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方感情好,可一牵扯到朝堂,就没这么简单了。如今明面上三方并无太多交情,这么一来也方便联系,又不容易被察觉。上头那人疑心重,必是不会相信常廷昭会把外人放到自己的身边。至多以为是对方安插的暗桩,而常廷昭两口子不明罢了。
    赵清河点了点头,“这般也好,怎么将奴仆塞进来就是他们的事了。”
    赵清河第二日就去寻了十三王爷,云熙望向他道:“可想好了?”
    赵清河了然,这老乡是在提醒自己呢。虽然是老乡,却也不是都能说到一块,互相信任的。
    “这事是他提的。”
    十三王爷和云熙不由相视,十三王爷道:“常将军这般信任本王,本王必不会让他失望。”
    “还请十三王爷和王妃挑些靠谱的,我先声明,若是不好使我还是会退回去的。”赵清河不客气道,虽说是信任对方,可也不能什么人都能往他这里塞。
    十三王爷不以为然,“我这是结亲不是结仇,死契会交给你,包括她的家人。如果不合适就直接卖掉或者打死,无须客气。”
    赵清河安下心来,“我这人不挑剔,只要安心办事就成。不过若是惹恼了我也不是忍气吞声的,大不了让你们再送几个就是,反正你们财大气粗手里人多。”
    云熙认真道:“从我们这拿人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你自个也得挑几个年纪小的,六七岁左右的孤儿,只需五年就能训出自己的人了。”
    赵清河咧嘴一笑,“老乡够哥们!”
    云熙没好气白他一眼,“那望远镜还没惦记着还回来就从我这拿人,你如今越发脸皮厚了。”
    赵清河笑道:“咱两谁跟谁啊,那望远镜你就别惦记了,现在连我都难得摸一次。若你觉得亏,我给你送几个炸弹,保你家宅平安。”
    云熙挥挥手,“那玩意你自个留着吧,若是不小心炸了,我这王府还要不要了。”
    十三王爷倒是十分好奇,“听闻这玩意十分厉害,我倒是想瞧一瞧。”
    “我那还留有一个,你要想瞧瞧我明日拿给你。杀伤力并不大,丢狼群里都不能炸死几只。”
    十三王爷一听狼群更是来了兴致,“听说你们带回了不少狼皮,怎么没见送到我府上来。”
    “还在硝皮呢,过几日应该就能拿回来。完整的不多,你要看得上就挑一些。”大张旗鼓显摆的后果就是,狼皮现在已经被预定走了不少,只怕最后剩下来没有多少。
    赵清河在王府没待多久便是去了严府,严晃一瞧见他连忙奔了过来,“清河,你可算来了,我想去找你我哥不让,说你这几天忙。”
    “可不是,忙得快脚不沾地了,你这日子过得可真悠哉。”赵清河不客气的坐到椅子上,拿着西瓜就啃了起来。
    严晃嘟囔道:“我都快无聊死了,六皇子都滚去雪山了,我哥还管我管得这么严。”
    六皇子一派如今已经不成气候,严妃一党却变得炙手可热。虽说十一皇子尚小,可望这宫里也就十一皇子最有可能继承大统。严恪把严晃关家里怕也是为了避嫌,严家若是太过惹眼,只怕会引来觊觎,如今还是低调的好。莫要哪天皇上心里又不爽,把他们家也给端了。
    “这事你得听你哥的,话说你哥呢?”
    严晃自是明白不过是抱怨几句罢了,一听赵清河寻严恪不由警惕起来,“你找我哥干嘛?”
    赵清河没好气白了他一眼,“我都是快结婚的了人,瞎想什么呢。”
    严晃不知道什么叫不好意思,理直气壮道:“我这叫防范于未然,杜绝一切可能。”
    “你个大醋缸子,亏你哥能受得了你。”
    严晃却一脸得意,“我哥就喜欢我这样。”
    赵清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鸡皮疙瘩顿时掉满地。
    严恪没过多会就回来了,赵清河与他说起这事,严恪未开口,严晃便是道:“不就是几个奴仆吗,竟是藏着掖着这么久没说,还说不是对我哥有非分之想,这么简单的事也得跟我哥说。我做主了,拨给你几十个奴仆。”
    赵清河噎了噎,严恪却依然面无表情,摸了摸严晃的脑袋,“莫要吃这么多冰的,晚上肚子又难受了。”
    严晃立马跟个小猫似的腻在严恪怀里,大夏天的也不嫌热。
    严恪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应了一个‘好’字,便再无二话。
    赵清河清楚严恪就是这性子,既然答应就会办得妥当,不用他操心。
    没几日,十三王爷那边就把一个十五六岁的丫鬟派了过来,不仅是丫鬟还有不少赏赐。而严恪这边并无动静,只是赵清河去买奴仆的时候买了个很称心的丫头。
    两个丫鬟都求重新赐名,赵清河便是把前者命名琉璃后者叫流苏。
    琉璃性子稳话少,流苏机灵话多,各分千秋。
    赵清河并未与他们多话,也无需他们过来伺候,只让她们二人住进大宅子,去训练新买来的奴仆。
    虽无监督两人却行事有度,虽有攀比之心,但相处也还算融洽,并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之事。
    赵清河一大早就等候在渡口,今日赵老汉夫妇就要到京中,虽说并非亲生父母,心中也异常激动和期待。
    “爹娘!”赵清河一看到老两口不由挥着手大喊起来。
    赵老汉和张氏激动不已,一下船就握着赵清河的手半响没说出一句话来。之前知道赵清河上了战场,一年多都没睡过踏实觉,每天晚上都被噩梦惊醒。
    不过两年未见,老两口比之前老了不少,头上白发越发多了起来,脸上的褶子更是能夹死蚊子。
    赵清河忍不住心酸,“孩儿不孝,让你们担忧了。”
    老两口见到赵清河无恙心里顿时安心下来,又看到一旁的常廷昭顿时不知所措,完全没想到常廷昭会亲自过来接他们,这是多大的脸面啊!
    现在谁人不知常廷昭如今可是不一般,打败了西戎,被皇上赏识,可谓荣耀至极。
    常廷昭恭恭敬敬的行礼,“伯父伯母,一路辛苦了。”
    赵老汉老两口唬了一跳,嘴里连连道:“这,这可怎么使得。”
    赵清河笑道:“有什么使不得的,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赵老汉老两口不由面赤,两个男子结婚总归不是寻常事,赵清河倒是毫不忌讳。
    “表叔!”一个瘦高的少年咧着嘴朝着赵清河笑道。
    赵清河循声望去,大吃一惊,“这是肖贵?哎哟,才两年多都有表叔这么高了啊?”
    肖贵原本差赵清河一个头,如今竟是一般高了。赵老汉老两口单独上京肖家人不放心,便是让肖贵陪着过来。肖贵现在也快十五岁,已经能抗不少事。原本肖福想过来,可家里实在走不开,便是派了肖贵陪伴。
    张氏笑道:“这两年咱们几家日子都过得好,吃得好这些孩子个个跟春笋似的一个比一个窜得快。”
    赵清河虽然极少能与家里通信,却也大概知道家里是何模样。养鸡场办得如火如荼不说,那串串生意也被做得红火,如今不仅县里连府里都有了店面。因为被常廷昭照拂,无人敢招惹,这生意做得很顺,现在一天比一天红火。如今赵家、肖家和刘家变成了翠山村里的大户,多少人想着要巴结。
    一说起家里的事,张氏也忘了常廷昭在一旁,这话匣子一开就停不了。还是常廷昭出言打断,这大夏天的赵老汉老两口又颠簸了大半个月,这么晒着非虚脱不可。
    赵老汉老两口虽然早就知道常廷昭和赵清河之间有些什么,可听到两人要成婚还是皇上赐婚的时候着实唬了一跳。这在翠山村也掀起了不小风波,之前赵二叔和赵三叔没少过来打秋风,都被赵老汉给撵了回去。两人不由心里不痛快,便是将赵清河喜欢男人之事传了出去,这让村里不少流言蜚语,这让赵老汉老两口那段日子心里十分不爽利。没想到一转眼,赵清河竟是攀上这么一高枝,莫说村子里,就连县太爷都跑到村里给赵老汉老两口见礼。
    虽说是男妻,可这小老百姓家里的男丁能进公侯之家做妾都是了不得的事,何况是正妻,还是皇上赐婚,这光耀让人完全无视了做男妻的不妥之处。况且大家伙都知道赵清河就是喜欢男人,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表叔,这马车可真气派。”肖贵感叹道。这段时日家里生意红火,肖贵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可坐进了这马车依然忍不住唏嘘。
    而当看到皇上赐的赵家大宅的时候,不仅是肖贵就连赵老汉老两口都忍不住瞪眼。
    张氏不可思议道:“孩子,这,这是你的宅子?”
    赵清河笑道:“娘,瞧您说的,这是我们的宅子。”
    赵老汉也不可思议道:“听闻京城的东西贵得很,这宅子得要不少钱吧?”
    “这是皇上赐的……”
    赵老汉和张氏一个腿软,差点没直接跪下去,“啥?这是皇上赐的?”
    赵清河笑着点头。
    老两口咽了咽口水,只觉得走路都飘起来了。
    而这时候奴仆们也都围了过来,整整齐齐的站在两旁,齐声声道:“老太爷,老夫人安。”
    赵老汉老两口唬了一跳,“这,这是……”
    “是专门伺候你们的。”
    张氏忍不住抓着赵清河往一边走去,“清河,这得花多少钱啊,咱们家不兴这个。我和你爹有手有脚的,不用人伺候。”
    肖贵却插了进来道:“奶奶,这可是京城,跟咱们翠山村不一样。而且这么大院子,您和爷爷哪里收拾得了。况且表叔现在和以前不一样,没有奴仆使唤,是会被人瞧不起的。”
    这些都是来之前肖大山与肖贵说的,就怕老两口没转过弯来。肖大山做生意眼界宽了,自是清楚其中门道。
    一直没说话的赵老汉也点了点头道:“孩子他娘,这事就依清河的,这孩子心里有分寸。”
    张氏被这么一提醒也明白过来,怕常廷昭笑话,不由讪讪道:“是我想左了。”
    常廷昭笑道:“伯父伯母质朴实属难得,不过该享的福也要享,否则清河这般努力可不就没意义了吗。”
    张氏这么一听心里十分熨帖,与常廷昭的距离也拉近了些。虽然依然有些犯怵,却不似之前瞧都不敢瞧一眼。
    晚上的团圆饭更是让赵老汉老两口对常廷昭有好感,觉得常廷昭并非外人说的一般铁血无情,反而是个很踏实的小伙子,而且完全没有架子,对他们十分尊敬,对赵清河也是打心眼的好,悬着的心也微微放了下来。
    常廷昭走后,张氏拉着赵清河说话,“孩子,我和你爹也没什么本事,也不知道你成婚该准备些什么。这些钱虽然不多,也是我俩一点心……”
    赵清河连忙推了回去,“娘,我不差钱,你们自个留着。”
    赵老汉吸着旱烟,道:“收下,我和你娘辛苦一辈子为了啥,不就为了你能过好。现在我和你娘有得吃有得穿,这些东西也用不上。”
    赵清河知道若是不收恐怕老两口更是不安心,便是收了下来,并与他们说起义父义母之事。
    “义父义母都是和善的,改日寻个时间咱们两家聚一聚。”
    赵老汉和张氏不由紧张了起来,张氏道:“这,这如何使得。”
    赵清河笑道:“有何不可,没什么可怕的。况且说得不动听,如今义父义母还需要我照拂呢。”
    赵老汉一听这话一脸严肃道:“虽说你是个有分寸的,但是也不能得意,可不能借着常将军的光胡乱行事。”
    张氏不由瞪了他一眼,“清河哪里是那样的人,不过,清河啊,你毕竟只是男妻,没法给将军留后,凡事都要留有余地。”
    赵清河心里暖暖的,这才是亲人。
    这时候流苏走了进来,端进来一盘水果。流苏长得颇为俊俏,身段更是出奇的好。张氏瞧着她不由目光闪了闪,等流苏离去才开口,“这个丫头可是你的陪嫁丫鬟?”
    赵清河一听就明白了,“娘,您别多想。”
    张氏叹道:“常将军以后必是要留后吧?你自个心里得有个数。”
    赵清河知道如何解释老两口都不会相信,便只道:“娘,我知道的。”
    赵老汉老两口见他这副模样也不好再多说。
    第二日,忠义侯和侯夫人便登门拜访,着实把老两口吓了一跳。兴许是两人长得胖瞧着圆润没有攻击性,显得十分和善,很快就说到了一起,临走的时候赵老汉老两口甚至忘记了这两位可是侯爷和侯夫人。
    两家平日来往甚密,使得赵老汉老两口很快就适应了京中生活,家宅中的事有了侯夫人的帮忙处理得也妥当,让赵清河省心不少。半年过去,赵老汉和张氏虽然依然淳朴,却没有像刚来京城一半无措,见到大人物也不会惶恐得双腿发软。
    而婚礼不知不觉就到了眼前。
    ☆、第84章
    婚礼将近,相较于其他人赵清河这当事人显得十分悠闲。侯夫人和张氏都很乐意操这个心,他也就没啥要忙活的。不是赵清河偷懒,之前也试图发表意见,可都被驳了回去。赵清河虽然期待和常廷昭结婚,从而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可对这些繁文缛节十分不耐烦,与侯夫人和张氏的观念格格不入,能说到一起才怪了。
    张氏虽然说是农户出身,可在乡下只要是家里重视的成婚也是不少规矩,何况她十分明白婚礼意味着什么。再加上有侯夫人参谋,两人在一起盘算的时间比和自个丈夫在一起的时间还多。两人关系倒是因为这个越发好起来,张氏如今与侯夫人相处完全没有刚开始小心谨慎的模样,虽然依然与和乡下婆子相处有差别,却也能说到一块。
    赵清河见两人热衷也相信她们办妥当,自个也乐得不管。若不是他和常廷昭结婚掺杂许多其他东西,他还真不在意什么婚礼,扯个证就完事。两人该做的都做了,结婚重要的是以后相处,一个仪式不算得了什么,甚至觉得麻烦,没有像那些待嫁小姑娘一般向往。
    其他事赵清河可以不在意不计较,有一点赵清河坚持,那就是坚决不盖红盖头也不上花轿,这也忒傻缺了。他一个大男人做人妻子就够憋屈了,以后会有诸多束缚,还得学人大姑娘上花轿那还不得被人笑死。
    常廷昭不以为然,很干脆的答应了,只是让侯夫人和张氏两人颇为不满,在赵清河耳边喋喋不休。虽然已经同意,可每次见到就忍不住说一通。在大佑虽然也有男子不上花轿不盖盖头,可大部分还是依照女子嫁人的礼仪,把自个当做女子一般的嫁过去。当初云熙嫁给十三王爷就是上了花轿的,惹得赵清河一见他就奚落,直惹得云熙见到他就牙痒痒。
    婚礼前三天赵清河就搬进了忠义侯府,忠义侯倒是个舍得的,这院子赵清河估计就住这么几天,却是真的下了血本的,院子里布置得十分奢华。
    “这院子如何?义母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按照自己心意办了。”侯夫人笑眯眯道,话是这般说,其实看到赵清河眼底里露出的诧异就已经知道了结果。而且之前还与张氏商量过,加上这大半年的相处,大致摸清了赵清河的喜好。
    赵清河拱手道:“多谢义母,这实在是太好了。只是我怕是住不了几日,这般折腾未免太浪费了些。”
    屋里的装饰装潢那都是上品,而且十分齐全,这院子还不小。忠义侯是个财大气粗的,虽说地位不显,在朝中也无建树,但是善于经营,却比不少公侯之家要富足。可赵清河依然觉得肉痛,这么个院子闲置在这实在是浪费。
    侯夫人却是不在意道:“这算什么,不过是个小院子罢了。让你体体面面出嫁才是最要紧的,那日必是会来不少宾客,这闺房……”侯夫人意识到这话不对,连忙顿了顿想了想才又开口,“这小院子必是要布置妥当才好见人,义母也不说虚的,你成为我的义子那是皇上给我们忠义侯的体面,就算不为了你为了忠义侯府,就凭着皇上的面子也得好好操办。”
    这大半年的相处侯夫人已经摸清赵清河这人不喜欢听那拐弯抹角的虚话,若是说清楚倒是让他跟觉亲近。
    果然,赵清河不再二话,只是道若是以后府里不够住了,这院子可以分出去,无需特地为他留着,白瞎了这么好个院子。侯夫人只是笑笑并未答复,赵清河也没继续纠结这个话题。
    “四哥。”朱五少探进脑袋,看到侯夫人不在这才跳了进来。
    赵清河一看到他就像揉他那胖乎乎的脸,这家伙其实身子不算很胖,不知为何就脸蛋特别圆润,显得肉呼呼的,满脸的胶原蛋白,加之冬天穿得多,怎么看都是一个球。
    “怎么跟做贼似的?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朱五少嘿嘿傻笑,眼睛不停的往屋子里瞟,“哪能啊,只是义母一看到我就要轰我去读书,看到她我就害怕。”
    朱五少是庶子自是不能继承爵位,而朱五少虽说瞧着傻乎乎的模样,为人处世也慢半拍,却是忠义侯府里学问最好的。小小年纪就考中秀才,且得了第一乃廪生,今年就要参加乡试。若是朱五少以后能考上进士,不仅他自个就连整个忠义侯府都跟着光耀,所以忠义侯府上下都十分重视。虽说忠义侯甘心做个厨子,但是不代表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族人能出个人才,这般一来整个侯府格调都不一般了。只需打点一二,以后前途必是光明,能给忠义侯府添一份助力。
    这也是当初忠义侯不乐意将这朱五少嫁给常廷昭原因之一,可六皇子坚持他们也毫无办法,还好有了个赵清河,否则他们家虽说攀上了常廷昭,却也难以让整个侯府声誉威望更佳,地位更牢固。赵清河不由暗叹,这六皇子倒是毒辣,这般一来可谓一箭双雕,一来把自个的人插=进了常廷昭身边,二来让忠义侯府只能依附于他,没有其他出路。
    “这是母亲关心你,若是不让你去读书那才愁呢。”赵清河笑道,若是主母不够豁达,怕庶子风头盖过嫡子,必是会打压。这侯夫人虽然经常展露出痴傻模样,可心底却盘算得十分清楚,知道什么对自己有利知道在已定的情况下如何利益最大化,可谓这个世界这个法则下聪明的女人。
    朱五少对侯夫人不仅敬畏而且十分亲近,对侯夫人的感情绝对不比亲生母亲差。赵清河觉得侯夫人很不一般,至少若是换成他绝对做不到这般。
    朱五少傻笑挠头,“我知道母亲是为我好,只是最近不想看书,总觉得脑袋晕乎乎的。”
    身经百战的赵清河自是明白这是考前综合症,朱五少身上压力不小,忠义侯府里每个人都盯着,侯爷侯夫人、世子,一见到他就抓过来考校,就怕他一时松懈,外界人也在观望一个厨子之家能出个什么东西,多少双眼睛盯着,考试自是会紧张。
    赵清河拍拍他的肩膀,“无需这般紧张,你年纪还小有的是机会,只需好好努力,这次不成下次,莫要将自己逼得太紧。”
    朱五少点了点头,“嗯,父亲母亲都是这么说的,我也没啥好担心的,考不上就做厨子反正也不影响我看书,我觉得做厨子也挺好的。只是这几日每日只能吃点清粥小菜,肚子里寡得很,总觉得提不起劲来看书。”
    赵清河嘴角抽了抽,深深觉得自个自作多情了。
    朱五少不知赵清河心底的纠结,眼睛滴溜溜的瞧见赵清河桌上的点心,见赵清河不在意便是坐到一旁,拿着就往肚子里塞。还未等赵清河发话,朱五少身边的小厮小六子连忙奔了过来拦住,“少爷,夫人说了您可不能乱吃东西!”
    朱五少嘟着嘴,一脸不乐意,却也不敢塞进嘴里,“可是我好饿。”
    小六子语气坚定,“那也不成!”
    赵清河不由诧异,“为何五弟饿了吃点点心也不可?”
    朱五少目光闪了闪,小六子叹了口气,“四爷,您不知道,这一个冬日我们爷已经胖了二十来斤。”
    赵清河更是不明,朱家可是不在意这些,恨不得吃得一个比一个胖,连爱美的小姑娘都不在意。“那又如何?”
    “四爷您有所不知,若是这么吃下去只怕会和侯爷一般,到时候殿试可就大大不妙了。”
    赵清河怔了怔,才想起这大佑科举考试若是貌丑残缺被皇上瞧不顺眼也是会被淘汰的。大佑也是以瘦为美,不管男女都恨不得瘦得跟纸片一样。朱家以前是不在意这些,可若是想要科考就得控制体重。都是一家胖子,深谙这减肥并非容易之事,所以从一开始就控制朱五少的饮食,也是为了防止以后胖起来难以瘦下去。
    赵清河不由同情的望向朱五少,“适当控制饮食确实应当,不过也不能饿着肚子,否则如何瞧得进书?”
    朱五少连连点头附和,“就是就是,我饿的都没法看书了。”
    小六子眼珠子都瞪圆了,“四爷,您可别听我们爷胡说,您知道我们爷今天早上吃了多少吗?两屉小笼包、一大碗热干面、五根大油条、二十来个饺子和五个鸡蛋。距离现在还没一个时辰呢,怎么能饿得起来。侯爷说了,咱们朱家人这么大年纪的时候最容易发胖,一旦胖起来就瘦不下去,所以必须要控制。”
    赵清河扶额,这肚子是黑洞吗!虽说他一直知道这家子饭量如何,一起吃过好几顿饭自是明白,可也没想到会饿得这么快。朱五少左顾右盼,逃避赵清河诧异的目光。
    赵清河可算明白侯夫人为何要将朱五少看管起来,朱五少为何这般害怕侯夫人。若是这么吃下去,没多长时间必是和侯爷一个吨位。
    “你这饮食确实得控制,大冬天的你运动又少,这胖不仅是瞧着不好看,太胖还会有不少病。”
    朱五少的目光期期艾艾的从点心那转移走,“可我嘴巴就是馋,忍不住。”
    赵清河没有这体验,无能为力,只能道:“饿习惯了就好。”
    朱五少嘟着嘴虽然不乐意却也不再坚持,自是那双眼睛一直盯着桌子上的点心,让赵清河想起那日晚上的那些恶狼。
    这忠义侯还真不是个肥头大耳的蠢猪,行事都有目的。赵清河很清楚这是在安他的心,一再表示朱五少对常廷昭没有觊觎之心。赵清河倒不会不喜,只是感叹公侯之家无单纯之人。
    成婚那天,赵清河一大早就被挖了起来,窗外还是黑黝黝一片。
    赵清河迷迷糊糊道:“这才什么时候啊,现在就让我起来也忒早了吧。”
    琉璃道:“不早不早,若是误了吉时就不好了。”
    赵清河无奈,只能揉眼睛去洗漱。热水已经被流苏放好,澡盆子里还飘着红艳艳的花瓣,在大冬天能寻点鲜花可不容易。赵清河面无表情,早已经习惯了,能泡得香喷喷也不赖。
    琉璃和流苏都知道赵清河不喜欢人贴身伺候,因此也没勉强,只是在外边候着。
    “不会让我干坐着等到天亮吧?”赵清河连连打哈欠,琉璃流苏以及其他伺候的婆子纷纷羞愧的低下头。一群人都忘了赵清河不是女子,自是没有那么多讲究。不需要开脸化妆,衣服头饰也简单,结果就忙了那么一小会就弄好了。
    琉璃红着脸道:“是奴婢疏忽了,还请公子恕罪。”
    赵清河摆摆手,“你们也没伺候过这种事没有经验也是正常,不过以后做事要多想想,不能生搬硬套。”
    一行人连连应答,这时候小厨房也做好了早点,原本也想按照女子出嫁一般塞两口点心,赵清河一听立马不干。这一整天忙活还不知道下顿在哪,还吃得这么少还让不让人活了。便是命人去准备一大碗臊子面,起先婆子还不同意,说是吃完嘴里有味道,怕熏了新郎官。而且又有汤,怕半路要如厕。
    赵清河却是不管这么多,结婚是大好事,把自个弄得这么凄惨还要不要人活了。其他人拗不过只能同意,赵清河这才心满意足的吃上了臊子面,虽说不饿,也连一点汤都没剩给吃完了。
    严晃、云熙一大早也过来了,严晃笑得见牙不见眼,“清河兄,我给你添妆来了,早生贵子哈。”
    赵清河狠狠瞪了他一眼,“别逼我这大喜日子爆粗打人,我不介意用鲜血为我送嫁。”
    严晃才不怕他,从兜里掏出一张银票,“别说我不用心,我觉得这世界上银子最能代表心意。”
    赵清河一看,眼睛不由亮了起来,“好兄弟,为这些钱我不介意多嫁几次。”
    “呸呸呸!大喜日子可不能说这些话。”一旁的喜婆狠狠啐了几口,琉璃和流苏也不由对视抿嘴一笑。
    云熙则是掏出了一个匣子,一瞧就知道里边东西价格不菲,赵清河接了过来毫不客气的打开,一看顿时脸都绿了。
    “你这是啥意思!”
    云熙一脸淡然,“这玩意可贵着呢,全天下就一只。”
    “老子拿女人用的钗子有啥用啊!”赵清河忍不住吼道。
    云熙眯着眼笑容不善,“这些就是心意,有几个真的会用上。留着当传家宝吧,上面的宝石可是不容易寻。”
    赵清河每次看到云熙都毫不客气的奚落当初他带头盖上花轿之事,云熙早就等这一刻了。
    赵清河噎了噎,想要说什么却被喜婆紧紧盯着,这大喜日子又不能随意说话,只能憋屈的收了下来,认识不靠谱的朋友还真是造孽!
    常廷昭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的带领一群人迎亲,若是不知的还以为是抢亲。原本打算刁难的,一看他那阵势,纷纷让道。原本做好将赵清河背出门的世子完全没有表现的机会,常廷昭一把将赵清河揽怀中同骑一匹马。风雪中两人红艳艳的甚为艳丽,完全不管不顾其他人的目光。
    赵清河原本觉得胸前戴着个大花挺蠢,看到常廷昭带着大红花依然潇洒模样,顿时释怀了。
    京中几乎无人不知两人婚事,两个男人大张旗鼓的成婚毕竟不是那平常事,而且其中一人还是如今风头正劲的常廷昭,看戏的人更多了。
    原本以为赵清河不过是一个小小兽医,虽是认忠义侯为义子也不过尔尔,没想到嫁妆竟然有一百二十六台,可谓十里红妆。
    就连赵清河都纳闷,他怎么会有这么多嫁妆,而且都是价格不菲的玩意。问清才知道,常廷昭下的聘礼就占了大半,还有皇上、严妃赏的,炸弹、麻辣烫酒楼分成赚的,以及赵老汉老两口那边也有一些,再加上忠义侯准备的,加起来就十分壮观了。
    “冷不冷?”常廷昭在赵清河耳根边问道。
    赵清河摇了摇头,“知道骑马故意穿了不少。”
    常廷昭嘴角微微勾起,“还以为你住进忠义侯府这几天就养胖了呢。”
    赵清河白了他一眼,“你当我吃了激素啊,三天就出栏。”
    常廷昭咧嘴一笑,“正好,我也能慢慢享受把你养胖的快=感,瞧忠义侯这模样,必是乐在其中。”
    赵清河狠狠捏了常廷昭一把,不痛不痒的让常廷昭恨不得现在就狠狠亲赵清河一口。
    在京城中转了一圈,这才浩浩荡荡领着一群人进了定国公府。
    赵清河望着门前那两座威严的石狮不由深吸了一口气,虽是被一片红色笼罩,这定国公府依然透着威严凌厉,让赵清河心中总觉得不是要进家门而是准备入战场。
    常廷昭感受到他的紧张,捏了捏他的手,“别怕,有我在。”
    听到这低沉的声音,赵清河心底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与他一同进入国公府。
    拜完堂赵清河被领到常廷昭的院中,屋中红烛正燃,与外头热闹不同,这里被衬得异常安静。
    赵清河一坐到床上就忍不住打哈欠,今天实在起得太早,现在已经泛起困意。赵清河见没人,也没客气直接躺在床上,可身下膈得顿时又爬了起来。掀开被子看到床上铺着一堆花生、莲子等等玩意,赵清河嘴角抽了抽,这些人也忒不会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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