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又来为你家夫君熬药了?”厨娘大婶好奇的问道。

    敖寸心对厨娘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的话,拿出让小二哥帮忙买的药材。

    “夫人真是个好妻子,美丽又贤惠,如果我儿能娶个像你这般的,就是祖宗三代保佑了。”厨娘大婶很是感概的道。

    “大婶的儿子不是娶了个媳妇回来侍候你吗,听说漂亮极了,大家羡慕来着。”敖寸心手上动作不停,开始往煲里放药材,不甚在意的问一句。

    “哎……”听到敖寸心的话,厨娘大婶想起自己儿子娶回来的媳妇儿,叹了口气,不满的道:“那算什么,漂亮是漂亮,可是却是个不安分的,我哪敢让她侍候。”

    “那有什么关系?你儿子喜欢不就得了,做娘的还不是盼着儿子欢喜。”敖寸心不甚在意的笑笑。

    “我儿都不知道瞎了什么眼,那个……”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厨娘大婶咬牙切齿,不屑的骂道:“真是不知所谓的小浪蹄子。”

    敖寸心挑挑眉,没有搭话,这话她听了有点太过,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还是不要理会的好,这么想着,就手把五两黄连全扔了进药煲里,那也是让小二哥顺便买点。

    把药熬好,敖寸心看着这碗黑如墨汁的药,低头嗅了嗅,又嫌弃般皱了皱鼻子,告别厨娘大婶,端着碗药款款往房间走去。

    身后传来厨娘大婶的声音,“希望你家夫君早点好起来啊”,敖寸心翻个白眼,很想说,那货不值得同情的。

    打开房门,杨戬半躺在床上,脸色微微有些憔悴,但神还好,见是她进来,微微牵动了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敖寸心关上房门,端着碗药坐到床边,“是时候喝药了,我刚熬好的。”说着,她拿着勺子一勺一勺的喂给他,杨戬眉头也不皱,面不改色的喝下去,眼神却定定的盯着她。

    敖寸心就是看不惯他那个超然淡定的样儿,上次加了二两黄连没反应,这次五两黄连也没反应,下次换成八两好了。

    等他把药喝完,敖寸心拿起碗站起身子,到桌子上给倒杯茶水,再就手喂他喝下。

    杨戬一声不吭,顺从着她的照顾,只是目光一直望着她,没有离开。

    敖寸心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外面雨雪下个不停,冷风呼呼的吹进来,她轻轻呼出一口白气,就这么静静地看银雪从天而降,在空中翩翩起舞,飘过,最终落在地上,脏了身子,化为泥泞。

    “咳咳……”耳边传来杨戬的咳声,敖寸心关上门扉,雨雪冷风都被关于窗外。

    冷风吹进来,杨戬忍不住握拳轻轻咳了一声,眼见敖寸心关上窗户,他难言的移开目光,这一移就看到床边的柜子上摆放整齐的嫁衣服饰,那是她那天的嫁衣,大红霞帔,金色的头冠,只是那霞帔上绣着的不是凤是龙,头冠也不是凤的形状是龙。

    敖寸心回头瞧见他眼神忽然变得复杂起来,疑惑的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稍一深想,就明白了,“那是上官叫裁缝师傅订做的,为了这,花了不少功夫呢。”

    “为什么不是凤?”杨戬低声道,语气不见疑惑,也不见好奇,好像只是无关要紧的话。

    敖寸心想了片刻,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淡淡的回道:“我是龙族。”

    杨戬这才想起当年他们的大婚,为了嫁衣服饰的事情,她甚是不满,晚上还因此和他大吵一架,那时的杨戬以为她在嫌弃三妹做的嫁衣不够奢华,现在想来,原来也是杨戬的错。

    敖寸心也想起那时的记忆,当时的‘敖寸心’还是敖寸心,为了杨戬她甚至放弃了龙族的尊严,带上了凤冠,穿上了那件凤纹的大红霞帔,幸好她父王不知道,不然肯定一巴掌拍死她,省得她丢龙族的脸面。

    这么想着,她望着杨戬,感慨——杨戬啊杨戬,你永远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珍贵的东西。

    “杨戬。”敖寸心轻轻的道:“你的伤是怎么回事,四年过去了,却还没好。”

    杨戬听到她的问话,笑了,笑得有些讥讽,“这就要问王母她对杨戬做了什么。”

    他的声音悠悠的传来,有点不真切,他道:“四年前,你我的事情,被灶君告知王母,她趁着杨戬受伤昏迷不醒,带着杨戬上了天庭疗伤,这么一治就是四天了,天上一天地上一年,若不是太上老君的帮忙,杨戬和你……”——可能就此错过,再无可能了。

    “杨戬一生工于心计,要将一世都置于自己的掌控之中,却估算错了一件事,你离开,杨戬知道自己会很难过,却没想到自己会如此难过,难过得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寸心……”杨戬叹息般念着她的名字,苦笑了一下,说道:“杨戬,在四年前就已经明白,杨戬的心只有敖寸心一人。”

    敖寸心站在窗边,听着他的话,只觉得很冷,纵然有窗户遮挡住了雨雪冷风,却似乎毫无作用,屋内依旧阵阵寒凉。

    一阵长久的寂静,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久久没有言语,直到外面的雨雪都停了,笼罩万物的皑皑白雪,在昏黄的辉照之下,一片灰茫。

    敖寸心其实不讨厌冬季,可是也不欢喜,冬季就像人生的转折点,过去了,看骄阳百花,过不去,一辈子也就留下了,曾经她就在这冬季里过不下去,那场死亡带走了她仅有的天真。

    她走向杨戬,坐到床边,许久,她轻轻的道:“我可能已经疯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再去爱上一个人。”

    敖寸心看着他,凄然一笑,“杨戬,对不起。”——我把你拉进我的世界,却又迷茫了,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下一步该怎么走。

    杨戬怔愣了好长时间,才轻轻摇了摇头,他苦笑道:“杨戬不是个好丈夫,你后悔了是对的。可是杨戬不甘心呢,即使知道你是对的,可是杨戬还是不甘心啊。”

    敖寸心闻言笑了,不可压抑的笑了,她道:“杨戬,你不知道,你错了,我也错了,该后悔的不只是‘敖寸心’,还有杨戬呢,我们两人都有错,错得离谱,像我们这样的人,只会不甘心的人,怎么能去爱人呢,我们连自己都不爱,又怎么去爱别人呢?”

    “寸心……”杨戬深吸一口气,叹道:“杨戬不懂爱人,你也不懂,但我们可以慢慢学,我们有千百万年的时间,我们都不急。”

    杨戬手握成拳,看着她,低声说道:“寸心,跟我回家,好吗?”

    “我很难爱上你,你会后悔的。”敖寸心闭上眼睛道。

    “杨戬不会。”

    “你会发现,这不值得。”

    “你值得。”

    敖寸心睁开眼睛看向杨戬,双唇一开一合,在寂静的房间里,仿若无声,她道:“……好。”

    杨戬轻轻的笑了,隐藏在眼底深处的痛楚渐渐消去,他松开拳头,挣扎着支起身子,轻轻的握起敖寸心的手,放到自己口,凝视着她,低低的道:“杨戬,此生,此心,唯敖寸心一人,足矣。”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好像更言情了,希望不雷啊。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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