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没亮一开门就看见白鹤套了身短打又在站桩。

    看见我,他说着:“怎么蔫头耷脑的,昨晚没休息好?”

    他还有脸问?

    从墙牙下拉出个矮凳坐在他旁边,看他站桩。

    看累了,揉了揉眼睛,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小声含糊的应道:“天热哩,神不济。”

    白鹤不说话,我摇头晃脑等了一会儿。

    一直陪着他等到天明、云退去的时候。

    我们都是习武之人,相互一看体格心里就有了几分估,方才那句话显然是看我刚起情不自禁之下才问的,好笑的是居然忘了含口气,话一出口丹田的气也跟着漏了个光,今天的算是白站了。

    “中午还要去喝酒?”

    其实大部分事儿已经有了着落,寄卖的还要等一天,应该后天就能去找店家结清了,还有要拉出去自己卖的那些药,今天去找撞撞运气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买家,还有什么来着……

    白鹤擦脸的手停了下,巾布下传来低低的“恩”。

    我随口说道:“少喝些。”

    “恩,只一顿,下次不会了。”

    “真有下次,难道还能推了不成?该应酬的总归是少不了的,既然回来了,不见人于理也是不合。”

    “这么说,阿卡还要我给他们作陪?”

    我端着木盆放上架子,手上沾了水变得湿乎乎,听他这么说,我笑着道:“作陪不用,还是要玩得尽兴些……能吃饱,当然是很重要。”

    白鹤轻轻一抛,布巾撒着水点飞进木盆,他朝着那里抬抬下巴向前走,没走几步,扭过头看着我说:“恩,就听你的。”

    今天没等早饭,我们一起去了早集,那里人非常多,不过东西倒是新鲜的很,要是犯懒了等到中午再去,摊子上就只剩人家挑拣过的了。

    逛了半天,师傅的刀鞘和良麦的海东青都有了着落,还遇着了驼队的两位采办,手里的药被他们包圆,价格满意得还让我送了几个箩筐给他们。

    第一次生意出奇的顺,不知道是采办的功夫不到,还是我做的药就是值这么多,明明想着五两就很好的成药被我抬了几倍竟然卖了出去。

    待采办的背影终于没入人群,我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喃喃自问:“是不是还是要低了……”

    回头儿就瞥见了白鹤窘促的笑,我后知后觉的挠挠下巴,自己仿佛变成了奸商。

    “这次你进的货很好。”

    听到白鹤一本正经的夸奖我吃惊的愣了片刻。

    白鹤又说:“刚才要的价儿的确高了,你运气不错,那两个一看就是没走过道儿的雏儿,等被人一提点回过神来尽等着后悔呢。”

    “他们不会找来吧。”

    白鹤嗤笑:“找来?找谁!是找你啊还是找我……要不就是这满大街的人?”

    听他这样说着,我在脑中自动生成两个采办回去后被长辈训斥的模样。

    人群互相拥挤,我捂住钱袋左挪右让,好不容易才杀出一条血路,忽然觉得腰上一紧,右面有个孩子撞了过来,我马上紧紧攥住手里的小袋子,那边拽的虽猛可我捂得也严实,感到袋子在手心绷了两下,人群再一冲,连同那孩子还有手上的力道也都消失了。

    我松了口气,真是太危险了,亏了自己这么小心。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里的条件这么好,照这么个挤法,只怕那小偷用不了几天就要家财万贯啊……

    被白鹤拉着终于拐进巷道,跟着他进了家冷清的茶肆。

    小厮上了一大壶茶水还有两碟饽饽,茶水倒在碗里混红热气,味道闻起来也是厚重微微泛着苦涩,腌菜和干酱要自己到柜上拨,白鹤没要,我是刚被人群挤得没了胃口,只想坐下缓缓气。

    等我们吃了饽饽喝了几碗茶水,气力才休息得差不多。

    白鹤对着我抿嘴微笑,提起手指在碗里蘸了茶水在桌面慢慢写下个“信”字。

    我低头看字知道他有话说,再抬头时,他的表情变得神气邪肆。

    他把茶碗推向一边,不大的嗓音掷地有声:“看来这做生意是个明人才干的活儿,”他看我一眼,意有所指:“我的意思不是说做生意的都看着明,而是这里面真的有东西。”

    他指指自己的脑袋,又说:“里外讲求个“信”字,他一问价,你抬价,然后砍价……对喽,你别瞧不起这些,个中学问可真真就在其中……赚多少?省多少?那都是各凭本事,本事到家了就能叫人家说不出个不字的将东西带走。话又说回来,到底什么是“信”呢?这就要说人家买了你家东西后,你这货无论卖了多少银子,若是货真价实的叫人挑不出错来,那就是有“信”。至于买家称自己吃不吃亏,那就跟咱们没干系了,价儿是一早就说好的,东西没问题,那就是他自己欠调.教,全当花钱买了个教训。”

    我点点头。

    他道:“像阿卡这样第一次就做得好的人别以为很多,一来,今日你的确幸运了,二来,不说你是无师自通吧,但也相差不远已,阿卡从前没接触过这些,能做到这一步,不容易。”

    我的脸快贴上桌面了,耳也被他说的发热……汗颜啊。

    什么做的不错?什么无师自通?和着上辈子的几十年都是虚过的么,记得那时候看电视随便一个台都能找到点这类东西,法制频道、财经频道、新闻频道、就连电视剧都能找出几个商战片看看。

    时间长了、久了,仿佛一些不注意的东西早已成了习惯,融进了血,如今到了该用的时候……

    变得自然而然,水到而渠成。

    要离开的时候我掏出钱袋,从里面抓出把铜钱在掌心捻了捻排成齐齐一排,再哗啦一下倒在柜台,然后由里面数出十二个推给掌柜,剩下的又一个个捡起来收进袋子。

    白鹤摇头无奈状。

    我心里不屑,当初是谁一连拆了十几个信封倒了二十多个铜子在桌上数个不停?

    现在居然在我面前露出那种表情……

    几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寄卖的毯子包头都是紧俏货,东西到了店里马上有了买主,店家抽成后将五十两汇通银票交给我,我贴身藏好。

    现在我是摇身一变又回归了小资档次,神马上振奋,暗忖这几天真是没白忙活,简直是利滚利的买卖。

    我和白鹤商量一下,打算明日早间离开,晚上与白鹤嫡亲的弟弟白飞,还有几个当地朋友吃了顿饭就互道珍重了。

    去弼良的路线选定南路,我们不赶时间,南路比“黄金路”多了树木多了雨水,也更加繁华,不过那条线经过了像硫兹国、遒国这样一线禁商严重的蝼蚁小国,手续上来说麻烦了不止一点。

    “嘿,要是来的时候走这条路该多好哩!”

    骑着骆驼在林荫大道上赶路真是不错,树荫外面干涸的土地尘土飞扬,日光在上面反,撒出星星点点,耀眼的灼热……唔,真是看着就想流汗啊,哪似我们头上这般凉。

    “阿卡想得真美啊。”

    我睁开眼揪住手下的鬃毛,说道:“不要总是跟我对着干,有什么好处?这叫我想起白飞哩。”

    白鹤低吼:“我怎么会像白飞?”

    “你们是兄弟,本质上相差不大哩。”

    “狗p兄弟。”

    我想了想,“你要非要这么说也无所谓。”我耸耸肩。

    “什么这么说?阿卡你到底在说什么?”

    “恩?你不是说是狗p兄弟么?我的意思是:狗p兄弟就狗p兄弟吧,只要不是我嫡亲的兄弟就行哩……”

    “……找我跟你干架是吧?”

    “哦,你打得过我吗?”

    “哼,想试试?”

    “懒得跟你玩家家酒。”

    “……”

    第二十六章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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