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曲直。孙老者也不追问,只道:“她还有记得的事么?”沉璧摇摇头道:“很久不说一句话,说起以往的事她似从来不知道一般。”孙老者沉吟一会,说道:“她会讲话是不是?”沉璧一诧异,点了点头:“昨日还记起一句诗。”

    孙老者微微一笑,道:“这是一定的,无论甚么惊吓,也不会让人一点也不记得往事。有些东西,一旦收入囊中,是有生也不会忘的。”沉璧似得了灵感,喜道:“便如讲话和学得的知识,一旦学得是不会忘的。”老者点点头,正待要试探问子蓠时,子蓠忽起身来,朝后院方向走去。沉璧正要去拉她,孙先生摇摇手示意不要打扰她,两人跟在她身后去看她要做甚么。

    作者有话要说:

    早八点、晚八点更新。

    第164章 天文公主

    子蓠沿着松儿同她出来的路返回去,沉璧见她神色深沉,心中微奇。只见她穿过一个瓜架,两个花圃,来到后院一间屋子前,走了进去。沉璧觉得私入主人房间不大礼貌,正欲疾步上前,孙老者拉住他,两人同进了屋子。

    一抬脚跨进那屋子,沉璧不禁大吃一惊。照面而来的是一幅巨大的天文图,子蓠正聚精会神地站在天文图前面,沉璧心中一颤,她原来仍有念念不忘的东西。沉璧神色转朗,孙老者却面含疑惑。屋里东西两边各摆着两个书架,上面整齐罗列着种种古籍。右边书架下的长桌上还放置着好些古怪的仪器,沉璧曾在钦天监见过类似的,猜想那也是用来测算天文的。

    子蓠看了一会天文图,忽四下寻起东西来,两人都不知她在找甚么。走到书桌前,子蓠拿起一只毛笔,沾了沾墨水,沉璧忙过去握住她的手道:“你要画甚么?咱们回家再画好不好?”子蓠笑着指了指那天文图,孙老者道:“不妨,这图我看得熟了,让她画吧。”沉璧不大好意思,子蓠已挣脱他的手走到天文图前。孙老者抬着头,要看她如何下笔。

    子蓠踮起脚来,以左手丈量了北极星与北斗星中璇玑的距离,大拇指按下一个位置,在原来北极星的右上方一寸的地方,右手狼毫在那里点了一个圆点。孙老者见了,似恍然大悟,不禁拍手喝彩。沉璧不知为何,但见孙氏喝彩,便知子蓠落对了笔。点完第一个点,子蓠并不停手,又接二连三在二十八星宿旁边点了新点,孙氏非但没有恼怒,反越看越高兴,啧啧称赞她改得好。等到改完,只看子蓠新点的点,便如一幅新的天文图铺在原来的图纸上。子蓠点画完,转过身来讲毛笔一掷,丢在地上。

    沉璧生怕惹恼孙氏不给她看病,忙将那毛笔拾起来放好。子蓠又去摆弄哪些仪器,哪里打开哪里架起都是得心应手,沉璧知她在钦天监时必是常摸这些东西,也不怕她弄坏,只是担心主人不高兴罢了。孙氏也不理会她,问沉璧道:“尊夫人有家学渊源吧?”沉璧不知如何作答,只道:“内室素来喜爱天文历算,曾得一个老师指点过,让老先生见笑了。”

    孙氏听罢,稍一沉思,说道:“我这副天文图,是前明初人画的,其中多有偏颇,照着它观象便不准确,尊夫人如此一改,便都对了。老汉在山里待久了,不想学术日新月异,江山更是代有才人。”说罢向子蓠看去一眼,又道:“尊夫人的病其实并不难治,她记得甚么便让她去想甚么,只要一窍通了,前事都会记起来的。”沉璧听罢心头大慰,暗恨自己早没有想到这个办法。

    孙氏又写了副安静养神的药方交给沉璧,沉璧才携着子蓠走出莲花洲。临行时,孙氏将一本《田家五行》交给沉璧,说道:“这是元时娄元礼写的有关农时气象的书,尊夫人行家出身,必是读过的。你就将这书里的内容问她,再慢慢说些有关的事,她渐渐就会记起来的。倘若两个月后起色不大,你们再来找我。”

    沉璧千万拜谢,又要奉上诊金,孙氏哈哈大笑道:“尊夫人刚才已付过诊金了。”沉璧奇道:“甚么时候?”孙氏道:“她改的那些黑点就是诊金。况且我与尊夫人间,还有些渊源。趁着天色尚早,赶到三十里外镇上,还能投宿。回吧!”沉璧本想问他与子蓠间有些甚么渊源,但听他送客口气坚决,心想待子蓠记起事情后再问她也是一样,便又向孙氏拜谢,然后与妻子别了莲花洲。那黑白两猫蹲在桥头,目送他们过桥。两人又去谢过松儿一家,才赶路回徐家寨。

    此后时间,沉璧每日都拿《田家五行》中的内容来问妻子。他原没看过这书,但为了帮助子蓠记起往事,自己先将书看了一遍。发现其中所讲的都是些实用农时天象,自己也爱了起来。子蓠十四岁时便读过此书,当时是由松鸣鹤亲自指导观望天象,松鸣鹤只给她讲了一遍,书面意思她就明白了。只是那时只顾学书上字句,并没用于实践。

    这一日午后,两人正在院里剥莲子。早上给学生上课时,一个学生给他桌上放了十几枝莲蓬撒腿便跑,边跑边说若是先生不收他回家就要挨板子。沉璧只收了四枝,其余的又让另一学生给带了回去。沉璧每日询问子蓠些天文气候,晚上有时又与她一同观看夏夜之星。起初子蓠多是爱理不理,半个月后竟慢慢说了好些话,有时沉璧说到不明白处,她便脱口而出指点。而后沉璧故意算错引她动手开口,子蓠便在纸上乱指一通,沉璧本以为她是恼怒乱点,岂知循着她点的地方细细查看便发现了真有错误,心中好不佩服。

    到现在一个多月,子蓠神智渐清,不再爱攀弄花朵,有时独自凝思好久。沉璧见她慢慢好起来,却不似原来忘记时那样快乐,也不知是好是坏。

    两人正剥着莲蓬,莲子一颗颗玉珠般落入盘中。沉璧指着盘中莲子笑问:“记起甚么诗没有?”子蓠顺口答道:“大珠小珠落玉盘。”沉璧见她答话时语气淡淡,脸上也不欢喜,心中不由得一震。沉璧又道:“过几日咱们再去孙先生那里好不好?他那对猫儿真少见呢。”子蓠听罢,将手一停,起身正色道:“不去。”沉璧见她今日情绪极大,不知哪里不对,忙将莲蓬放在一边,过去追她。子蓠趋步进屋,沉璧正要去问个究竟时,忽有人来敲门。

    “稍等!”沉璧边应边转身疾步朝门走去,他只跨开两步,只听得门外一女子高声叫道:“小姐在吗!”沉璧听这声音好熟,忙赶过去开门。大门开处,芳音焦急地站着,身后还立着一个男人,那男人正是沉璧哥哥楚客。沉璧愣在那里,他千想万想绝想不到他们会找到这里来。芳音见了沉璧,也不记得行礼,张口便问:“小姐呢?她好吗?”芳音自小称呼子蓠作小姐,现在一时不记得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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