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莲亭被救活的消息,传到东方不败的耳底时,东方不败听后没有说一句高兴,也没有一丝动容。

    他只是站在黑木崖顶继续凝神俯瞰众山,眼中微微掠过一丝对自己的不解,与迷惑,仅仅只有片刻,然后在风中看到自己一片衣角,衣角是一片艳红,血的颜色。

    是的,他喜欢红色,喜欢所有血一样艳丽的色彩,从儿时就喜欢这俗气又喜气的颜色,尤其在大雪中,看到一抹红就会觉得心里舒坦。

    “平一指向教主请辞!”身后侍从在数丈之下禀告。

    “准他!”东方不败俯身看浮云,浮云下是苍生。

    “平一指给教主请安!”

    平一指出现在九层平台那头,刚跪下一条腿,只见一痕红闪过,教主大红的衣角已经拂过他的额头,落在对面的高座上:“免。”

    “平一指是来向教主辞行的,请教主准行!”平一指起身。

    “本座说不准岂不是太不近人情?或者你以为本座此番让你来,只是为了让你救人?”东方不败俯瞰平一指,嘴角微微带笑。

    “教主……”平一指微微哆嗦,额际地汗一滴滴暗流。

    东方不败不说话,只是一双眼似笑非笑看着平一指足足目不转晴半刻。

    平一指如跪针垫,努力不露出胆怯,这半刻好似看沙漏,粒粒流动缓慢,心中翻出百种蛛丝,寻马迹。

    “三尸脑神丹……”东方不败笑着微微地一点。

    平一指顿时心抖得好似刷糠,却不敢动一下,动了就说明自己真心虚了。

    “我想全教没人比你更明白那是什么?或者你也以为本座真是那等愚笨之人?呵呵呵呵!俗话说的好,聪明反被聪明误,药未必会毒死人,但自寻死路的人必死。”

    平一指额际的汗从一滴滴滑落。

    “你是个聪明人吗?”东方不败笑问。

    平一指摇头:“一指愚蠢至极!”

    “哈哈哈……蠢点好,那个人你救活了吧?你难道不奇怪,本座为何要救个素昧平生的人?”

    平一指不语。

    “还记得我和你说的条件吧?”东方不败打开手中的折扇静看纸上的画,脸上依旧是皮笑不笑。

    平一指这才大惊,忙匍匐在东方不败面前谢恩。

    也不记得磕到第几个响头,才听上面和扇子的声音:

    “别磕了,平一指,本座念你一直忠心,学这一身医术就这么去了,实在可惜,留你一条生路,依旧去行你的医,那些事乘早儿丢手……否则本座爱你是个人才,也保你不住。”

    “谢教主不杀之恩!”平一指匍匐在地,看着大红的衣角从眼前掠过。

    “谢本座无用,是你自己救了你自己,下次这机会就未必再有了!”声音落处,人已经消失在大殿上。

    平一指抬头,殿上已经没人,颤颤起身,才发现衣服早已经被汗湿透,黏在身上全是冰凉凉的寒气,直侵入骨。

    “神医……”

    退出门时有人来扶,平一指只是挥手,看着石阶之下云雾处,九百九十九道阶,中微微吞出些许凉气,然后独自往下走,第一次好好走走这石阶,顿时发现脚踏实地的感觉有时候挺好。

    平一指走了。

    没杀他,只因为那句承诺,他东方不败历来是个言出即行的人。

    侍从说,送平一指的只有一人,不是别人而是那个杨莲亭,那个不知道黑木崖水深水浅的傻子。

    东方不败没有说话,只是接着沐浴洗去早上运功后身上黏黏的汗渍,神功虽成,但是仍需不断进,自古没有最强,只有更强,若想不败,只有更加进。

    屋里没有人,甚至这第九层都没有一丝人的呼吸,水是山顶引来的云雾,据说冰肌彻骨,算得上至寒之物,他无所觉,只看着这银铺的水池,银灿如月,数枚解毒石错落其间,可见先前的任我行是多么得怕人害他。

    坐入水中,东方不败打开胳膊滑入水底,任凭水把他整个人淹没:怕死又如何,武功不好,依然是他东方不败的阶下囚。

    寂静。

    只有山颠的风吹,苍鹰掠过的滑翔声在窗外此起彼伏,又彼伏此起。

    忽然水花化作冰针如雨飞出窗外,然后窗畔迸溅出一抹红梅花色的飞溅,吃痛的声音,伴着坠下的落空声滑进无声。

    “自作聪明!”自寻死路。

    东方不败从水中坐起,甩去头上的水珠,起身,忽一低头看着自己腰间的布,嘴角冷冷地笑,这布像任我行嘲笑他的脸。

    为练神功,为天下第一,他东方不败没有什么不能舍得!自又如何?

    东方不败一把扯下腰间的布,踏出水池,一阵白雾蒸腾散去身上的最后一丝水汽,对面的玉石璧似在一直提醒,他曾放弃了什么。

    东方不败的回答只是拿过衣物换上身,但眼神滑过那里时,说不介意那是自欺,只是他从没后悔过,为做天下第一,不舍哪有得,在成功面前像任我行那样,为了那点所谓的男人自尊怯步,他东方不败才会真正瞧不起自己——

    真男人在心里,而不是用某个部分来证明的!敢为所想付出一切,敢为所爱弃一切,没有借口!也不找借口……

    他东方不败就是个武痴,就想做天下第一,无人能挡,包括他自己!

    “不做男人又如何?”东方不败笑,看着玉璧上的自己问。

    玉璧上的人也在笑,笑得俾睨天下似的不屑,似在回答:“不做男人如何,我有天下,我只信自己,也只想做自己而已、罢了!”

    桌上放着冠帽,帽边有束发的簪子,东方不败伸手拿簪子再回看玉璧时,眼神微微一愣,不看不觉得,这仔细看一看,东方不败微微也愣了神,璧上的自己似乎与往日似有些不同。

    东方不败又再凑近一看,心中不觉一荡,只见镜中的人眉目似带妖娆,唇色如血,绰绰约约竟有几分女人的模样,心中暗惊,再要想什么,竟忽然想起那夜……

    莲弟喊他姑娘!

    莲弟……簪子在东方不败手中碎裂成末,但复抬头时,那唇齿间的余颤,魂不散地再度爬过东方不败的唇——

    男人与女人的吻截然不同,那是不顾一切地霸道,很奇怪又很微妙,女人总是柔柔地等待,而莲弟不同……想着东方不败静静地抬眼看着镜中的自己,眼中似乎有一种碎光,是好奇?

    没有人那么吻过他。

    也没有人在他面前那么不怕死。

    喜欢吗?奇怪的人,奇怪的感觉……东方不败微微抬起眼,看着璧中的自己,隐隐约约是看见了什么他不懂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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