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和他在一起,只想和他——这事儿我都和柳叶,就是相亲的那个女孩儿,说明白了。”

    乌天看看沉着脸的乌校长,继续说:“姑,我之前也觉得当老师挺好,铁饭碗,然后待遇也不错,还比较清闲……再次遇见聂原之前,我一直没有喜欢的人,就觉得一个人稀里糊涂地过,也挺好,或者你们非要让我结婚,我也不是不能找个顺眼的姑娘……现在再想想,这些想法太不像个男人了,我想接着读书,我喜欢聂原,除了他,不想和别的人谈朋友,这些才是我真实的想法。”

    过了很久,乌校长缓缓道:“你太天真了,你只看到你自己的想法——你想没想过,考研是很难的,还有,同性恋,你以为你身边几个朋友支持你们,就是全社会支持你们了?乌天,你想想,以后你毕业了,出去工作,你的老板很可能是你爸那个年纪——会支持同性恋吗?”

    “你把生活想得太理想化了。”

    乌天不得不承认,她的话有道理,或者说,十分正确。

    “我不怕。”

    乌校长简直是怜悯地看着乌天了:“你不怕,好,我们不讨论你现在不怕以后会不会怕,我们单说,你不怕,那聂原怕不怕?你能保证聂原有勇气和你一起面对各种挫折吗?”

    “我能。”

    “你能个屁!”一向文雅的乌校长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你根本想象不到你们将要承受的压力!”叹了口气,接着说:“乌天,你对社会了解得太少了,我不是凭着自己比你大几十岁才这么说,而是你了解的真的太少了,那种残酷,你想象不到的。”

    乌天心里明白乌校长是真的心疼他,担心他,为他着想。

    但是——

    “该经历的总得经历,那就让我等着吧,就算以后我失败了,过得不好,和聂原分手……”乌天一字一句地说:“起码不会后悔。”

    走出校长办公室的时候,夏末的阳光极其嚣张地洒了一地。

    这是高一新生们步入高中的第一天,乌天从一个个教室窗前走过,此时是课间,但拘谨的新生们大多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偶尔有一两个趴在走廊栏杆上,眺望着远方,大概是在想家了。

    乌天忍不住弯起嘴角,他想起七年前,他不情不愿地来到七中,火箭22班,往角落里一趴,整个人十分高冷,十分装逼。那时的聂原,也是现在这些学生的模样,拘谨而忐忑。

    过不了多久,这些新生彼此混熟了,就会开启一个个令班主任头疼的、疯闹的课间。

    就像当年他和聂原混熟之后,逼也不装了,天天小跑着去买两人的晚饭。

    乌天掏出手机,对着明晃晃的走廊,拍了一张照,发给聂原。

    片刻后,手机振动,是聂原的回复:

    很好看。

    你的离职手续什么时候办完?可以开始在网上找房子了,车票应该不用提前买,甘城去北京的车次很多。

    看,七年过去了,我们不是又在一起了么。所以下个七年,下下个七年,大概也没什么可怕的。

    “嗡——”回复聂原的话还没发出去,一个电话打进来。

    是陌生的号码。

    作者有话要说:  实在忙,抱歉……

    ☆、归来

    屏幕上显示这个号码来自广州。

    乌天犹豫两秒,接起了电话。

    “乌天?”

    乌天愣了愣:“是我。”

    “我薛立臻。”

    “嗯,我听出来了……”

    乌天已经做好了说“你打错了”的准备,万万想不到,竟是薛立臻。

    他跑到广州去了?真远。

    “我听说周贺病了,是吗?”

    “啊,你……听谁说的?”

    乌天脑海里想的是另一件事儿:薛立臻既然能听说周贺生病,也就是说他仍和周贺身边的人有联系——那应该就能顺藤摸瓜找着他吧?

    “听以前的同事说的,周贺因为生病好几天没去上班了,病得……很严重?”

    很严重。

    但周贺想见薛立臻吗?

    乌天太了解周贺了:他是个打掉牙往肚子里咽的人,受再多苦再多委屈都不说,永远是一副漫不经心、游刃有余的模样。

    连他对薛立臻都是这样,他是喜欢薛立臻的,乌天想,但他拒绝承认。这两个人像在互相较劲儿,比比看谁能更绝情。

    “我跟你实话实说,”乌天清清嗓子:“初步诊断是肺癌,昨天他去做了检查,三天之后出结果……之前拍的片子上已经能看见阴影了。”

    “……肺、癌。”薛立臻喃喃道。

    乌天补充说:“你别和其他人说,他不太想让其他人知道。”

    “他会死?”

    乌天语塞。

    事已至此,总有些……避不开的沉重问题。

    是吧。

    乌天忽然不忍将一个偏向肯定的答案抛给薛立臻。

    “我不知道,还要看进一步检查。”

    “嗯,我知道了。”

    “周贺找了你很久,”乌天有些心虚,忐忑地说:“他很担心你。”

    “是吗。”薛立臻淡淡应了一声。

    似乎也没什么可说了,“还有什么事儿吗?”

    “没了,谢谢你啊,我挂了。”薛立臻话音刚落,手机里就传出“嘟嘟嘟”的忙音。

    乌天在心里叹了口气,把手机揣回兜里。这事儿还是别告诉周贺了。

    下午乌天回了趟家,他提前打听好这几天爸妈去外地了。

    他把大学时的专业书找了出来,又从书柜里搬出厚厚的《世说新语笺注》和《庄子今注今译》,都放进带来的拉杆箱。

    四季的衣服各拿了几件,他那天被赶出家的时候脚上穿了双板鞋,带了双运动鞋,眼下倒是换得开。乌天看拉杆箱还剩余不少空间,便还是把一双厚实的牛皮冬靴装了进去——北京比甘城更靠北,冬天会更冷。

    前段时间乌校长曾给他一张卡,怕他自己住在外面钱不够用。乌天把那张卡拿出来——上面的钱他一分没花——放在了客厅茶几上。

    把被自己翻乱的屋子收拾干净,乌天打开书房的电脑。里面有一些陆续积累下来的工作文件,现在要辞职了,就清理干净吧。

    乍一开机,就弹出了浏览器。乌天忽然发现浏览器变了——电脑上之前用的是firefox啊?爸妈都不玩电脑,连用手机拼音打字都是他教了很久才教会的。大概是哪个软件更新附带的吧。

    乌天没当回事,刚准备点下右上角的“×”,心一跳,顿住了。

    他在菜单栏里瞥见了“同性恋”。

    仔细看,是一个又一个收藏的网页:同性恋是病吗、孩子是同性恋怎么办、同性恋会不会得艾滋病、得了艾滋病一定会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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