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不上不尊重人。

    若是曹老师不肯接受批评,那也是她自己的品格问题。

    安安要是犯了错,小家伙虽是噘着嘴不服气,可最后还是会好好改正,吸取教训,才不会吵着闹着弄得人尽皆知。

    “我也没有不重道——”若是她不虔诚,也就不会特意挺着大肚子来到这里看展览。

    相公将她呵护得好,她可以不来的。

    “你凭什么这么说。”绿的胸脯一上一下,泪花冒出来,湿润了眼睛。

    ——曹敏在诋毁她。

    她知道自己心思脆弱敏感,所以总是将人往好了想,对人也是和气。并且不与太多人接触,像是蚌一般护着自己柔软的心。

    她凭什么说这么自己,自己又没错。

    绿忍不住抽了一下,这段日子被王斧护得太好,现在是内心敏感,多一点委屈也受不了了。

    更何况绿还做了让步的。

    马帆在外面急地上蹿下跳,最后丢掉自己的底线,用力撞了一下守门人,冲了进去。

    守门人在拦住马帆的过程中,就发现屋子里有不妥的事,如今马帆撒着腿跑进事故中心,他还真没法嚷嚷着。

    他只不过是文化局底层小鱼,屋里一半的人身份都比他高。

    只好两眼死死盯着马帆防止他捣乱,破坏绣品。至于马帆自称是记者的事,他才不在意,要是随便来一个人说的话他都信,他这辈子都没法长这么大了。

    绿不高兴了,王斧比她还不高兴。

    “不哭。”大男人伛着身子,哄着女人,“不要用别人的错气到自己。”

    相公安抚的言语一出,绿更加委屈了,眼泪哗得一下流出,哭着说,“她凭什么那么说。”向来柔柔的声音充满委屈让人心疼得不得了。

    女人一哭,王斧就慌了,对小孩一样将女人的后脑勺压到自己肩膀上,同时拍打着背,“不要哭,我在呢,不要哭。”

    围观的人很尴尬,自己也没做坏事,但怀孕的女人一哭,倒好像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葛素淑丝毫没有觉得绿哪里不对或是娇气,想着绿本就怀孕情绪不稳定,平常文文静静的女人被曹敏这个暴脾气一惹,可不得难过到哭泣么。

    看向曹敏的眼神染上不喜。

    曹敏面色不好,这个女人在干什么呢,博取同情吗——

    她的语气生硬,“有没有尊重你自己最清楚,在这里哭你是想干吗呢——”

    女人的哭声像是小兽的呜咽,本有没见这场纠纷的人也走了过来,问着,“什么事,一直不消停。”

    没人张嘴解释。这事还真不好说。

    弱者总是令人同情。来了一个瘦弱的中年男人,身上是传统的青色大褂,瘦削的肩膀没能撑起来。

    他直直地走向哄着绿的王斧,“这是怎了,可不要在这里哭。”和气地笑笑,很斯文的一个人。

    抬头瞧瞧周围的人,用着刚好的声音说,“不要看了不要看了,都走开。不是自己的事看了有什么用,趁着好时机,多看看这些展品。”

    “花老师——”有人认出来,惊呼。

    花安笑笑点头,“不要看了,无关的人都散开吧。”

    绿意识到自己在大众场合哭泣很丢人,将脸深埋在相公的锁骨里不肯抬起。在相公的身边她会安心。

    滚烫的泪水灼着王斧的心。

    女人的肚子大了,不能像抱小孩一样竖直抱走离开这个地方。而此小脸紧贴自己,除非他强硬扯开,否则不可能离开让他采取横抱的形式。

    花安的眼神示意着周围人离开,大家在他的目光下也都乖乖散去。他转头,不经意间发现曹敏,晃头感叹,“这事跟你有关吧。”

    曹敏哼了一声,“多管闲事。”

    两人要是年轻四五十岁倒有点像打情骂俏。

    花安又见着葛素淑还没离开,并且担忧地望着哭着的女人,猜测她是知晓事情经过的人,问,“这是怎么回事?”

    凡是有关曹敏,不彻彻底底解决,那就是结仇。花安好心放弃自己的宝贵时间当中间人。

    “花老师。”葛素淑认得他,态度崇敬。这一声老师比她先前称曹敏曹老师来得更加诚心。

    花安是位受敬仰的人,不仅因为他自己的出色能力,也在于他的修养。

    花安点头,和煦微笑着示意葛素淑解释。

    花老师要问,葛素淑只得一五一十地将事情交代。

    期间绿的抽泣声变小,纤细的手抓着男人肩膀上的衣服不放手。

    “哈哈,”花安听完后笑,随后在绿的头侧说,“原来是误会,曹敏不知道你的本领,所以看低了你。要是你有这个能力,那你就不要怕,来,你跟我说,大胆指出她的不足。要当妈妈了,可不要动不动哭鼻子。”

    考虑到女人可能面对曹敏底气不足,加上,“不要怕,人都会犯错,你能发现其中不足,这说明你观察细致水平高,这是很好的事。”

    绿的耳朵又红起来,微微侧头在相公的耳边说,“你挡住我——”她要擦鼻涕眼泪,现在脸上肯定都花了。

    既然自己没错,又有人愿意公平地调解,绿要为自己站出来。

    曹敏在一旁气得脸发白。

    ☆、冰山雪莲

    花安笑眯眯地带着绿走到曹敏的作品前, 曹敏的碎碎言语一律充耳不闻。

    直到他要绿说出对曹敏作品的看法时,才转过头, 对着曹敏说,“安静一下。”抬起手做出往下压的姿势。

    说完又冲一直守在绿身旁的王斧笑笑,紧接着朝绿点头。

    开始吧——

    那是一副对凤对龙纹绣浅绢面衾,花纹由八组左右对称的龙凤组成, 翅翼外展,姿态高傲。

    衾面有五副, 龙凤皆错位排列,各副拼缝出现有横向连接的组织绦。

    这样的一幅作品,外行人一眼看去,只觉得复杂精妙, 龙凤神情自然。

    内行人评价也是称赞图案结构严谨,几何布局明确, 深浅不同的色阶, 灵活多变的针法, 总之是一副难得一见的精心之作。

    绿的表情很认真,挽在头后的发髻用了小钗固定, 随着越来越多的话语从她的嘴里飘出来,她的年纪、外貌模糊起来, 人的精神全力用在了她的话语上。

    “……若是针线细密,线条将会更加流畅……配色繁美缛丽,少了清雅,缺乏龙凤的灵气……”

    起先, 花安是笑眯眯地听着绿的分析,到了后面,他的神情变得肃穆,双手搅在一起,绷紧身子微微前倾听绿说着。

    绿一边说,白嫩的手一边比划着。那只纤细的手很平稳、精确地听从主人的安排,戳向一处处不足。

    时间不长,然当绿的最后一句话落地时,所有人却觉得过了十几分钟、半个小时那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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