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作为,就等同于帮凶。

    “当时都是什么情形?”程言沉声问穆木。

    穆木边回忆边把去那公寓的事情说了一通,整个流程与程言经历的大同小异,只除了她补充的一点点细节。

    “那个男人叫我戴上手套,然后再去摸水晶球。第一次我有些走神,手套没戴好,大师好久没说话。”她寻思着说,“后来男人就提醒我,务必要把手套戴好。”

    手套。那手套起到了什么关键作用?

    程言倏地站起来,扯着穆木胳膊问:“那小孩给你的画还在么?”

    穆木:“在吧,在办公室里。”

    程言二话不说拉着她就走。

    穆木老大不满意地嚷嚷:“嘿,人家正脆弱着呢,怜香惜玉些!”

    话虽如此,她还是很配合地跟着程言回到小红楼,从抽屉里翻出那张画。

    程言拿着那幅画,拉出穆木的椅子就坐了下来,把纸举到日光灯下。

    那画依然是一副儿童简笔画,比他那一副颜色更深,但依然有大片的褐色,旁边接着一块蓝紫,从褐色到蓝紫色还挺突兀,第一眼看去就如同一座断崖,仿佛很适合那伙人给穆木的遭逢挫折的解读。

    画就一张a4纸的大小,程言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鼻尖越凑越近,跟分析笔触走向似的,就差拿脸贴上去了。

    穆木紧张兮兮地在旁看着,问:“有什么蹊跷吗?”

    程言又看了一分钟,眉头长出深深沟壑,答非所问:“你看清楚那小孩说话的时候在看哪里了么?”

    穆木仔细想了想,老实地说:“我那会光顾着看水晶球……”

    “没问你。”程言没抬头,一伸手抓住刚刚从外面走进来的人,“看清楚了么?”

    李冬行原本似乎有话对穆木说,五指冷不防被程言扣住,愣了愣,目光缓缓下移,过了会才说:“那孩子好像什么都没看。师兄在触摸水晶球的时候,他一直半仰着头,甚至没有看师兄。”

    “这样,居然可能是这样……倒是我想得太简单……”程言放下那画,顺手敲了记额头。

    李冬行依然看着他被握住的那只手,并未作声,跟没事人一样抬起头,对穆木说:“师姐,薛湛又来了,带了捧花,在楼下等你。”

    穆木倚在桌边,没精打采地摇摇头:“让他走吧,还有,跟他说别再帮王沙沙送东西来了,我真没兴趣。”

    王沙沙工作忙归忙,仍然没放弃对穆木的穷追猛打,他人走不开就派小弟过来,害得薛湛跑断腿,还替他受了许多穆木的白眼。

    李冬行还没说话,程言先开了口。

    “等等,先别让人滚蛋。”他从椅子上跳起来,拉着李冬行往外走,“让薛湛去把王沙沙叫来,我们再一块去一趟那地方。”

    办公室的门当着穆木的面被关上了,穆木瞧着那俩肩并着肩的背影,嘀咕一句:“说什么失恋呢程大灰狼?这小手一牵就把人带走的,我看你这吃豆腐吃得不还是挺溜。”

    程言这会还真没起任何吃豆腐的心思,他甚至止不住地在骂自己,都怪他脑子里填满了有的没的,竟大意地以为那男人和孩子就是串通好了来一出简单的骗术,差一点就忽略了最关键的信息。

    “那小孩说话和画画都是在男人解释之前。”他边走边对李冬行说,“不是男人教小孩做这些,而是小孩先说了,男人再努力地把话往玄乎里说,来忽悠别人。”

    李冬行很快理解了他的意思:“所以关键还是在那孩子身上?”

    程言伸手点了点眼眶,半开玩笑地说:“搞不好人家真有‘神之眼’。”

    李冬行偏过脑袋瞧着程言,大眼睛里满是困惑,像是震惊程言突然改口。

    程言发现集中精神在别的事上之后,他在李冬行身边感觉也更自然了。那些野草似的小心思停止了疯长,最多就在每次他的目光落到李冬行身上的时候,不那么安分地摇摆一下,把他的心口蹭得痒痒的,还真是痛并快乐着。

    “所谓神明的力量,很多时候不就是用来解释一些不寻常的现象?如果我猜得真靠谱,那小孩还真有些超能力。”程言手里把玩着那条从穆木手腕上顺来的手链,转过头来看李冬行,“冬行,帮我个忙好不好?”

    那语气忽然变得很温柔。

    李冬行呼吸一窒,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问:“什么?”

    程言自抛自接着那条手链,低声说:“如果说神之眼就是能瞧见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你又何尝不是有超能力。”

    李冬行察觉到了一丝奇妙的气氛,就好像程言不仅仅是在夸他,而是在说他对程言自己的意义。他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了。

    转眼程言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大方地拍了下李冬行的肩,说:“一会我去套话,你多观察一下那小孩。”

    通过薛湛传话,王沙沙得知穆木最近也被那组织骗了,当下对“神之眼”恨得牙痒,毫不犹豫地响应程言召唤,穿着便装,一点不耽搁地跑到那公寓楼下,和两人集合。

    有了王沙沙的警方资料,程言也把那伙骗子的基本情况摸了个大概。

    骗子其实是一家三口,男人是孩子他爸,名叫蒋尚贤,以前是一家印刷厂职工,后来工厂倒闭,他也就丢了饭碗,至今失业在家。那个装模作样的干瘦女人是孩子的母亲,名叫吕萍,现在在一家私企做会计,企业效益不错,之前全靠她在养家。她人据说挺能干,那张注册心理咨询师的执照就是她搞来的。

    他们的儿子,也就是那个对外称作“玄子”的身具神之眼的所谓大师,真名叫做蒋仲毛,确实只有十岁。他原本在江城实验小学上三年级,但自从开始从事副业,这半年都没怎么去过学校。

    这一家三口原本不住在这儿,是三个月前才搬来的,江城这地带房价可不低,一口气买得下一百平米出头的房子,足见这三人靠骗人敛了多少钱财。

    “他们非要在儿子身上搞文章,我们就也从那孩子身上入手。”程言抬头盯着七楼,“得想个办法,把那孩子从他父母手底下偷出来。”

    王沙沙打了个寒战,声音抖抖索索的,凑过来提醒一句:“程哥,拐卖儿童可是……犯法的。”

    程言瞥他一眼,好笑地说:“王警官,你觉得我会蠢到在你面前知法犯法?”

    王沙沙猛地摇头:“不会。”

    程言皱了下眉,转过头去说:“现在犯法的人是他们,我们要做的是找个理由证明他们有罪。”

    王沙沙满怀忧虑地搓了搓手,说:“唉,那些受害者都找不出他们骗人的证据,我这边没法搞动作啊。”

    李冬行在旁插了句:“万一受害者不仅仅是那些被骗的人呢?”

    程言心中一动,像是有了点想法:“你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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