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的我也不见得有多勤劳,完全没有将功赎罪的意思,反而懒洋洋地更加散漫,动作迟缓。

    见我对着半天没翻页的文件又是按胸口又是揉腰,一副「休假」过度的死相,习惯我偷懒的柯洛也忍不住开口问:「你怎么了?」

    「啊,我啊,腰酸。」

    柯洛看了我一眼。我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暧昧笑容。

    这种员工应该是会被扣薪水的。不过我知道柯洛现在不会。

    据说舒念的手术非常成功,如果一个月内无复发,那就是痊愈了。

    因此柯洛最近心情非常好,成天笑意不退,有求必应,他才懒得跟我计较这些。

    甚至我表现得这么恶劣,舒念出院那天,柯洛还是硬要请我一起过去庆祝。

    妈的,我才不想庆祝。

    病房里的探望者有男有女,有我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颇热闹的一群人,谢家那边的人不必说,林竟这个没立场的家伙自然来了,卓文杨也在,连陆风跟程亦辰都赏脸光临。

    这个男人的人缘确实比我好太多。

    关上门,大概也买通了医生,大家高高兴兴地喷彩条,吹蜡烛,切蛋糕,在医院里大倒香槟。

    我隔了数个人的距离看着那个众星捧月的男人。他和我相似的脸,但是却那么遥远。

    我站在靠近门的位置,兴致缺缺地吃着蛋糕,预备一吃完就走,在这里呆着,我并没什么乐趣可言,何况我不在了也不会有人注意得到。

    有人推门进来,用力过猛,几乎把我夹在门后。

    他在柯洛耳边说了些什么,柯洛一直微笑着,渐渐却收了笑容,神色有些怪异,末了才对舒念笑道:「我本来要把那个捐献骨髓的人请来。哪知道完全找不到,他不仅跟医生要求保密,就连登记的资料也都是假的。」

    大家都有些诧异。

    「真是怪人。」

    「会不会是不想被人打扰?」

    「但这样我们会一直觉得很亏欠。总该表示一下心意。」

    「有的人就只是想做好事而已吧。」

    「无名英雄哟。」

    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的,反正我是听得都快吐了,在旁边直翻白眼。

    门又打开,我再次被夹到。

    进来的大概是负责手术的医师,笑容可亲。「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我还没恢复过来,又被夹了第三次,还撞到头。「妈的……」

    「对不起对不起,」来人连连道歉。

    只听得前面那位医师笑道:「这位是帮忙采集骨髓的朱医生……」

    我一愣,但捂着额头的手已经放下去了。

    年轻的医生「啊」了一声,在我开口之前,他就笑了,「你也来了?都说怎么也联系不到你,我还以为你是不想跟病人见面,才要留假地址呢。」

    我僵硬着,花了十多秒才做出反应,笑着提醒他:「你弄错人了吧。」

    医生一愣,很是尴尬:「啊,抱、抱歉,我记性不太好,哈哈……」

    除了他和我之外没人发笑,一屋子人都在看我。

    我的笑容难以维持,突然觉得无法忍受,「我有点事,先走了。」

    一路我都装聋作哑,健步如飞。

    然而在拉开计程车门的时候,另一只手也迅速搭了上来。

    「lee叔。」

    柯洛略微气喘。

    我一笑:「有事?」

    柯洛表情有些复杂:「……我追了你一路。」

    「是吗,我没听见,」我神情诚恳,正色道,「有事下次再说吧,我赶时间。」

    「谢谢你救了舒念……」

    「真的不是我,」我立刻打断他,「医生认错人了。」

    「lee叔。」

    又来了,只会叫我名字。

    任凭他叫得千回百转,我也不能每次都单靠这两个字猜他的心思啊。

    我急躁地反复用脚尖啪着地面,「大少爷,我还有事,别浪费我时间了。」

    他蹙起眉尖,龇起牙的小动物一样,「骨髓捐赠那么大的事为什么瞒着我?」

    我无奈摊手,「我根本没做,瞒你什么啊。」

    「你撒谎。」

    这脑筋固执的小鬼。

    「好吧,」我涎着脸笑,「你要当是我做的也行,反正我不吃亏。」

    柯洛手上一用力,车门「砰」地关上了。

    两个男人对峙的形势似乎让司机觉得不妙,车子立刻就发动,一溜烟跑了。

    真有我的风范。

    「谢谢你,lee叔。」

    我跟他认识这么久,什么话都听过,唯有这个「谢」字是头一遭,当场被唬得连连摆手:「别别,千万别谢我。你不如来张支票实惠。」

    在这煽情时刻提钱,无疑大杀风景,柯洛显然一愣,有些窘迫,「不管怎么样,这次真的很感谢你……」

    我咳了一声。

    被人误当成英雄的感觉非常恶心,一背的鸡皮疙瘩,从头皮到脚底都是假惺惺的感觉,像个伪君子。

    我不是伪君子,我是真小人。

    「都说了,要嘛干脆签张支票,要嘛就别提,」我挥挥手,挺不要脸的,「你可别给我写个感谢信什么的,虚的东西我不要,还没地方放呢。」

    柯洛看了我半晌,叹了口气:「你要什么都可以。」

    真大方。

    我并没有喜悦的感觉。他许的报酬很大,但我感觉只像端着一碗冷了的粥。

    「什么都可以?」我脸上色迷迷的笑容丝毫不减,勾起手指挑住他的下巴,「包括以身相许吗?」

    柯洛刷地一下就脸红了,微张开嘴唇居然说不出话。他已经如此高大成熟,骨子里却还是隐隐的天真。

    又有一辆亮着空车标志的计程车开近,这回我不放它漏网,赶紧伸手拦住,吃过柯洛豆腐就溜之大吉。

    车开没多久,居然在高架桥上塞住了。

    半旧不新的车子紧随前面那辆运活猪的卡车,一步一点头,污浊的空气从半开的车窗趁机一涌而入,我在不甚舒适的后座位上被呛得唉声叹气。

    幸而两个手指头末端还残留着他皮肤的触感,颇可回味。

    年轻的,光滑的,鲜嫩的味道。

    我也知道轻浮很不好,但是不轻浮的话,连这点触感也都捞不着,又有什么办法。

    柯洛发了消息给我,仍然是「谢谢你」。

    看得我牙都酸倒一片。

    真的大可不必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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