情,但至少还保留着应有的尊重。他在讨女孩子欢心这一块没有经验,多想找个“军师”来参谋参谋,可惜周遭也都是些五大三粗的男人,哪里懂得这些。

    “不麻烦。”珠花欢快的应道,“只要你的眼睛能好回来,让我做什么都行。我先去熬药,你在房里等着。”

    严决凝视着她离开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活到现在,除了亲生父母之外还有谁对他这般好过。先前他担心珠花随行会成为阻碍,谁料到到头来却成了他的救命恩人。这一趟追寻他感慨良多,从前他的生活很少参杂感情,过得相当纯粹。后来遇上如笙,他差点步入歧途,悔恨终身,好在瑞王和如笙宽容,放了他一马,他也懂得知恩图报,从那之后再不敢觊觎什么。至于珠花,她是个善良的人,他不曾讨厌过,但若说非常喜欢,那也谈不上。她年纪尚小,在他面前就是个小姑娘,成日嘻嘻哈哈没有半点心眼,和他谈天的时候也尽说些幼稚不堪的话。他不忍伤了珠花的心,所以总不敢对她明确的说出心意,一直以来都是被动的接受。他对她多少有些嫌弃,虽不是恶意的,就是觉得她不够大方,不够温婉,不够聪慧,傻傻的,像是永远都长不大。可这样的女孩子在他危难之时仍对他不离不弃,叫他越发厌恶起自己来。

    他坐在床沿想得久了,也不记得过了多长时间,只知道珠花端着药罐进来的时候竟有焦味传来。他觉得奇怪,忍不住问了缘由。珠花有些忸怩的将原委道来,说是她不好意思麻烦后厨,只有自己用小灶熬煮汤药,没想到竟有火苗蹿了出来,烧着了一点发尾,还在袖口衣角上烧出几个破洞。说完这些,她看到严决的表情渐渐阴沉,以为他是怪自己马虎粗心,还连忙补上一句汤药是绝对没问题的。

    他此时虽看不清珠花的模样,但也猜到不会好到哪里去,定是有些狼狈的。沉默半晌,他才说道:“明日随我到布庄买些料子,再拿去做几件衣裳。”

    珠花脸红了红,“我一个婢子,又不是逢年过节的,做什么衣裳。”

    “你说袖口衣角烧出了洞,姑娘家家的穿着有洞的衣裳多不体面。你是因为我才会如此,我自然要负担起这些。”

    “就是几个洞眼,我回头拿去补一补就好了。”珠花不愿他破费,知道他有这个心就满足了。

    他不想对珠花有所亏欠,虽然被她婉拒,他也没打算就此罢休。他琢磨着来日方长,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心里头安落下来,捧起碗把药喝了。珠花将蜜枣送到他面前,他尴尬的端着空碗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他一个大老爷们,又不是娇滴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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