噎地面无人色,曾裴才最终让他出去,自己低下头,重新戴上眼镜,遮住了眼眸间一星寒光。

    他冷笑,那头猪至少说对了一个,就算有人要查,要抓,查地也只会是物证俱全素行不良的黄胜,谁能查地到他身上?

    这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胜,你不过是个挡箭用的弃子,有事没事,什么下场,与我何干?

    他拉开抽屉拿出另一部手机,只按了一个键就接通了:“你们找的人,事儿办的挺利索么!”

    对方半晌才应:“那要多亏你提供的线索。”

    曾裴一笑即收,“陈家,我不要和你废话,叫程明来接电话!”

    维盛在摇摇晃晃中睁眼,迷迷瞪瞪地看见近在咫尺的张钧浩,直觉地张嘴要骂,却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他嘴上贴着张特质的胶布,别说说话了,连哼哼声都如蚊子叫一般,四下昏暗极了,只有身下偶尔的颠簸才让人察觉是在车途之中,他这才彻底清醒过来——操,拍戏啊?!绑架?!

    张钧浩醒地比他早,脸色倒还如常,一样说不了话,只是以眼神示意叶维盛安静些。他们手脚尽缚,两条大虾似地被蜷缩挤压在角落,叶维盛一介屁民,绑架当然不会是冲着他来,他登时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是倒了血霉了沾上张钧浩就没好事。

    张钧浩暗中动了动手腕,绳子有花招,但不算难解,他一面努力想解开绳子,一面看维盛在对面龇牙咧嘴,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心里倒并不是很害怕的。

    张钧浩家大业大,其实对这些事不是没有防备,但他完全没想到会有人光天化日之下,那么明目张胆地绑架——这些强梁要不是极其没脑就是极其势大,完全肆无忌惮了。从他们绑架的手法方式来看,应该是前者,既然是没脑没用瞎大胆的,那就不过是求财,他现在穷的也只剩下钱了。

    叶维盛本来想走,如今走不了,还得这么狼狈地和他栓一处,他甚至有些高兴的意思,等自己的手腕上的束缚松泛些了,抽出手撕开自己嘴上胶布,在黑漆漆的车厢里对维盛耳语道:“这下你走不了了。”叶维盛忍不住呜呜地开骂,疯子啊!这是说风凉话的时候?年纪都长到狗身上去了,越老越幼稚!张钧浩不去撕维盛的胶布,正色道:“这次是我连累你了,对不住了,待会你可别再瞎犟,他们求财而已,给他们就是。”维盛愤恨地乱飞眼刃,张钧浩黑灯瞎火看不真切,依旧道:“要是给绑一次,你能这么安静地听我说话倒挺好的。”他们紧挨在一处,张钧浩鼻端尽是维盛发间清爽的肥皂香,他深吸一口气,满打算再深情剖白一番,忽然觉得车身一震,而后,停止不动了。

    张钧浩知道这是到了,立即把胶带贴回去,飞快地将绳子绕回手腕,刚刚背靠墙躺好,车后门开了,天光刺进车内,让俩人情不自禁地眯起眼。

    出事的时候大概是傍晚6点多,现在起码已经过了12个小时,如果这车开了十几小时,这得到哪个地界了?张钧浩来不及细想,已经跳上两个壮汉,利索地割断脚间绳索拎起两人的衣领就往外拽。

    被拖下车后只见满眼荒木蔓草,一片衰绿,远远的一条小型公路顺着山腰蜿蜒而下。

    张钧浩心里不由地一沉,回头看了看他们的车。

    车是一架半旧的面包车,白色,几扇车窗都黑漆漆的。

    不对,这车和他们第一次被绑架时候的那辆不一样!他忽然惊出了一头冷汗——下车之前,他们也没给他们蒙眼,绑票不给人质蒙眼的原因就只有一个——他们永远不能回去指认他们。

    因他回头,押送的男人忽然抬手给了他一记,张钧浩先没觉得,随即额角上一热,有什么热液流了下来,淌到嘴边——是血!

    人的拳头随便一击当然没那么大的威力,张钧浩这才见到那男人手中的东西——一把五四式手丨枪,俗称黑星!

    叶维盛听音回头,正见着那人用枪托狠砸张钧浩,登时吓地呜呜直叫,被押他的男人也给了一拳,好在没用家伙。前面开路的男人听见回头,冲几个人用不知哪里的方言吼了什么,这才压下了事端。

    在个临时搭建的易拆房前停下,领头人开了门,喝令几个人进去,将张叶二人推进个小隔间里反锁起来,却也没进来啰嗦,统一退到门外了。

    维盛跌在地上,忙蠕动着身躯爬起来,惊恐地看着张钧浩满头的血,张钧浩歪头在肩上擦了一把,一颗碰碰乱跳的心才有些稳了下来,而后陷入更深的绝望和恐惧。

    他们把他带到偏远山区,这么关着,却暂时不见行动,那多半是因为在等人,等他们的雇主——张钧浩看出来了,这帮人不是普通的黑道,是认钱杀人的亡命之徒!

    他们的武器,他们的行为,都意味着——

    这不是绑票,这是——寻仇。

    大概快中午的时候,绑匪进来送了点吃食,刚把张钧浩嘴上的胶撕开,张钧浩就道:“请你们的头儿进来,我有话同他说。”男人面无表情把馒头塞进他嘴里,张钧浩呸地吐了,急道:“请他进来,我同他谈笔交易!”男人反手摔了他一刮,劲气之大把个一米八多的张钧浩都给扇倒在地。那男人站起来,冲着他的腹部柔软处连踢数脚——张钧浩龇牙痛呼,疼极了似地大叫:“住手!老子有钱!他们给你多少,我翻倍给你!”维盛心里一凛,张钧浩这当口还以为钱能通神么!男人也不多做理会,张钧浩每说一句,他就飞出一脚,最后是踩在张钧浩的一只手掌上,这次张钧浩倒是没挣扎,他痛地连五官都要移了位,弓着身子剧烈地抽搐起来。

    维盛在旁看傻了眼,张钧浩何曾受过这等苦痛,心里顿时惶惶乱乱地一急,直觉地挡在他身前,男人收了脚,搓了搓鼻子,拎着叶维盛的脖子也撕了胶布,捏着个馒头也直挺挺地塞了进去,叶维盛知道这是个没多少智商的蛮汉,没反抗,连呕带噎地吃地仓促。男人喂完了才看着叶维盛满脸通红地趴在地上直咳,又警告性地踢了他小腿一下,好像不是很用力的模样却叫维盛还是钻心地一疼——

    人一走他才在张钧浩身边伏低身子:“张钧浩。。。喂。。。张钧浩!”

    满脸血痂的张钧浩睁开眼,对他嘘了一声:“我们得逃,维盛,这帮人只怕要的不只是钱。”示意维盛靠地更近:“他们的雇主还没来,所以现在他们不敢要我们的命,待会。。。你找他们要药,我们趁这机会跑!”

    叶维盛的一生虽不至顺风顺水,但如此境界是从未遇见的,见张钧浩力持镇定也勉强稳住了心神:“逃?。。。这帮悍匪有武器——”

    “不逃我们也是死——”张钧浩皱着眉重咳一声,“你信我最后一次,就是我死,也不能让你跟着我。”

    叶维盛前些日子已然对他生厌,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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