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小刘瞧他没大问题,于是笑道,顺手丢了瓶矿泉水给他。

    林河连喝了几口,才放下瓶子:“我师父知道了?”

    “不然你能到这儿?”小刘咂嘴,“多亏把你弄过来了,我这两天才正经吃口饭。”

    “他人呢?你怎么在这儿?”

    “你都不问问你自己啥情况?脑子摔坏了吧。”小刘瞧他这样,自己站起来嘟嘟囔囔的按铃喊医生来。

    值班医生看他说话正常,四肢反应也无异常,便让他好好休息。

    “没大问题,休息个三四天就能下床了。过半个月来拆线。”医生瞧小刘忙着跳狙,嘱咐林河道。

    刚巧陈锦也这会儿进了病房,“醒了?”

    林河抬头一眼就看到了陈锦,顿时有些畏缩,“嗯……师父,我真没想到桥会塌……”

    “知道了。我叫饭来你吃。”陈锦点点头,掏手机出来喊外卖,想了想转脸又问医生:“粥他能吃么?”

    “可以,吃几天粥吧。怕脑震荡之后会呕吐,粥好消化一点。”医生见终于盼来了一个靠谱的,于是又多嘱咐了几句。

    “陈总,我想吃抄手行么?少放点花椒。”小刘抱着笔记本笑嘻嘻的插嘴道。

    “我一会儿带你出去吃。”陈锦随口答道。

    林河望着陈锦的样子,知道他应该是生气了。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粥来了就老实吃粥。

    陈锦见外卖来了,付过钱立时便要带小刘出去吃饭。

    “师父……”林河皱着眉,喊了他一声。陈锦却没回答,转身就出去了。

    “小河你想吃什么?一会儿给你带。”小刘笑嘻嘻的冲他摇手。

    陈锦这是刚去j大做完讲座回来,明天晚上还有s大的一场讲座。之后就要再度回灾区去,继续做援建的工作。

    其实陈锦希望明天就可以回灾区,他连一分钟都不想再多和林河呆在一起了。

    但他又想折回病房去,去嘱咐林河不要洗澡,不要挠伤口,要多睡觉,不要像其他几个孩子一样一直玩笔记本电脑。

    还有,不要再做那么可怕的事情了。

    陈锦捏紧手里的手机。他也想到了王丝勉在听到自己哀求之后的冷淡回答。

    “阿锦,你都四十了。这样子做,有什么意义呢?”

    林河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饿过了。

    原本完全停滞工作的五脏六腑,在第一口粥入口之后,感受到突然启动带来的强烈饥渴。

    林河从小到大总是在挨饿。

    十几岁的时候家里的饭不够他吃。早上吃进肚子的白水烫饭加榨菜,他不到第三节课就开始饥肠辘辘。好不容易挨到回家,从电饭煲里拿出来一直隔水温着的米饭和几乎焖烂了的一碗昨天剩菜,三口两口就吃完。等终于熬到下午放学回家,他往往都饿的手脚冰凉。

    此前在刘大星那里打工,林河要饿的更久;还要饿着肚子做许多的活,直到晚上九点。与自己所在厨房后场一墙之隔的饭店里,大盆大盆冒着热气的菜还在不断往外端。如果这无数个夜晚里,只靠咽下去的口水就能抵饱的话,他大概早就饱了。

    这些年,林河实在是饿怕了。

    一份粥,他只几口就迅速吃完了。但饥饿感还在不断刺激神经,四肢因为将近三十个小时没有实实在在的能量补充而止不住发抖。

    陈锦他们早已走远。林河一个人住在单人间,想找人帮忙也不知道找谁。看到躺椅上放着自己的书包,便忍着全身伤口的胀痛,慢慢爬下床来。

    他清楚记得自己在书包里放了一百块钱。这足够他买很多吃的了。他以前每个月只能靠900块钱养活自己的时候,每天习惯买一大塑料袋的包子,带去图书馆自习的时候吃。抵饱,省事,最重要的是便宜。

    林河这会儿已经完全忘记了陈锦刚才对自己的异样冷淡,他只是抓心抓肺的想要再给自己买一袋包子。

    等陈锦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他一个人走到病房门口,犹豫着要不要推门进去。却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到了他的小徒弟。

    陈锦一路守了一百三十公里救护车才救回来的小徒弟,这个聪明忠厚又贴心讨喜的小徒弟,一个人抱着方便面桶,顶着满头满身的绷带蹲坐在躺椅上,像最卑贱低劣的下等人,佝偻着身子埋头吃面。

    他的旁边放了一个大塑料袋,里面还有几个方便面桶,以及各种五颜六色看不出牌子的面包和饼干,鼓鼓囊囊装了一大袋。

    陈锦推门进去,看到左手边卫生间的地上和抽水马桶上,有人吐过的污物。洗脸池里还有被水稀释了的斑驳血迹。

    陈锦觉得自己的血都凉了。

    “小河。你在干什么?”

    林河麻木的抬起头看看他,然后又低下头继续往嘴里塞面条。

    陈锦沉默了几秒钟,走上来拿走林河手里的方便面桶,“你别吃这个了。你的头受了伤,不能这么吃。再吃还是会吐的。”

    林河受伤乏力,当然抢不过他,立时急了:“你干什么?!你还管我干什么?!”

    林河那张原本稚气青涩的脸上,有着从未有过的凶狠和癫狂,眼睛里像是有要吃人的光。

    陈锦定定的望着他,也蹲了下来。

    他仿佛下定了很大的决心,终于伸手摸了摸林河那张还在水肿的、丑陋的脸,轻轻的说:“好孩子,那么久你都熬过来了。如果现在这样你就熬不过去……我就真的不再管你了。”

    从s镇到成都华西医院,路上一百三十公里。陈锦可以清楚的记得这每一公里。

    天上当时还在下着蒙蒙细雨,蜿蜒山路的崖壁一侧,到处都看得到各种碰擦事故留下的痕迹。陈锦那时候捏着林河没有打吊瓶的左手,望向车窗外,耳朵里是此起彼伏让人烦躁难忍的仪器声音。

    “要是小河就这样在路上死了,那就好了。”陈锦用指尖轻轻摩挲着林河手上的老茧,心里有一个小小的声音这样对自己反复说道。

    “再也不用受苦。再也不用从烂泥里费尽力气往上爬,被人欺负,被人看不起。”

    彼时的陈锦静静的这么想着。他的眼神似乎空洞无物,但又似乎早已尖锐的刺穿了车外朦胧雨雾。

    “这样的话,小河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陈锦转回头看看插了氧气的林河,那张污秽血肿的脸。觉得自己的想法简直充满了最真挚的感情。

    直到今日此时,陈锦才真正看明白这张懵懂而年轻的脸上,从最开始就写满了——即使会死,死也要爬上去。

    陈锦觉得此刻的自己如有锥心之痛,却又涌出了无尽的柔情。大概就是正因为如此的相像,他才会对一个陌生的孩子伸出手。?

    ☆、错觉

    ?  陈锦问了医生,让林河不停的喝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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