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简单,这次野心比从前大得多,想要吞噬大佑。
    ☆、第74章
    赵清河查看受伤的马匹,因为陆将军求救太迟,援军到达的时候已经失去了有利地形,与西戎拼杀之时损伤不少。
    “师父,你看看这马,我原以为是按揭风,可治了两日并无效果,怕是诊错了。”周路领着赵清河来到一匹马面前。
    那马被关在暗室,感受到有人靠近先得十分惊恐,焦躁不安的到处蹭擦。
    赵清河连忙缓声道:“马兄弟,我是兽医,来给你瞧病来的。”
    赵清河声音很低柔,见那马儿动静小些才慢慢靠近,并不停用轻柔的语调与它打招呼,这才让那马儿的情绪平稳了些。
    赵清河借助微弱的光,看到那马儿皮紧腰硬,伸头直颈,口内流涎,牙关紧闭,耳竖尾直,呼吸急促。马背上还背着用布袋装着的炒热的醋醪糟,这是按揭风的发汗之法。
    赵清河检查了一番,“之前你是配了什么药?”
    周路连忙道:“第一日我瞧着病情尚且轻,只是皮紧腰硬,就配了辣椒蒂四两,棉籽半斤和臭蒲根两斤,并给他背上醋醪糟。第二日看他不仅没好转反而牙关发紧水草迟细,就给配了追风散,结果依然不见好转,我怕诊错耽误了时辰,因此叫您过来瞧瞧。”
    赵清河点了点头,又查看一番道:“仔细查看这匹马是否有伤口,我觉得更像是破伤风。”
    周路疑惑道:“那日陆将军亡的时候这匹马并未在战场,这几日也不曾出去,不应受伤才是。”
    “破伤风发病慢,若是细小伤口更是如此。你仔细瞧瞧马蹄,狭缝细中最是容易瞧不清楚。”
    周路将那马眼睛蒙住,提着灯仔细查看那马儿,果然看到马蹄上有一处细小的伤口,应是被荆棘所刺,若是不注意根本看不到。
    周路连忙嚷道:“师父,果然有伤口!”
    赵清河不悦道:“小声些,莫要惊了马。”
    周路连忙噤声,两人出去说话。
    周路道:“师父,即为破伤风我下千金散,而这马呼吸迫促,减僵蚕、金蝎。乌蛇,加天竺黄、款冬花、杏仁和枇杷叶,可行?”
    赵清河斟酌片刻,道:“嗯。记得将这马腰部栓腰绳,系于梁上,防止卧倒难起。还有这大冬天实在太冷,去领些炭火来给他取暖,给他铺上衣被,莫要让它受寒。”
    旁边守着的兵士听到这话笑了起来,“这马儿都快成人了,还给烧炭火盖被子。”
    赵清河也笑道:“如今可不就如此,谁让咱们的马精贵。要是咱们的军马有西戎这般多,那就不用愁了,怕是还有马肉吃。”
    兵士连连摆手,“自己的马再多也下不了嘴,不过若是吃西戎的马那味道可就美得不得了。赵大夫,听闻你那马肉火锅美味得很,不知啥时候也能尝一尝。”
    赵清河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所以将士们都喜欢与他玩笑。这士兵也与赵清河混熟,因此也半玩笑的讨食。
    赵清河笑道:“这火锅倒是容易,马肉火锅可就难了。透露你一个消息,就要过年了,将军打算又来一次麻辣火锅宴……”
    话刚落兵士直接欢呼起来,麻辣火锅成本高,平日很难有机会吃上。出征的时候那味道还在嘴边呢,每每想起口水就忍不住的流,没想到这么快又能吃上了。
    可没一会兵士又蔫了下来,“哎,只怕这次吃得也不香,仗都没打赢呢,若是那日真能把西戎困死,就算吃青草也比现在吃火锅强。”
    赵清河拍了拍那兵士的肩膀,“有的是机会,咱们可不能气馁,吃完火锅红红火火的必是能将西戎打得找不着北。”
    兵士挠挠头笑了起来,兴匆匆的跟其他人散播这消息去了。
    周路笑道:“师父,你若是去做厨子只怕也不比做兽医差。如今大家说起你都记起你的麻辣火锅,比你输血救人还传得厉害。”
    赵清河不由笑了起来,没有验血就输血救人实在属于无奈之举,可不是每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所以并未让大夫声张,就怕有人听了胡乱来,到时候就惹大麻烦了。赵清河做完还不知一次的警告所有大夫,也有人问为何不可,赵清河大致解释了一番,这才真的打消了大家的念头。赵清河从前太过依赖现有的器具,所以一时半会儿根本想不起来怎么验血,其他人看他想不起来都纷纷遗憾。若是能知晓,在战场上输血救人必是能救回不少人的性命。
    赵清河正色道:“这话在外边可不能提起,若是有人听了去一知半解的就麻烦了。”
    周路连忙住了嘴,他也是见周边没人才会开这玩笑。
    周路去准备治这患了破伤风马匹的药,赵清河继续往前走查看其它病马。
    “赵大夫。”陆大夫迎面走来拱手道,眉头紧皱,脸色很差。
    陆将军妇人之仁害得两千兵士死去,为了以示惩戒除其职,施以刑,予以罪人名,尸首悬于城门外示众
    三日,其亲亦不得享有烈属之名。
    “陆大夫,节哀。”赵清河叹了口气,陆大夫虽然与陆将军是隔了挺远的亲戚,但是一同在一个队伍里感情甚好,平日陆将军也颇多照顾陆大夫。陆大夫一直将陆将军视作自己的儿子,现在陆将军的尸首还挂于城门,这陆大夫如何不心痛。
    陆大夫拭掉眼角的眼泪,深吸一口气做了个重要的决定,“赵大夫,请您帮我那该死的侄儿求求情,我知道我那侄儿罪该万死,不敢奢求无罪,只是还请给个全尸让他入土为安。”
    赵清河目光闪了闪,陆大夫竟然能求到他头上,只怕他与常廷昭关系甚为亲密已经并非军中密事。赵清河并未掰开关系,只问道:“陆大夫,你是不是觉得陆将军被如此严惩实在冤枉?”
    陆大夫顿了半响才缓缓开口,“我那蠢侄儿死有余辜,心软必是难以成将。可恶那西戎人如此奸诈,抓住了我那侄儿的软肋。我那侄儿的母亲和媳妇都是难产而死,所以这是我侄儿最是瞧不得这些事,这些年我这侄儿也一直未娶也是怕再害其他姑娘。我那侄儿那日也才会于心不忍,在那危机时候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没想到……哎,如今说什么也晚了,只求看在我这侄儿有一颗爱民之心,留给他一个全尸。”
    赵清河叹了口气并未言语,只将陆大夫领到一个偏僻之处。
    “陆大夫,你可知常将军只派陆将军领着两千军守在那关卡?”
    陆大夫怔了怔,他在此多年如何不知晓那里的地形,便是道:“那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两千军足矣。”
    赵清河点了点头,“那你可曾想过,即使西戎人能逃出两个去传了消息,使其里应外合,可如此地势,让两千兵无法守住那五万大军实属正常,可又何至于在援军未赶来之前全军覆没?”
    陆大夫瞪大了眼,大惊失色。
    赵清河却又再加一把火,并非他伤口上撒盐,若是不给陆大夫一个清楚,只怕以后会十分麻烦。
    “几处关卡都乃联动,又有常将军领的骑兵巡视,只待有异动立马前去支援,并下令未救援之前不可轻举妄动保命为先。之前就已经测算过,只要一发现有异样便发狼烟,时间绝对足够。可当常将军领兵到达的时候,两千将士已经全被歼灭,只有一个因为拉肚子没在才成了漏网之鱼。敌军里应外合固然让两千士兵无可奈何,可占据险要地势也不至于全被歼灭,否则常将军必是不会让两千军守在那里。原本那处关卡就没打算用来对敌,只是用来堵而已。”
    陆大夫踉跄了几步,脸色刷白,如今哪里还听不明白。兴许为了邀功,兴许是想用战功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兴许只是一念之差,又兴许是没有安排妥当。但是最终结果就是陆将军一而再再而三为听军令,不仅一时心软放走西戎人,还因为未及时烧狼烟发信号,而是不自量力想要凭借优势歼灭敌人,惹得援军到达不急,才使得五万西戎兵不仅逃出还将其两千将士全部歼灭。
    若只是因为一时心软惹得这绝佳机会失去,至多陆将军受到军法处置掉了脑袋,可若是因为刚愎自用,自作主张,那就是株连之罪。只怕就连陆大夫也会被牵扯其中,更别说家里的父亲和孩儿。
    陆大夫失魂落魄的离去,赵清河望着陆大夫的身影不由摇头叹气。若非常廷昭念在稚子无辜的份上,根本不会把这消息压下去。否则陆将军比现在死得还要难看得多,从前的美名如今也会一丁点都不剩。
    赵清河将此事告诉给常廷昭,心里甚为忧虑道:“我觉得这并非巧合,只怕西戎人早已将大佑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西戎侵入此地也不过一两个月,竟是将守将底细脾性摸得一清二楚,还演出这样的戏码,实在可怕。”
    常廷昭也眉头紧皱,西戎野心勃勃,准备充足,这场仗必是不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今后要更加小心。”
    赵清河叹了口气,“如今也只能如此,朝中也得盯着些,我觉得西戎人必是会借此做文章。”
    常廷昭摸摸他的脑袋,“这些我都会应付,莫要想太多,你瞧你越发瘦弱了,我让人送去的阿胶可都吃了?”
    赵清河笑道:“那么多哪能吃得完,你放心就算你不说那些军医也会督促我喝药。如今那些军医一个劲怂恿我去学人医,个个想做我的师父,就想赶快把我死去的血养回来才好开始学。”
    常廷昭脸色渐缓,“我的老婆就是能耐,当然个个争着。你若想学就去,若是不想便罢了,莫要太勉强。”
    常廷昭知道赵清河是为了他才会去学人医,虽然都是医生,可赵清河并不喜欢对着人,更喜欢对着动物。不仅仅是因为爱上了这一行不想转,还因为害怕面对这么重的责任,不管怎么说牧畜再珍贵,也没有人重要,而且赵清河主攻的还不是宠物而是经济作物。若是治人的时候出了什么闪失,心里负担太大。谁也不会担心牧畜死了会寻仇,但是人死了变鬼想起来都吓人。
    赵清河靠在常廷昭的怀里,“嗯,我会悠着的。出了这么大的纰漏,皇上那边会如何反应?”
    常廷昭笑了笑,一脸轻松,“三十军棍记下了。”
    赵清河吓得直接坐了起来,“什么?三十军棍?!”
    常廷昭将他一把搂入怀中,“是记下了又不是立刻打,若是打了胜仗就能抹去,否则真的一一清算下来我早就被打死了。”
    赵清河顿时舒了口气,“想挣点军功可真不容易,一个不小心战场上没死,下来也得被罚死,指不定还被株连九族。若有下次我坚决不来了,你自个玩去。”
    常廷昭为他揉肩膀,“你想来我也不同意,瞧你才几天身上的血都流了一大半,我不在你身边越发大胆了。”
    赵清河无奈道:“哪有这么夸张,你放心我……”
    “有分寸,每次都是这话,当我不知道你那时候快晕了过去。”常廷昭捏捏他的鼻子,一脸不悦。
    赵清河顿时住了嘴不敢继续这话,赶忙转移话题,“就快过年了,我可是放话出去要吃火锅,若是有炮竹就好了。不过这里的炮竹威力太小,噼里啪啦的那声音跟蚊子咬似的。哪像我以前玩的那些,那声音震耳欲聋,能把人吓个半死。有种炮仗叫大地雷公的,还能将这么厚的竹筒炸开呢。”
    赵清河手里比划着,以前觉得这样的玩意像违禁品,他以前炸鱼还能炸事两指宽的鱼,现在想想还真是怀念。
    常廷昭挑眉,“这般厉害?若是做得大些岂不是跟你说的炸弹一样了?”
    赵清河懊恼道:“我原本想研究出炸弹的,若是有了炸弹碾压西戎跟玩似的,可是我不会啊!我和云熙使命的想以前看地雷战时候的场景,可是就是想不起来人家咋做的了,就模糊记得那土地雷装在瓦罐里,然后小日本的探测器没反应。”
    常廷昭之前也听赵清河说过,心中颇为可惜,若是这般他们能减少很多损失,就算他再好斗也不喜欢看到自己的士兵战死沙场。
    常廷昭想了想道:“不若这般,我命人去寻会制作火药的匠人,一同研制,兴许能制出也不一定。若是不能,就当做炮竹玩了。”
    赵清河眼睛一亮,拍拍自己的脑袋,“对啊,我怎么老想着自个弄了!真是看穿越小说看多了,什么都想揽到自己身上,又没那能耐傻了吧唧的!我觉得这事可以交给云熙,他在京城更加方便。对了,这事可不能让别人知晓,若是真研究出来方子透露出去,以后这仗可就更难打了。”
    常廷昭刮了刮他的鼻子,笑道:“这还用你说,我这就密信给王爷。”
    赵清河眼珠子一转,“还是我来吧,你密信王爷容易惹来猜忌。”
    常廷昭不同意道:“你的书信很容易被人拆开的,到时候什么都藏不住。”
    赵清河嘴角一勾,得意道:“我写给的云熙的信,有人能看得懂才有鬼了。”
    “挖槽!这该死的赵清河,这是考验我小学是否毕业了吗!”云熙接到信的时候直接忍不住爆粗了,密密麻麻一堆汉语拼音,时不时又来点拼写错误的英语单词,直把云熙看得脑袋直突突。
    十三王爷搂着自家心爱的王妃,看着那纸张上的鬼画符,一脸同情的摇头,“爱妃,上面写着什么?”
    云熙拼了半天才知道是何意,不是他语文差是这赵清河普通话不过关,平卷舌分不清害得他看了半天。
    “让我们寻人制作炸弹,这家伙现在才想起来这出,真是够钝的,咱们以什么名义把这些工匠送过去?”云熙微微发愁,如今他们被人盯得厉害,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行事着实不便。这事未成之前必是不可声张,其实之前他也不是没想过集众人力量。只是他又不去打仗,虽然有不少仇家,可想要把人炸死也不现实。如今赵清河跑到了西北,把一座房子炸了都没人管,倒是可尝试与人研制。
    十三王爷嘴角微微勾起,“大过年的,边关如何可以没有炮竹。就把这些工匠送过去吧,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嘛。”
    开春的时候这些工匠总算到来,常廷昭专门辟了一个地方作为研究室,远离人群以防不测。对外并未说明清楚,外人只以为是十三王爷又胡闹。
    一年后。
    “他娘的,那些西戎人跑得比兔子还快,又没杀到几个人就没影了。”罗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狠狠灌了一杯茶,气恼道。
    这一年西戎一直未成大军侵犯,而是一小拨一小拨队伍到处烧杀抢夺,只要大佑兵一到立马跑掉了。大佑想要正面与之对战,可其却完全不配合。西戎兵马强壮,跑得特快难以追上,而且穷寇莫追,常家军只能看着他们溜走,然后又等着他们没多久又溜出来再打。如若在平地而战于常家军而言着实不利,西戎骑兵多,大佑稀少且装备不及,之前几次大战虽然没有大败却也占不到一点便宜。
    而西戎想要攻破要塞也无法,两军就这般僵持着,时常一小战偶尔一大战,不分胜负。
    两军对垒毫无进展,于朝廷百姓而言无法是巨大的负担,常廷昭拧着眉头,“军师,你怎么看?”
    诸葛如摇着羽毛扇,脸上没有平日的嬉皮笑脸,显得十分严肃。
    “西戎在使拖延术,想要活活拖垮我们。”
    “哼,不自量力。”常廷昭被西戎磨了几次之后也有所反应,可若是这般于西戎而言也是不小负担,西戎并不比大佑富裕,两军这般相磨磨个三四五年的毫无问题,大佑扛不住西戎又如何能扛得住?
    诸葛如眼神暗了暗,“如今形势只怕于将军于大佑不利,若是将军被撤职,还有谁可胜任?或者说谁会继任?”
    常廷昭皱眉,朝中并非没有杰出将士,可不少镇守其他地方不说,若他下去了只怕也轮不到那些人。这一年多来太子越发不得人心,皇后四处安插势力,皇后已经数次想要将自己人插进来却被定国公顶了回去。可如今战事毫无进展,劳民伤财,皇上早已不满,只怕……
    诸葛如又道:“听闻皇上要建立行宫,以炼制仙丹。”
    行宫必是耗资巨大,如今国库空虚,到时候军费堪忧。
    常廷昭冷笑,“这西戎打的好主意!”
    罗峰也忍不住道:“将军,咱们要不就痛痛快快来一场!他娘的这样打实在太憋屈,有谁打仗跟这些兔崽子似的到处跑的。一会一个榔头,一下这里一下那里,一看到不对劲立马跑,玩啥呢!”
    诸葛如幽幽道:“西戎三十万大军,骑兵是我们的数倍,那盔甲硬得一箭都射不死,如何正面而战?”
    罗峰梗着脖子道:“让皇上再派些兵马不就是了。”
    诸葛如直接懒得与他说话,若是这般简单还用得他提醒。
    罗峰也知不可行,只不过是胡乱一说罢了,叹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该如何?这般耗下去也不是法子。”
    嘭――
    一个声音震耳欲聋,感觉营帐都晃了晃,直把几人吓得了一跳。
    罗峰半响才反应,“啥玩意这般大的声响?”
    外边传来吵闹声,“不好啦,不好啦,天神发怒了!”
    常廷昭大步跨出营帐,大声吼道:“嚎个屁!”
    顿时混乱场面直接被定格,无人再敢乱说话,场面顿时静了下来。
    常廷昭想到了什么,抓住一人问道:“赵清河呢?”
    那人愣了愣,“啊?”
    “赵大夫在哪里?”
    那士兵正好知晓,连忙道:“好像一大早就去禁地了。”
    研制炸弹的地方远离人群,并且重兵把守,里边工匠无法出来,只有赵清河等几人才有资格进入,因此被将士们称之为禁地。
    常廷昭一听赶紧牵出马,一跨而上,狂奔而去。
    ☆、第75章
    常廷昭策马狂奔到‘禁地’,守卫看到他连忙行礼,“将军。”
    常廷昭并未看他,只道:“开门,我进去。”
    守卫为难道:“赵大夫进去时候叮嘱,今日做爆破试验,说是任何人都不能进入,怕有危险。”
    常廷昭斜了他一眼,真是反了,竟是连他都敢拦住了!
    常廷昭微怒,“本将军都不可吗?”
    守卫嘿嘿笑道:“将军,是您说的,此处一切以赵大夫为尊,就连你也不可忤逆赵大夫命令。”
    常廷昭噎了噎,脸色更是难看,为了给赵清河最大的权力,以表他在这件事上的地位,以后方便借此邀功,他确实下了这命令。
    “方才这般大的动静,若是出了事可怎么办?守门守傻了连变通都不会了,快开门,拿鸡毛当令箭反了你。”
    守卫却依然拦在门口,一脸坚定,“将军,军令如山,您教我的。”
    是谁选的个二百五守在这!这不是耽误事吗,若是里边出了事岂不是死了都没人埋尸。呸呸呸,瞎想什么呢!
    常廷昭事后才反应是他自个选的,为了防止有人借身份闯入查探,常廷昭故意让诸葛如选几个固执的犟驴当这‘禁地’的守卫。因此就连贺监军这老滑头都没法进入此地,软硬兼施却无可奈何,惹得他十分不满,借此狠狠参了常廷昭一本,说他劳民伤财还不把他这监军放在眼里。
    外界无法得知这里到底在折腾些什么,如今甚至有传言,此处正在炼制仙丹,所以才会这般神秘。火药原本就是道士无意中发觉,而此处采购的东西大多都乃炼制仙丹所需材料,因此才会有这样的怀疑。
    常廷昭深吸一口气,目光阴狠,语气冷冽,“让开。”
    守卫坚定的摇头,身板就这么直挺挺的拦在门口,抓紧了手里的长枪,一副你敢闯入就与你同归于尽的做派。
    门口剑拔弩张,守卫以为这次必要与将军恶斗一场,心里激动又紧张。这可是传说中的战神啊,若是能被指教一番那可是天大的荣幸。守卫都快颤抖了,不是害怕而是兴奋,紧紧拿着长枪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甚至做好要战死在常廷昭手上的准备。
    没想到常廷昭突然语气一软,“罢了,你去把赵大夫寻来。”
    刚摆好架势的守卫一个踉跄,“啊?”
    常廷昭斜了他一眼,大吼道:“还不快去!”
    守卫吓了一跳,连忙跑进去让专门里外传话的人去寻来赵清河。常廷昭原本忐忑的心被这么一闹腾也慢慢平静了下来,这般大的动静此处依然平和,必是没有出现人员伤亡。常廷昭虽然当初下了死令,却也担心有这样的事发生,因此专门安排了人报信,能让他随时了解里边的状况。
    守卫没多久便是将常廷昭放了进去,说是赵清河特许他进去,常廷昭狠狠瞪了他一眼,这家伙真忘了是谁的兵了。守卫挺直腰杆无所畏惧,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常廷昭暗暗把这人名字记下,这头倔驴倒是挺入他的眼。
    常廷昭策马进入,很快就寻到一身狼狈的赵清河。
    赵清河满身都是土,好似刚从土坑里爬出来一般,其他人也同样狼狈,可每个人脸上都透着难掩的喜悦,正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热闹的讨论着。
    赵清河看到常廷昭连忙奔了过来,如同花猫的脸笑得灿烂,“你来啦。”
    常廷昭微微皱眉,帮他拍走头发上的尘土,“怎么弄成这个模样?”
    赵清河掏掏耳朵,“什么?你大声点,我听不见。”
    常廷昭脸色不好心中十分担忧,他的嗓门可是不小,两人这般近赵清河竟是没能听清,不会是聋了吧。常廷昭在赵清河耳边弹了个响指,“听到吗?”
    赵清河笑着把他的手拍掉,“哄你的,这么长时间了早就能听清了,刚炸的时候耳朵还真是嗡嗡嗡的,整个人都是懵的。”
    常廷昭不悦道:“下次不准你再这般偷偷摸摸搞这么大的动静,若是出事了可怎么办?必须得让我在现场。”
    赵清河嘿嘿傻笑,实在是从前失败过太多次,每次看到常廷昭失望了面孔他就觉得不好受。虽然常廷昭说不在意,可赵清河一联想他肩上的重担,就不想让他再经历这样的失败。所以下定决心平日只是适时汇报进度,却不会再像从前一惊一乍的拉扯常廷昭过来。
    这一次,他总算可以不用再看常廷昭那黯然的面容了。
    常廷昭见他这副模样,心中难掩激动问道:“成功了?”
    赵清河咧嘴一笑,猛的点头,“那是必须的!你瞧瞧那房子,全都给炸平了,还炸了个大坑。先不说威力如何,光着声响必是能把西戎那些马吓个半死,那些马一发狂,这些西戎人被摔下马还是轻的,只怕还会被踩成肉酱!”
    之前赵清河对西戎还没有那么大的仇恨,毕竟于他来说不管西戎还是大佑归属感都不是很强。可自打亲眼瞧见西戎滥杀无辜,还屡屡对手无寸铁的平民下手时候,心中的厌憎一天比一天要盛。赵清河最是瞧不得对那些老弱妇孺下手的畜生,为了自己的企图有本事就和常家军面对面较量,欺负那些小老百姓算什么好汉。
    既然你不仁那我必是不义,弄出炸弹炸个遍地开花赵清河现在是一点罪恶感都没有。火药这世就有,如同前世古代一般,很长一段时间里并没有想过要放在军事上,可并不代表他们没有这个能力。因此赵清河与那些匠人沟通合作,这一年多一直在捣鼓这玩意,现在终于有了成果如何让他不兴奋。虽然他的贡献并不算什么,可好歹一直跟着进度,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做好了,心里得意不已。
    常廷昭这下子也无法淡定了,“真的?!”
    赵清河笑着点头,“之前尝试了几次稳定性不好,而且爆破力不够还费材料。这几位老师傅改了几次方子,这次应是成了。方才那声响你也听到了,那动静叫个大,威力也不小,虽说无法造成大面积的伤害,可在战场上也能发挥一些效用。”
    若非场合不对,常廷昭真想抱着赵清河狠狠亲一口,若是这般如今尴尬局面必是会扭转。
    “可否大批生产?”
    赵清河摸摸下巴道:“我觉得保险起见还是得试一试再说,这玩意要么就不出现,出现就得炸得那西戎立马投降,至少几十年之内不敢来犯。只是咱们想要瞒住怕是不容易,西戎人一旦知道这些是火药制成,必是也会召集能工巧匠研制,到时候我们也没了优势。”
    常廷昭笑道:“咱们如今已经先了一步,只要不将这一手丢在那长灰尘,一直不停的研制总会比他们更厉害,又有何可怕。况且大佑矿产丰富,这是西戎比不过的,兴许今后还能制出你所说的大炮也不一定。”
    赵清河也笑了起来,“嗯,这些西戎人不好好打仗竟是想些歪门邪道,这次必是让他们震个半死。”
    常廷昭从赵清河这得了确切答复,便是走到那些辛苦研制的匠人跟前,深深鞠了一躬。那些匠人纷纷吓了一跳,要知道工匠的地位并不高,虽说他们也知道这玩意制出来意义有多大,却没想到会赢得大将军如此尊重。
    “这,这,大将军,使不得。”
    常廷昭却并未理会,而是完完整整的鞠了三个躬,“这三个躬是为我为我们镇守边疆的将士为我们大佑百姓鞠的,这场战争若是胜利你们就是大功臣!”
    工匠们一听纷纷都激动起来,他们虽然早就知道常廷昭赏罚分明,研制出这些宝贝必是不会少了他们好处,可却没有想过能成为一个功臣。这意义可就大为不同了,士农工商,他们这些手艺人地位并不高,若是从前连儿女都无法科考,深被歧视。现在虽然境况好许多,可依然低下。若是常廷昭给他们算军功,以后可就大不相同,一般人不敢轻易招惹。
    一个工匠大胆问道:“常将军您的意思是,若是这些玩意能派上用场,咱们几个也能领功劳?”
    常廷昭笑道:“几位必是会入工部,这等手艺可不能流落在外。”
    十三王爷寻来的这些工匠大部分都是民间来的,工部也有不少能工巧匠,可兴许是好日子过得多了,手艺倒是罢了创新的本事却没有这些民间的手艺人高明。
    他们这些人若是能入了工部,比起从前那可就大为不同,这是跟‘官’就沾上了边。兴许在官场上不值一提,可在他们那地方却大为不同。这一年多虽然他们背井离乡的来到这里,无法与亲人团聚,可因为他们是十三王爷请来的,每个月都有朝廷补贴,而且还专门让衙门里的人送去。钱还是小事,这可是挣了大脸。听家里人来信,说他们如今腰杆子都比从前挺得直,就连县太爷都给他们几分面子,儿女的亲事那更是不用愁,门槛都被踩坏了。
    不少人在当地不过是个小手艺人,能凑合个温饱,这一年来家中的变化于他们来说已经欣喜不已,若他们还能被纳入工部,那以后可不得更加扬眉吐气,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
    在场人哪里还耐得住,纷纷噗通跪了下来,“多谢大将军提拔,多谢大将军提拔。”
    常廷昭面上带着笑,别有深意道:“只要大伙好好干,必是能挣个好前程。只是有些事可以说有些事却不能,否则若是出了纰漏,那么……”
    在场人哪里有不明白的,这一年这地方被围得严严实实,据说连贺国舅都没法进来,这意味着什么他们都清楚得很,纷纷发誓必是不会泄露方子。
    常廷昭敲打一番,见几人明白又道:“今日大喜,今晚我常某会给各位摆个上好的席面犒劳大家,这一年多大家辛苦了。”
    在场人连连摆手,谦虚道:“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应该的。”
    有一人颇为大胆,眼珠子一转道:“大将军,这上好的席面就不必了,但若是能吃到赵大夫所创的火锅,那便是最好不过了。”
    赵清河笑了起来,“大夏天的吃火锅,也不怕燥。”
    “不会不会,吃得满身汗那才舒坦呢,对吧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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