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不管众人的种种态相,秦可卿发引出殡的日子依约而来,宁府的队伍浩浩荡荡,压地银山一般从北而至,途经各家路祭,宁府诸男少不得要应酬一番。

    这时开路传事的人回来悄声报秉贾珍,贾珍急命前面驻扎,同贾赦贾政三人连忙迎来,以国礼见过轿中之人,北静王水溶在轿中欠身含笑答礼,心中却是无奈,他今日入早朝,本因为义忠王的事被皇兄暗暗敲打了一番,谁知道刚下朝就被母亲拉去絮叨了,他不笨,说道做皇帝没人比他那个处事果断的皇兄更适合了,毕竟那是个寂寞的位子啊,不过虽然心里这么想,他嘴上确是不能不奉承一下老太太,奈何她也是快入土的人了,这事却是一点都看不通透。

    无论怎样现在他少不得要拉拢拉拢一下贾府众人,唉,该怎么做才能让皇兄觉得自己没有威胁,而贾府那起子的人又觉得自己被特殊待遇呢,水溶在那里纠结着,嘴上的功夫却是不慢,早用世交称呼打点完了众人,谦逊有礼地笑着

    只见贾珍早已拍了拍两袖跪倒在地:“犬妇之丧,竟然蒙郡王您下驾,如何敢当!”

    亏你也知道我不该来啊,母后啊母后,你听到了吗?你可真把我害惨了,水溶保持着他脸上的弧度道

    “凭我们两家的情谊,世伯何必出此言呢?”

    见贾赦他们前来还礼,水溶心中一动,十分谦逊地问贾政道“听说政老有一个衔玉而生的麟儿,几次想见,都为杂事所阻,料想今日也该一见了,却不知现在何处?”贾政一听,连忙回去叫宝玉脱去孝服,前来相见,宝玉听说水溶才貌双全,是个贤王,自是欢喜。

    举目一看,只见轿中坐着一个眉眼清秀,秀丽端庄的男子,连忙行礼,水溶见宝玉来了,只笑道:“真是名不虚传啊,果然如宝似玉,衔的玉在那里,可与我看看?”

    宝玉忙从内襟里面取出,递了过去,水溶一看真的是五彩晶莹,但凭他多年的经验,说是玉质地还是有些勉强地,只是有八分相像罢了,不由地有些失望,他还以为真的有人能衔玉而生呢,不过他何等明的人,心思一转,指着看了上面的字问宝玉道“果真灵验吗?”

    贾政怕宝玉出错,抢着回答道:“虽是这样说,但并没有试过。”

    摊上个这么待他的父亲,他也算是个有福气地了,水溶这样想着,心里不由浮现季铿然睨着眼睛讽刺他是老好人的嘴脸了,唉,这个妖怪要是有人管管他,就不会那么无法无天了,偏偏皇兄因为季老将军为他平叛而死的事耿耿于怀,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宠他宠得那叫没边,差把他当儿子养在跟前了,他们这些做弟弟的也要靠边站,其实这样也就算了,毕竟季老将军和皇兄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嘛,可以理解,最气人的是那季铿然虽然每天臭着一张脸,做事比谁都积极,这下好了,和他那皇兄更是臭味相投,蛇鼠一窝了

    众人在路上说了一会话,又接着有南安郡王,东平王府的人过来交际,水溶一看到他们,更头疼的厉害了,都是那些说什么要让皇兄把皇位禅让给他的没眼力见的人,不行,绝对不能和他们在扯上关系,不然皇兄可就要大义灭亲了,他这是招谁惹谁啊,不就是平时对那些大臣说话温和了一点嘛?这种事有脑子的都知道要去找忠顺王啊,那家伙虽然跟他们只是表兄弟的关系,但可是个唯恐天下不乱得主

    水溶心里厌烦,决定就当没看见,心一横打定主意只和宝玉说话,毕竟只要不让他们找到说话的空隙,就完事了

    宝玉啊,我们可是相谈甚欢,你可一定要撑住啊

    水溶旋即笑对宝玉道:“你多大年纪了,可曾读过书?”一时间,前来拜访的客人甚多,水溶又只和宝玉说话,一副对宝玉极其赞赏的样子,无奈贾政等人只能先行告退一步到前头迎接各方人了。

    “回王爷的话,我倒是读过一些,只是并不爱瞧那些个八股文章,平日倒写些诗词杂记罢了”见贾政不在身边,宝玉好像找回了嘴巴,微笑回道

    “哦,那料想你的诗是极好的了。”

    “王爷缪赞了,我的诗算是差得了,林妹妹和宝姐姐的诗才好呢,世间男子多又不及的”

    “哦,是吗?”水溶对这个话题兴趣缺缺,只好维持着他的一号表情

    “当然了,林妹妹是我见过得最有才气的女子,只他今日因父病回姑苏去了,不然郡王您见了就知道了!”宝玉越讲越起劲,只可惜了水溶,他素日子温软,对女子也是十分敬重的,这就是为什么他从不违拗母后的原因,原以为宝玉和他是一类人,可是他嘴里滔滔不绝,几乎都要把那个叫黛玉的小姐的生辰八字都告诉他了,这种不尊重的行为,实为他所不喜的

    天呐,与其这样,他倒宁愿和季妖怪呆在一起!水溶脸色铁青地想着

    所幸这种折磨并不长久,贾赦和贾珍过来请他上轿,邀他一起送殡,和宝玉这种迥异的谈话被打断,水溶正舒了口气,如何肯再跟去,只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拒绝了,临走时把手腕上的一串念珠褪了下来,递给了宝玉道:“今日初会,甚是匆忙,我也没有什么可以送你,这是前些日子皇上给的,我便给你权作纪念吧。”嘴上那么说,水溶心里可没那么想,你刚才说了那些个不敬的话,好歹也可以用这个在菩萨面前积点口德了吧,不用谢我了

    他是绝对不会承认他对这个御赐的珠子不爽,是因为被季铿然那个混蛋讥笑那个佛珠像姑娘家才戴得!

    且说宁府送殡,一路上热闹非常,出了城直奔铁肩寺去了,自是诸事顺意也就不表了,到了寺庙中,凤姐没意外地也如原著中一样,带着宝玉和秦钟住进了馒头庵,此时,那庵里的老尼正在和凤姐说张金哥和李衙内的事,大体就是那衙内看上了已经与长安守备家定亲的张家小姐金哥,张家想退婚,守备家不同意,求凤姐在其中周转云云

    凤姐刚打理好了宁府的丧事,赢得了众人的交口称赞,正是春风得意之时,托大说只要钱到了万事好说

    两人在房内谈得火热,完全不知道此时的话被附在房上的一双耳朵听了去,只见那双耳朵的主人,见他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把事情说了差不多了,就朝窝在对面树上的另一名黑衣男子远远地使了个眼色,无视后者哀怨的眼神,身轻如燕地飘走了。

    回到府里,把鹰脸面具推倒了头上,半跪在地上道,“头,贾府那里有动静”

    季铿然停下了手中的笔,半抬头,用修长秀气的手指在书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狭长的凤眼一眯,似笑非笑道:“又有什么动静,快给爷说说”

    黑衣男子心下疑惑自家主子的举止有些怪异,但军人天生服从命令的个,让他把在馒头庵净室里听到的一一复述一遍

    “哦,既是如此,清,你注意收集一下他们仗势欺人的证据,留着以后自会有用”战清也就是刚刚那名黑衣男子听了忙点头

    在他去做正事之前,终于忍不住把自己的疑问抛出来了“头,什么叫做又啊”

    铿然听到这句话,不由地弯了下嘴角,看了一眼立在旁边帮自己拆分军中密报的战云,努努嘴示意道:“这事嘛,我也说不清,你问他最清楚了”

    战清听话地看向战云,只见一直背对着他的战云缓缓地转过了头,用深情款款地眼神凝望着他,嗔道:“清哥...”

    看着一个大男人对他做这个动作,即使战云并不是那种看上去五大三的人,战清也只觉得五雷轰顶,全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靠,这小子毛病啊,这么看着我,他一寒,连话都说不清楚了,结巴到:“你你..你...干...干什么?”

    话音刚落,只见战云已经瞬移过来了,抱着他的大腿哭道:“清哥,你救救我啊,清哥,那宁府没有一处地方是干净,你赶紧让头把我撤回来吧,我不要留在那里啊,清哥....呜呜....”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战清连忙用眼神向铿然求助

    不等铿然开口,战云就抢着道“我好可怜啊,我一到那宁府做事,就差点被人占了便宜.....”

    原来那战云本来趁宁府历丧急需人手,找人买通了关节混进里面做了个使唤地小厮,打算借机收集点证据,谁知还没两天就有人对他动手动脚,今天晚上那个死变态的总管竟然趁着天黑想对他下手,他把他暴打了一顿就逃出来了,虽然这种事在军营里面也时常有见到,但都是你情我愿地,而且他虽然看上去清秀,可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如何受过这种委屈,打死他都不要再去了

    “哈哈....”战清听了他的话大笑起来,“那些人也太不长眼睛了,谁不知道你泼起来不要命的”仔细一打量战云,却发现他的脸上赫然一个青黑的淤痕,奇道“莫不是真被宁府欺负了,怎么伤到脸了?”

    这话又说到了战云的伤心处,他继续郁闷道:“那些王八蛋如何伤得了我,头打的”

    在一旁地铿然摊手道“谁叫他一回来用刚才看你的眼神看我,我也是被逼无奈”

    又说了一会话,战青就回去接替还呆在庵里监视的战宵了,心里暗暗地想还是早日了结贾家的事为好,省地到时候把自家兄弟一个个逼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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