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点头,“以前担心娘清闲下来会觉得枯燥沉闷,心情不好可不成。现在不一样了,二弟妹有了喜脉,三弟妹也正调理着,娘照顾她们,给孙儿、孙女做些衣服鞋袜,等孩子出生,便是含饴弄孙的光景,会很忙的。”她眼里的喜悦更浓,“你都不知道吧?娘其实很喜欢做针线绣活,这上下打算做几件小袄——绣百子图,还想给我和两个弟妹亲手做些衣服,把我们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母亲的日子舒心,能够高高兴兴的忙碌,唐修衡听了自然很是心安。可是——“笑山的园子,正月二十六就要动工;主持中馈免不了杂七杂八的事儿,你不光要应对下人,还要照顾好娘和二弟、三弟三个房头。你会特别辛苦。”除了这些,还有他,让她担心劳神。

    “也容易,荷风、涵秋与我一起长大的,又陪我嫁过来,比我还晓得分寸,她们能帮我分担很多事。”薇珑笑容璀璨,一点儿压力都没有的样子,“再说了,日子就是要忙碌一些才好啊,这样我就顾不上跟自己较劲了。”

    仍然是那样,只想身边的人过得更惬意一些,独独不肯顾及自己。这让他心疼得厉害,“要不然这样,我给你找两个干练的管事进来——我手里外面那些产业,有几个女管事,能写会算……”

    “不要。”薇珑掩住他的唇,态度坚决地摇头,“不准你干涉我的分内事。”这又不是她逞强,都做惯做熟了的事儿,真不用他帮衬。

    “可我心疼,怎么办呢?”他搂紧了她。

    薇珑想了想,“那就多给我些零花钱。才知道吧,你娶了个小财迷。”

    唐修衡低头索吻,吻得近乎蛮横,唯有如此,才能淡化心头翻涌的甜蜜又疼痛的浪潮。

    薇珑知道他又在拧巴那些有用没用的了,唇舌交错间,手势温柔地轻抚着他的肩背,安抚他的情绪。

    平静下来之后,唐修衡承诺:“我派人去接大夫,让他从速进京。”她用的方子有疗效,完全可以化用为药浴,随着药效的减低,逐步加重药量便可。

    ·

    当日午后,薇珑递牌子进宫,给皇帝、皇后谢恩、请安。

    皇帝今日午间是在皇后宫里用饭,心绪不错,和颜悦色地询问唐修衡的近况。

    薇珑只说唐修衡前些日子害了头疼病,有时会无法入眠。

    “可不就要头疼,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儿。”皇帝温声叮嘱,“他性子清冷,心里有什么事也不愿意跟人说,你平时好生照顾他的衣食起居,手里短缺什么,就来宫里找。”说到这儿,转头吩咐刘允,“去备些三七、冬虫夏草,燕窝、鱼翅之类的补品也备一些。让薇珑回家的时候带上。”

    “要多备一些。”皇后笑着端详薇珑,“气色很好,却瘦了一些,近来很辛苦吧?”继而不无嗔怪地对皇帝道,“皇上只关心您的臣子,却不顾我们薇珑清减了不少。”

    “是是是,”皇帝笑开来,“只顾着说意航了,竟没顾上仔细打量薇珑。”说到这儿,不无感慨,“这一阵,你过得着实不易。”换个窝囊废的夫君,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怕已香消玉殒。

    薇珑恭敬地谢恩,心里暖暖的。

    又说了一阵子话,皇帝吩咐薇珑:“去柔嘉宫里玩儿吧,她和安平都盼着你来。朕与皇后便是不肯放你走,她等会儿也要找过来。”

    薇珑称是,去了柔嘉宫里。

    柔嘉小睡刚起,见到薇珑,欢天喜地的。两个人坐在一起说笑多时,柔嘉命宫女把安平请来,“我看她是想与你多见几面,是心里觉得对不住你吧。到底是她一母同胞的兄长想害你,换了谁都有些愧疚。”

    “我也很愿意见安平公主。”薇珑笑道,“现在瞧着她,总是有些心疼。”

    “是啊,好端端一个女孩子,被母妃和哥哥差点儿毁了……”柔嘉说起这些,不免神色黯然,转而就岔开话题,故意道,“心疼归心疼,你可不能对她比对我还好,我会吃醋了。”她笑着拉住薇珑的手,“我们才是最好的姐妹。”

    薇珑不由得笑起来,“知道啦。”

    过了些时候,安平过来了,气色不错,说话期间只字不提梁湛,只是附和着柔嘉,商量着等到沈园动工之后,求着皇帝皇后让她们前去观望。

    这心愿,也正是薇珑的心思。

    ·

    陆开林亲自送梁湛到王府后花园书房下面的密室。

    完全封闭的空间,先前所有书籍、摆件儿、陈设都清了出去,送来光板床、碗筷等必需品。

    这自然不是皇帝的意思。

    皇帝已经完全放弃这个儿子,只想眼不见为净,不会去浪费时间思索细节。

    陆开林上午问过唐修衡:除了躯体上的死亡与生不如死,人最怕的是什么。

    唐修衡说因人而异,赌鬼怕输,乞丐怕饿,商贾怕倾家荡产,官员怕家道中落——没正形的回答。

    陆开林又问,梁湛呢?

    唐修衡想了想,答案是梁湛怕寂寞,真正的寂寞:没人可交谈,没书籍可看,没意味还活着的声音可听。

    这亦是很多心志坚定的人会恐惧的。

    由此,他让陆开林这样安排密室,并吩咐看管的人:不要与梁湛交谈,哪怕一个字。

    唐修衡并不认为这样能让梁湛发疯,也没那个打算,只是想在梁湛被皇帝亲口处死之前,加点儿作料,施加一些真正的折磨。

    他要梁湛清清醒醒地面对最终的下场:身死。

    只有梁湛身死,藏于暗中的端王府爪牙才会死心,再不敢生事。

    梁湛进到密室,便在床上盘膝而坐,一言不发。

    陆开林再次仔细查看一番,确定密室通往府外的出口已经封死,并且绝没有别的出路,这才放心。

    临走的时候,他回眸望向梁湛。

    梁湛眼神虽然恼火、惶惑,却并不晦暗。

    唐修衡果然很了解梁湛,梁湛还有指望——也就是还有希望。

    陆开林只是想不通,挚友对这个畜生过分的了解因何而起?纠结多时,结论是奇才的脑子不是他这种凡人能够揣度的,有这力气,不如想想晚间请太夫人给自己做哪些菜。

    他只要得闲,便会去唐府蹭饭。

    他是多年间在唐府常来常往的人,年少时留下来用饭,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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