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

    “最近庄主担忧七公子,一夜里憔悴了不少,还好二公子找见了药引,能救七公子一命,庄主才安心歇了歇。”

    “好在还有连夫人在,能给庄主解解忧虑,自从七夫人去世,也只有连夫人最知庄主的心了,之前庄主游玩散心,一直把连夫人带在身边儿。”

    “连夫人真是好命,就因为长得有几分像七夫人,就被庄主看上了,从丫鬟变成主子,摇身一变成了夫人了。”

    “唉,别说了,反正咱们也就是看门的命,跟贵人们比不得。”

    正闲聊着,几人见楚心魔回来,连忙起身迎着,恭敬俯身道:“楚大人回来了。”

    楚心魔漠然走过,穿过正门进了山庄。雁三琏趁着守卫的目光都落在楚心魔身上,身影隐进夜色之中,悄无声息翻越了竹丝围栏,落进山庄之内。

    “我去找他。”雁三琏捻开玄铁小扇对楚心魔道,“我自己去。”

    楚心魔不置一词,身形一闪,消失在雁三琏眼前。

    飞雪渐渐掩了薄薄一层,常春阁之上,艳烈红衣格外显眼。花犯仍旧坐在阁顶上听着里面的动静,一转头便看见远处有黑影一闪而逝。

    花犯眯起眼睛,盯着那若隐若现的黑影,那人黑缎遮面身形修长,只露出一双柔和带笑的眼睛,眼神杀意凛然。

    “呦……那小影卫钻进来了?!”花犯脸色微变,低声道,“白羽,情况有变了啊,那小影卫杀进山庄了,疯了,哎!他过来了!”

    常春阁另一角落,满地落雪,白羽端着冒热气的小茶杯坐在石狮头上,慢悠悠自言自语,“我晓得了。怎么跑来了呢……万一被围攻了公子要心疼的。”

    常春阁外巡逻的守卫眼看要转去正门,一旦转到正门,无甚隐蔽,入侵之极易被发觉。白羽慢腾腾站起来,招呼他们:“那个、那个你们呀,过来听我讲话。”

    巡逻卫不明所以,纷纷聚拢过来。

    “白羽大人,什么事?”

    白羽从怀里慢悠悠掏出来个小册子,“七公子叫我查查你们的工作,我来点个名哈。”

    “王……秋冬。”

    “在。”

    “李……四。”

    “在。”

    “周……这个字读什么尼……”

    “大人,周岚。”

    “别告诉我,我晓得的。”白羽慢腾腾坐在石狮子头上想。

    一共三十来个人,点名点了一刻钟。白羽斜望了眼远处,雁三琏已经落至常春阁外庭,于是舔着指尖翻开下一页:

    “那个,我再点一遍。”

    ……

    常春阁内烛火微弱,几个百刃谷的侍卫严肃立于阁中,七公子年有常躺在榻上呼吸微弱,年九珑窝在铁笼里,痛苦喘息。

    刚好这铁笼本身上下是不透风的铁板,四周是铁栅,被酒蛊仙一脚踢到了石柱下,翻倒过来,从百刃谷侍卫看守的方向看过去,年九珑的右半边身子刚好被遮住。

    年九珑凤眼微抬,右手轻轻动了动,分出两根手指勾住绑着手腕的布条,轻轻一捻,那布条悄无声息断开,右手松懈下来,解开勒着自己口舌的布条。

    少了条肋骨,胸下肋骨处有个血洞,为了给年有常多供几天药血,庄主还特意交代聂夫人给年九珑止了血。

    浑身经脉被年九珑自己封住,体内有只蛰伏已久的酒蛊虫,只要年九珑一运功,就会咬得他生不如死。

    年九珑喘着气缓了一会儿,正了正身子,把绑手的布条咬在牙间,攥了攥右手,摸了摸自己胸下的伤口。

    “……呃。”一碰还是痛得厉害。

    年九珑紧紧咬着布条,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右手狠狠探进自己胸下的血洞里,浑身颤得厉害,苍白脸色突然涨红,豆粒大小的汗珠从额头渗出来,额角青筋暴起,脖颈的动脉鼓胀出来。

    右手缓缓从胸下的血洞里抽出来,双指间夹着一只青花小虫,用力一捻,那酒蛊虫断成了两截。

    “啊……啊……妈的……操……疼……”年九珑身子一软,躺靠在铁笼栅上无声地喘着气。

    缓了一炷香的时候,年九珑的脸才渐渐有了些血色,解开自己手脚绑着的布条,紧紧缠在胸下的伤口上。

    右手搭在铁笼上,只轻轻一掰,那铁栅竟被掰弯出一个大洞,年九珑缓缓走出来。

    百刃谷侍卫脸色大变,拔刀冲了过来。

    年九珑微微抬起右手,靠得最近的一人便被狠狠攥住了脖颈,咔嚓两声,连着护颈的铁盔甲一齐被攥碎,那人颈骨被直接攥断了,软瘫在地上。

    年九珑缓缓喘息,胸口起伏,左手扶着胸下的伤口,挑起眉尾看向围过来的侍卫,声音微哑:

    “我还头疼怎么名正言顺地回山庄,你们倒接我回来了。想把我当血罐子,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

    耳畔传来一声心疼发颤的轻唤。

    雁三琏攀在窗沿上怔怔看着他,望着一身沉痛伤痕的九九,眼神已经控制不住地发颤,“九九……我来了。”

    ————

    注:胧明阁:

    淡月胧明,好梦频惊,何处高楼雁一声。《采桑子》晏殊

    第68章 一朝之患(四)

    年九珑瞥见攀在窗沿的雁三琏时愣住了,双手环抱住自己身上几处严重的伤痕尽力遮挡,嘴唇微张,怔了半晌,

    这时,十数百刃谷侍卫已然拔剑围拢至身前,见有陌生人闯入七公子住处,顿时兵分两路,一路冲向雁三琏。

    其中有人已经向着望台跑去,欲点燃求援烟火,雁三琏暗杀经验老练,瞥一眼便知他要做什么,攀着窗框的双臂肌肉绷紧,带着整个身子荡进房中,落地时就地一滚,不顾旁人如何阻拦,径直朝着望台冲过去,手中小扇一扬,扇刀顶端飞射出数道毒针,那人喉头一紧,一根铁针已深深刺进喉咙深处,闷哼一声倒下了望台。

    雁三琏翻身跃去,把险些掉下望台的尸体扯了回来,往室中猛的一扔,几个跟来的侍卫被突然飞来的尸体砸乱了阵型,雁三琏捻开扇刀,锋利刀刃在幽暗月夜下闪现寒光,掠过几人咽喉,霎时血溅数步,满室影纱鲜血淋漓。

    年九珑背对雁三琏,右手化爪,缓缓吐息,已练至炉火纯青的灵僖功尽数激发,顺着经脉汇于右手,右手血管中隐约可见闪动游走的金丝。

    利剑朝年九珑心口刺来,年九珑微微抬手,那剑尖夹于食指中指之间,再不能前进一步。

    持剑侍卫脸色顿时变了,手中长剑已快触及年九珑的心口,却进退不得,无论怎么抽都抽不出来。

    年九珑轻轻夹着那剑尖,嘴角轻蔑一扬,不屑道,“百刃谷就这点能耐,怪不得你们的五公子懦弱又怕事,夺嫡之事连话也不敢多说。”

    “休要侮辱公子!”

    “怎么是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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