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孙敬寒心中只剩嘲讽,“妈,我离家不到二十年,孙敬远在此之前就出生了,我是他哥哥没错,但他不是你的儿子,是这个人,”他指着病床上的躯体道,“是孙育哲的私生子,这个屋子里没有所谓的‘咱家’。”

    “你好意思说自己离家二十年?!”老太太猛地起身,头晕目眩地踉跄一步,被就近的孙敬远扶住,站稳了立刻甩给孙敬寒一记耳光,“这二十年都是敬远在照顾我和你爸,在我们身边的人是他!”

    “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他不比我高尚。”孙敬寒扶正被扇歪的眼镜,“他的学费是用了谁的钱,妈你应该很清楚。”

    老太太嘴唇哆嗦着尖声道:“我当年能养着你读书,就能养着远读书!忘恩负义的东西!”

    孙敬寒看到其它床的病人家属鄙夷的眼神,不再声辩。或许这人渣患病之后不再赌钱省了一大笔开支,或许孙敬远勤工俭学扛起了大学学费,就算把这些事情辩明了又有什么意义,他或许还该庆幸母亲晚年不必跟讨厌的人一起生活,而有一个乖巧懂事的小儿子可以依靠。

    “我这次回来不只为了给他送终,”孙敬寒说,“前几年我手头紧,打给你的钱有限,最近这两年赚了些钱,如果家里欠着外债就告诉我,看能不能这次回来就还清。”

    “不要以为有钱就了不起。”老太太甩开孙敬远的搀扶,指着他的鼻子,“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嫁给你,说明你这个人有问题。”

    “所以孙育哲有了你这个天下第一的好老婆,这辈子都圆满了是吗?”孙敬寒忍不住冷嘲热讽,“妈你放心,这辈子都不会有女人嫁给我,因为我喜欢男人。”

    他并没有降低音量,病房里正竖着耳朵听好戏的人都忍不住看了过来,孙敬寒一个个正面迎上他们的眼睛,对方全都带着避之唯恐不及的慌张躲开目光。

    “你!”老太太像绷断了的弦一样,颓然瘫坐进椅子,“你给我滚!”

    “好的。”孙敬寒吞下一口唾液,“等他真的快死了再通知我。”

    他快步走出病房,走过充斥着酒精味的医院走廊,走出住院楼在一步之外的垃圾桶前点起一根烟。

    “哥。”

    孙敬寒眉头紧皱着转身,追出来的孙敬远正站在他身后。

    “哥,”孙敬远说,“刚才在里面不好意思,是妈不让我叫你的。”

    “没关系。”

    “我母亲在我小时候出车祸去世了,所以爸才把我带回家的,虽然我们一个是第三者一个是私生子,但我们都不是那种咬着不放的人。”孙敬远似乎摸不准应该做出什么表情,皱着眉头似笑非笑,“我母亲没法亲口说对不起,我来替她说,对不起。”他退后两步,垂放的双手紧贴身体,向孙敬寒鞠躬。

    孙敬寒看着他的背,吐出一口烟捻灭烟蒂:“跟你没关系。”

    “跟我有关系,至少我还欠你一声谢谢。”孙敬远说,“其实妈念着你的好,所以我才知道自己从小到大都在用着你的钱,你别在意她的态度,她只是太伤心了。”

    “就算你不这么说,该给的钱我还是会给。”孙敬寒不知是自己老了还是什么,竟会从一个刚见面的小孩身上感受到从未体会过的家庭的温暖,张口却是如此刻薄的话,“我出钱,你尽孝,妈会过得很好。”

    “等爸没了,大家都会过得好一些。”孙敬远在他身后说,“我替爸妈再说声谢谢。”

    孙敬寒没回头,径直离开医院打车回宾馆,双人房的其中一张床根本没动,而陈墨亭就在另一张凌乱不堪的床上睡着。孙敬寒在床边驻足,长时间地看着他露在被子外面的肩膀,脑袋里一片令人轻松的空白。

    他又站了一会儿,拾起两人激情时陈墨亭随地乱扔的衣服,坐在床尾的椅子上。

    他的母亲视金钱为粪土,而用是否得到真爱来衡量一个人一生的成败,如果没有遇到陈墨亭,他在母亲眼里永远是个失败者,但现在,他竟然迎合得了老太太可笑而苛刻的标准。

    孙育哲辜负了他母亲,他不会走那个人渣的老路。

    仿佛真的是上天注定要让孙育哲撑到孙敬寒回来,次日凌晨他就不行了,孙敬寒赶到医院时老太太正在手术室外泣不成声,孙敬远恢复了对他敬而远之的态度,用“这次也会没事”之类的话来安慰老太太。

    兄弟二人目光相遇,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赤·裸的期待。

    一生都在拖累别人的风流赌鬼,总算要给活人一个彻底的解脱了。

    孙育哲的亲戚早已不相往来,老太太这边也没人愿意出席葬礼,孙敬寒让孙敬远去照顾老太太,自己在医院自设的灵堂守灵。他半睡半醒地走了一会儿神,等集中起注意力却发现对面的长凳上坐着陈墨亭。

    “你怎么找来的?”

    “想找总能找到。”陈墨亭不知从哪弄来的一身剪裁得当的黑西装,不合时宜地英气十足着,“我跟着来包头不是为了上床,是为了陪你,当然不能只在旅馆里睡觉。”

    “我比你大这么多岁,应该我照顾你,不是反过来。”

    “哪有那么多应不应该,”陈墨亭说,“有时候应该靠直觉办事。”

    孙敬寒推了一下眼镜。

    一回北京,孙敬寒就着手处理回包头期间耽误的工作。除此之外,天鸣文化的红色恐怖也随着年末的到来悄然将至,大经纪人们都在各自抽空整理加反省这一年的业务,孙敬寒理了理头绪,发现基本算得上顺风顺水,当初最看不清未来的柴可成了他这一年最耀眼的成绩。

    “换掉我这个经纪人,你的发展也好多了。”孙敬寒双手撑床,低头看陈墨亭为自己脱下睡裤,“有种我们在一起会互相拖累的感觉。”

    陈墨亭把睡裤搭在一边,从上端解开衬衫衣扣:“首先我在意则发展的好是因为你之前替我打好了基础,其次谁管你经纪人当得怎么样?我要的又不是什么贤内助,是恋……”

    他把最后一个字吞了下去,悻悻抓着下沿把衬衫当套头衫脱掉,腰带却被孙敬寒用食指勾住,顺着他的力气上前半步。

    “恋人是吧?“

    这不像是个问题,也不像还有下一句台词,陈墨亭微怔着看他解开自己的腰带拉下拉链褪下内裤,原本因为见到他的身体就有些半硬的分身,竟因为过度紧张而软了下去。

    目击整个过程的孙敬寒好笑地握住他的疲软,舌尖从它根部上撩到顶,反复几次松开手,嘴唇住顶端浅含。

    隔靴搔痒的引诱迅速起了效果,孙敬寒向后挪了挪,伸长胳膊从枕下摸出润滑液在手指上涂匀,手绕到背后,伸进内裤当着他的面做起了润滑。

    陈墨亭头脑发昏,压上去一把扯下内裤推高他的腿,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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