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从新集合,地上的狼籍已经被先行的人收走,我们也在整装待发。

    白鹤把母骆驼背上的货物卸下移到他带的那头骆驼上,他让我上去坐着而自己牵着它们走,我的确累了,昨晚上睡的时间不长现在太阳出来晒着也有些犯困,于是就没推辞扶着他的手爬了上去。

    我们一直向西行,天越来越亮,温度越来越高。

    到了晌午我的双腿下的彩布传来骆驼皮肤上的高热,路途中不时会出现几棵枯木,景色单一,随着驼背前后摇晃我的世界只剩下了亮黄和湛蓝,渐渐我的眼皮越发沉重……伏在骆驼背上越睡越熟……

    等我醒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驼队没有停下的意思,我弯腰拎出一袋水递给下面走着的男人。

    他看看我,着鼻子说了声“醒了?”,然后接过水囊灌了几口,我好奇的仔细盯着看……好像没有电视里常出现的“豪迈嘴漏斗”。

    “看什么呢?”

    “看你喝水浇不浇得出来。”

    他一脸迷惑的样子:“水那么少,怎么能随便浪费?”

    “呵呵,你喝你喝哩,只是想起了师父喝酒的时候,酒水总会顺着脖子染污脖领。”

    他笑着摇摇头,把水囊还给我,我连忙接过来。

    后来我又小睡了一会儿才下来与白鹤换岗,费力的走在沙子地面,尽管最初有些吃力可过了不久双腿就机械了,因为先前攒足了力气,脚下也不觉得很累。

    我在前面走手里握着纤细的麻绳拉着骆驼,总是感觉自己背后落下了男人的视线,怪不舒服的,忍无可忍,便猛然回头朝他做个鬼脸,白鹤一怔,然后听见了他压低声音的笑。

    再遇到绿洲已经是三天后了,这片绿洲被旅人称作“木树”,景色没有“圈湖”美丽,因为那里只有一条细细浑浊的小溪粘稠的流动,现在正是旱季,等再过些日子下雨了,这里的水应该会变大些,却也没有汇聚成一片湖水的能力。

    站在干涸的泥沼边,皮肤能清晰的感受到溪水蒸发的热气,脚下软糯黏鞋,每踩下一步还能挤出一股腐败的潮热气息从下到上迅速升腾起来,让人喘不上气,白鹤见我难受把我拽远一些,自己则是独自下去撇些清水置在桶里沉淀。

    我们在这里停留时间不长,中午在“木树”休息补给,下午又重新上路了。

    这个时间正轮到我在底下牵绳子,回头瞥一眼阖眼休息的人,心下感激。

    有白鹤加入后,我的压力真是减轻了很多啊……

    临行前这个商队中只有我一人是头次走商,沿途几乎没有时间休整,而最初两天耗费的大量体力也一直没有机会补充,到了后面简直成了恶循环,越走越累,越累越走,直到抬不起腿迈不动步可还要硬撑着……一直到了圈湖,有了白鹤同行,才让我可以有半天的休息时间,这种情况才有所好转。

    高高空中飞着一些鸟禽不时发出悠长的啼鸣。

    沙漠的干燥气候叫人头疼,所幸我的走商之旅快到尽头了,我默默地在心里祈祷这一行要不是有白鹤帮助,恐怕自己是走不到这里的。

    黄沙终于褪去,布满沟壑的黄土岩壁又要登场,有了岩壁遮阳我们走的比原来快了一些。

    著名的“丰收城”建在戈壁的一个高地上,背靠孔雀河与萨姆尔河的交汇处,绵延十几里都有绿树成荫,无论在哪里,河水是文明的源头,说的一点儿也没错。

    傍晚。

    白鹤拉着骆驼在充斥着粪便气味的官道,我骑在驼背上挺了挺腰,穿过城门一眼望不到边的“丰收城”人头攒动,临街许多蓄有络腮胡子的男人设摊叫卖,日偏西陈,中午炎热时候没出来的人这时候都出来纳凉闲逛,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繁华的古城,嘴中不由自主发出了赞美的叹息。

    白鹤四周看看,见周围人稀疏了猛揪住骆驼的鬃毛一跃而上挤到我身后。

    “嘿!你在干什么!会给摔死的!”

    他把我往前推了推,“往前点儿,我们骑着进去。”

    我望望看守城门的弯刀侍卫,犹豫道:“让进去吗,到时候再给咱们轰下来可就丢脸哩。”

    他环过手臂将我圈起来,天气很热,他贴在背后热得我没处躲,我不自在的扭扭。

    “好热……”

    “忍忍,到了驿站就好了。”

    我无聊的四处乱瞟,前面有步行的、有骑马的、也有骑骆驼的,可就是没见着像我们这样两人共骑的,这个时期的人观念应该十分保守,即使相对南人,这些外族人的放浪浓情也是相对而言的,这里绝不会出现如同前世现代社会中,随处可见勾肩搭背的肢体接触,与玩笑似无分男女的调戏勾引。

    我从小在这里生活长大,心已大不若从前,就像少年时候老大夫教会我读书写字,同时也总会将“重礼义”“知廉耻”挂在嘴边辛辛教导,倘若回想原来种种我还并不会觉得怪异,但要是有个姑娘穿了个吊带背心站在面前,我想我会疯。。。

    我坐在前面,白鹤的手臂搭在我的腰上掌控着行进方向,在晃动中即使一些微微的摩擦也会让我产生不适感,这种不适是来自心里,如同长期的一种习惯……就像长大成年之后再没人会拍着你的脑袋夸你乖巧。

    成年人自有成年人一套交流方式,我们在身体上一般不会有直接接触,即使和师兄们相处也是一样的,在师傅家中,每个人的床铺多多少少都会隔出一段距离,再简陋的洗澡间也会有草帘子遮挡,赤.裸的身体被别人看见那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也是对那个人思想的玷污。

    我竭力的往前凑,不时安慰自己,想着后面几头骆驼都是装了满满货物的,这样情况下白鹤要共骑也是无奈之举吧,应该是我委屈了他才对的……

    忽然,白鹤倾身把我揽入他的怀里,我刚要挣扎他又贴着我耳朵哈了口气,一股电流从脚尖快速流经四肢百骸,片刻之间浑身上下再提不起一丝力气,我瘫在他怀里羞赧的回头瞪眼。

    他先是看着我一愣,然后挑眉轻笑出声,眼神示意不远处慢慢说道:“看,那个扒手要倒霉了……”

    第十八章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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