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而活。人总得有点目标,如果只是为活而活,那日子太难熬了。但如果是为了目标而活,只要确认自己在努力接近目标,只要有这一点,不管是讨饭也好,被骂也好,哪怕是与天下为敌,都是快乐的。”

    “您不可以这么做。”夏达眼泪掉落下来,泣不成声,“您活的已经很辛苦了,没有人能同意您成为一个妖的附庸。”

    “不是附庸,”程昼叹了口气,“你我小一块儿长到大,几乎不分彼此,我希望你能理解并且支持我。”

    “不,不,”夏达摇着头,“您会沦为妖怪的玩物,我永远不会同意。人妖殊途,我不信有人知道了还会同意。”

    “你最崇拜的五皇子,他知道这件事,并且同意了。”

    “我可以为您放弃生命。”夏达几乎是在哀求。

    “我这条命已经和师迩融为一体了。”程昼看着夏达,一字一句,清晰无比,“谁要想让我分开,除非拿走我这条命。”

    “它是妖!人妖殊途啊!”

    程昼头也没回,大步朝师迩所在的马车走去。听探路的说,前方有片果林,说不定能找到一些野果来改善下伙食,天天干粮烤肉干粮烤肉的,太腻味了。

    第25章 第 25 章

    接下来的路因为李凌轩需要静养,所以,一路之上都很平静。

    程昼也得以十分平静的陪着师迩在马车里吃水果。

    这是路边休息时,身后的桃树突然结出来的桃子,这个‘突然’确实吓了程昼一跳,但是确实又大又水灵,于是程昼面不改色的把它们洗净削皮切片盛盘端到了师迩面前。

    那桃子又大又红,洗干净后晶莹匀润特别好看,但好看不代表好吃——太酸了,程昼觉得自己的牙都要掉了,所以一片片吃着桃子毫无异样的师迩就格外扎眼了。

    师迩用银签子扎起切成一小块一块儿的桃子肉,有条不紊的送到嘴里,咽下去后又扎下一块,不一会儿整盘桃子已经下去一大半,还顺手喂了程昼一块儿。

    就是现在程昼含着那一块儿。

    这个桃子块儿切的很讨巧,不至于太大一口吃不下,也不至于太小没嚼头,所以,那并不是一个能不咀嚼就轻松咽下去的大小。

    这时候,师迩大大的眼睛里突然蓄满了泪水,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

    程昼顾不得酸不酸的问题了,几口咽下去,倒了杯茶递给师迩,“可是太酸了?喝一口茶水冲一下味道吧。”

    师迩很疑惑的摸上自己的脸,沾了一手泪水,才发现自己居然流泪了,摇摇头拒绝了茶水,转过身把眼泪擦干,他绝对不允许自己露出如此软弱的姿态还被人看见。

    这突如其来的脆弱,被重重掩盖在心底的惶恐,对未来无可着力的慌乱,在这一刻浓缩成了故作坚强的背影。

    “你还好吧?”程昼等了等没回应,自顾自地继续说,“我小时候学过一段时间横笛,正好这笛子我也带来了,有一首曲子我吹的最熟。”

    一边说,一边从马车的隔板里拿出一根玉笛,横在唇间吹了起来。

    那是一只欢快的小调,简单短小,只吹过一遍就能让人跟着哼起调子来,程昼不断重复地吹着,在第五遍的时候,也许是气氛太好,也许是空气很甜,也许是桃子很漂亮,师迩眼睛里还有残存的泪光,但不耽误那紧盯着笛子亮晶晶的眼神,突然说,“我也有一根笛子。”

    尽一切可能去制造共同话题拉近关系是“如何追到未来夫人”的第一要务,程昼立马接话,“那是个什么样的笛子呢?”

    师迩一甩袖子,一根骨笛就出现在手心里,“就是这个,大人教过我如何吹奏,可惜我那时贪玩没有好好学。”

    程昼并不乐意师迩提起除了他以为的任何人,不留痕迹的转了话题,“这些桃子太酸了,等出了这荒山到有人烟的镇上我去让人买点应时的水果来。”

    师迩想起道衡,一时之间酸涩感盈满心头,“不用了,我喜欢这个桃子。”

    程昼不解,“嗯,这样既酸又好看的桃子也很难找到呢。”

    “是啊,那么漂亮的一个桃子,居然是酸掉牙的。”师迩表现出来的是一种亲昵的嫌弃,“和当初大人找了八天才找到的那个一模一样。”

    程昼闭上了嘴巴。

    在他没找到不会提起旁人的话题之前,他不打算说话了。

    这是时有一个士兵过来禀报,说三皇子五皇子邀程侯爷过去一叙。

    程昼回头问师迩,“你去吗?”

    “去。”师迩张开手扑到了程昼怀里。

    把一旁的小士兵看的面红耳赤的,当兵三年,母猪赛貂蝉,他经不住幻想了下像师迩这般相貌的美人主动扑过来,没想完就觉得胸口扑通扑通乱跳鼻血都要流出来了,不经对走在前方,面不改色地程昼报了崇高的敬意,这才是大人物啊,视美色如枯骨的佛祖境界啊。

    程昼对一旁小士兵的心思毫不知情,一路走来露宿的帐篷,就算是皇子,在帐篷方面也没有太大的特权,只比一般士兵的帐篷稍微大了一点不那么拥挤而已。

    说是大,也大不到哪里去,至少,三皇子,五皇子,李凌轩,程昼,师迩才五个人,往里一站,也满当当的,再来多一个也不行。

    “怎么了?”由完全不知情的程昼发问开始。

    五皇子就没停下抱怨的嘴,全程攻击他那不长脑子的三哥,看谁都好人,见谁都发粮的愚蠢行为。

    一刻钟的抱怨,压缩成一句话就是,赈灾粮食不够了。

    程昼负责听,李凌轩负责拉住一旁想打人的三皇子。

    三皇子气哼哼的说,“不还是有解决方法的吗?”

    是的,很能散财(遍地发粮食)的三皇子,也很能聚财——用一腔热情‘感化’(三皇子坚持用感化,作为赈灾小队里最位高权重的那一个,大家表示,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当然是听他的)了一个莲花镇的大!粮商,大粮商表示,只要您帮我找回突然失踪的女儿,我定当拿出所有库存的粮食全力助您。

    “是啊,当然有方法啊,”五皇子给气乐了,“那请三哥您抽人手去帮那大粮商找女儿去啊!”

    结果当然是抽不出来,带出来的人安排分配,每日清点数目,核对账册,护卫粮食,简直恨不得一个人劈成三瓣使,哪里来的多余人手?

    程昼不太确定叫自己来的目的,试探的问了一句,“比如威逼利诱一下呢?”

    五皇子只是翻了个白眼,三皇子就跟戳了鸡血似的,整个人无比亢奋,李凌轩都拉不住,激动的冲程昼吼,“亏你还是个侯爷,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你知不知道?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你知不知道?不管对方多不堪都不能去触犯法律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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