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与王妃对臣与母妃之恩,臣今生无以为报,只能来世结草衔环为报。”

    “原来如此。”谢凝也点头道,“确实是为难汝阳王夫妇了,来日朕必定为他二人追封。”

    “陛下,为难的恐怕不只是汝阳王夫妇。”陆离又在此时不慌不忙地来了一句。“当年的如深公、羽林将军宁明庶,还有那个接生了七王爷的女医,都是……”

    “都是因臣而死。”景渊将这责任一肩担下,俯首磕头道:“陛下,今日臣不是来求亲王荣爵的,认祖归宗不过为了证明一些事情罢了。如今市井间传言纷纷,对汝阳王夫妇多有不敬,臣不愿恩人受此侮辱,故而冒死将身世和盘托出,只求还汝阳王夫妇一个清白,还臣的母妃一个干净贞洁之名,不枉母妃‘贞’字封号。还有……便是托孤。”

    “托孤?”谢凝不解,“皇兄说的是什么话?咱们兄妹方才团聚,为何……”

    话音未落,忽然陆离出手如电,一掠上前将景渊的手抓住,冷喝道:“王爷,你这是做什么?!”

    众人才看到景渊手中竟然抓着一把匕首,方才若不是陆离动作够快,此刻他已经将自己的肚子捅个大洞了。

    “太尉何必出手?”景渊苦笑道,“十年前母妃将一切告诉我时,我便想随母妃而去,只是挂念不知流落何处的骨肉,又唯恐皇室血脉流落民间,这才苟且偷生。如今我已将真相和盘托出,洗刷了汝阳王夫妇的污名,女儿也得到了陛下的亲口承认,还活着干什么?我一生背负秘密,数百人未曾为我所杀却因我而死,我……我备受折磨,只能在佛经中求得清净,如今活着,只怕更为有心人利用……”

    他说着便看了谢凝一眼。

    群臣这时心里又是一颤,不由得想到——对呀,十七王爷年纪尚幼,又是在民间山野中长大,恐怕不堪大任,但七王爷生在锦绣罗绮的汝阳王府,自幼才名满京城,即便不是一代英主,也当不是惶惑之辈。更何况,世家权臣们更希望此时在皇位上的是个软弱无能、只会念佛的皇帝,而不是现在这个动辄便能将世家的筋骨抽去一根的女帝。

    只是想法归想法,谁也不敢说出来。

    女帝手里,可是有兵权的,出头者,恐怕当不起羽林卫的一刀。

    谢凝却丝毫没想到这点,她神色焦急地站了起来,斥责道:“皇兄说的什么话?此事将来再说,太医,快看看七王爷伤了不曾!羽林卫,将七王爷手里的刀子给朕拿下,吓死个人了,怎么还带刀子来?快快快,将七王爷身上找一找,不许有什么刀子棍子的,七王爷好难得回归皇室,不得有一丝一毫的差池!”

    羽林卫立刻上前将景渊上下搜了一遍,太医也上前检查,连声道:“七王爷安然无恙,请陛下宽心。”

    谢凝这才松了口气,重新在龙椅上坐下,道:“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了,想必当年宁明庶与如深公都是不慎遇到了身在汝阳王府的贞妃,这才招致了杀身之祸。唉……先帝行事,未免急躁了些,刑部、礼部。”

    两部尚书出列道:“回陛下,臣在。”

    “去拟个文书,昭告天下,就说如深公与宁将军都是冤枉的,就……随便找个什么名目吧,总之是冤枉的,来日朕颁布年号时,再行追封。”

    “是。”两部尚书应道。

    然而话音落下,多少朝臣都在想:不知女帝是否还能支撑到颁布年号,毕竟,七王爷与十七王爷可不同。

    朝臣不敢多说,谢凝一时也不说话,宣政殿上仿佛冷了下来,正众人惶惶时,太后忽然叫道:“女帝。”

    “太后。”谢凝立刻恭敬地应道。

    “此事竟然原来如此,哀家执掌后宫二十多年,竟不知此事。难怪后来见了汝阳王妃,她总是冷冷清清的样子。”太后也叹气道,“只是……女帝啊,先帝的意思……”

    她没将话说完,但意思已经点清楚了,朝臣们也瞬间想到了。

    先帝早就知道景渊,哦,应该说皇七子谢凔的身世,却将他留在近在咫尺的宫外二十多年,即便是皇室血脉几乎断绝,也宁可将皇位传给一个带着被弃名声、深山修道的公主,也不愿认下这个儿子。这其中,只怕有古怪。

    “太后,您不必多虑,方才芷儿的胎记您也看到了,必定是从皇兄身上继承的。”谢凝笑道,“难道胎记还能作假的么?”

    才说完,骁卫中郎将孟季衡匆匆进来报道:“陛下,当日在江南抓到的那个女逆贼言寸心已经奄奄一息,闹着要见陛下一面,求圣上示下。”

    作者有话要说:  言寸心真正有用的时候到了~

    第171章

    “言寸心”叫景渊心中一阵警惕。

    他知道言寸心被谢凝抓了,更知道谢凝中毒时言寸心就在身边,难道言寸心竟没有被盛怒之下的陆离杀了么?

    龙椅上,谢凝已经吩咐道:“她还有胆子来面圣?带上来,朕要看看她还有何可说!”

    翊卫立刻去将言寸心带了上来。

    谢凝中毒之事已经过了将近两个月,言寸心也在翊卫手里待了两个月,原本的花容月貌此刻已经憔悴不堪,几乎叫人难以相信,这就是当初艳名满京华的珠语楼花魁。她一到大殿上边愤恨地看了景渊一眼,目光恨不得将景渊一口一口地吃下去。

    景渊却好整以暇,他没多少把柄在言寸心手中,就算谢凝将言寸心知道的事情都榨干了,也不能将他扳倒。

    “叩见……陛下。”言寸心艰难地行礼着,声音已然沙哑,“罪人言寸心,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妄求陛下宽恕,只在临死前禀告陛下最后一件事,那就是——皇室胎记的秘密,早在陛下紫宸殿验证之前,便泄露了!因为这个人……”

    她猛地转身指着景渊,厉声说:“他不知从何处得知了越王孙女的行踪,小小年纪便用尽了方法,骗了郡主的身子,让郡主为他生下了个孩儿,想借此假冒皇室血脉!陛下,诸位大人,你们看这是什么!”

    言寸心有如疯狂,不管不顾地将上襦扯开,在场的官员们慌忙将视线躲开,刑部诸位却盯着言寸心背上的胎记,震惊道:“这……这胎……”

    言寸心露出雪白的后背,蝴蝶骨上一个明显的胎记,形状如角龙,静静地盘踞着。

    这样子……段昀、太后并一干女官心中都咯噔一下,都明白女帝的反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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