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被挂断,郑洵在冷风中翻了个白眼打了个喷嚏。

    另一边的学究先生撇撇嘴,伸了个懒腰,看着书桌上摞得厚厚的参考资料,不禁感慨。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这样,分析、劝说别人的时候,既客观又冷静,讲道理摆事实,分分钟就能摆出一副专家的模样来。然而在面对自己的问题时,却瞬间变成一棵愚蠢的白菜,只能傻愣愣地在那儿杵着,笨拙又好笑。

    任何人都能给别人当老师,却无法为自己指一条明路。

    就是这么不可思议。

    郑洵一晚上抽了半包烟,然后退房回家了。

    他觉得朋友说得对,他还没爱余恪白爱到可以改变自己,未来那么长,世界那么宽广,身边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他迟早会把现在的烦心事都淡忘。

    不敢想有一天自己被爱情拴住脚会是什么样,郑洵不想看见为情所困的自己,只要及时行乐的人生。

    开车回家的路上,郑洵特意绕了路去了余恪白家的小区外面。

    他把车停在那里,半夜两点五十分,小区里面漆黑一片,只有几盏可怜兮兮的路灯傻呆呆又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发出昏暗的光。

    他抬头向楼上看,数不清楚到底哪个窗户是属于余恪白。

    不过无所谓了,他只是来告个别,也算是给自己难得一次的“喜欢”一个交代吧。

    他在车里放歌,一首十几年前的民谣。

    郑洵突然有点儿忧伤,听着歌词却想不起这首歌的名字。

    不知道怎么就单曲循环了这首歌,他看够了窗外的景色,转过来时看到小屏幕上显示着歌名。

    《你那狼藉不堪的破生活》。

    郑洵翻了个白眼,关掉音乐,觉得连歌曲都在挤兑他。

    发动车子,走了。

    郑洵叼着烟,有些忧愁地奔驰在凌晨三点的马路上。

    三十二

    都说想开了、放手了,人就能活得轻松了。

    但前提是真的想开了。

    而郑洵跟余恪白两个人,显然都没能做到他们所期待的释怀。

    余恪白又开始失眠,比之前还严重。

    他听医生的话,乖乖吃药、运动、健康饮食,然而成效甚微。

    对于别人来说期待了一天的上床休息,到了他这里就变成了恐惧。

    因为睡不着,所以开始害怕天黑,害怕夜深人静。

    自从那天见过郑洵之后,高扬总是对他欲言又止,两人的关系变得尴尬起来,可余恪白却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他也懒得多问,问多了只会让他们之间更加难以相处。

    工作方面倒是就此走上正轨了,顺利转正,涨了工资,新接的项目里,经理很愿意多问他的想法。

    这大概是余恪白这段时间以来唯一开心、唯一觉得自己活得有价值的事情了。

    下班回家,他竟然看到高扬在收拾东西。

    余恪白有些莫名,问道:“要出差吗?”

    高扬收拾行李的手顿住,他低头看着行李箱,没什么表情地回答说:“要调去隔壁市工作了。”

    余恪白非常意外,他从来没听高扬提起过这件事。

    “这么突然?”余恪白急切地问,“要去多久?”

    “两年吧。”高扬又开始动手收拾,“我知道你已经买了房子,是跟那个人一起吧?挺好的,他要是对你好的话……”

    他站起来,去衣柜里拿衣服,说话的时候强忍着不让自己红了眼睛:“他要是对你好,我就放心了。”

    “你说什么呢?”余恪白有些尴尬,他知道高扬说的是郑洵,但现在,他真的跟那人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自从那天之后,郑洵就如他所愿,再也没有出现过。

    “房子是我自己买的,也是我一个人住,我跟郑……我跟那人没关系,他那天开玩笑的。”

    然而余恪白的解释实在太苍白,高扬苦笑,为自己感到悲哀。

    这几天他过的一点都不好,突然就失恋了,对方却不知道。

    从一开始这就是他一个人的恋爱,也就是为人称道的单恋。

    从多年前到现在,除了余恪白,他没喜欢过第二个人,多年的小心翼翼,却一无所获,高扬做不到豁达宽容,做不到笑着假装无事发生。

    刚好公司有外派工作的机会,没人愿意去,只有他主动申请。

    他其实是瞧不起自己这幅样子的,感情受挫就选择逃避,可不逃避他就没办法走出来,每天都要面对着得不到的余恪白,让他痛苦不堪。

    “房子租了一年,一次性付清了,你要是搬走的话就转租出去吧。”高扬转移了话题,“下周一我就得到任了,所以周末必须搬过去,明天找时间,咱们俩一起吃个饭吧。”

    余恪白站在那里看着高扬,心里一阵难受。

    所有的人都离开他了,正如他所愿,他终于开始一个人清净的生活了。

    可是,为什么感觉如此心酸,眼睁睁看着他们走开,除了叹气和失落,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郑洵觉得自己倒了邪霉了,本来就已经心气儿不顺,还不停地被他爸妈找麻烦。

    那俩人因为他离婚的事情没完没了的骂他,他也终于看清了原来商人就连感情也应该用来做交易的,他喜当爹的这件事在他爸妈眼里根本就不算事儿,而他们跟梁家的合作才是重要的事情。

    郑洵摔了家里仅剩的一个盘子,愤怒地对结伴儿来找茬的爸妈说:“你们俩当年离婚真是离错了,什么锅配什么盖,趁早复婚吧!”

    “你怎么说话呢!”郑洵他爸很少管儿子的事,在外面花天酒地无所谓,但该收心的时候也该知道分寸,在他眼里,郑洵除了“儿子”这个身份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身份就是企业的继承人,家大业大,他这边丝毫不能出错。

    “我就这么说话!”郑洵心里不痛快,也不想让别人痛快。

    关于他婚姻的事情,原本他是完全不在意的,跟谁结婚,怎么结婚,他都无所谓,反正之前也一直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人,于他而言,感情从来都不是必需品,但现在,他已经出离愤怒了。

    一方面是因为他有了想在一起却无能为力的人,另一方面又对父母极其失望。

    将近三十年,他在今天才看清了自己不过就是他们手中的一枚棋子,什么亲情,都是胡扯,这种东西在他们家是根本不存在的!

    “你们当我是什么?”郑洵终于彻底爆发,直接将面前的椅子踹倒,然后怒吼着说,“我他妈跟你们玩够了!”

    他拿起车钥匙和手机夺门而出,决定从此以后都不再回这个家。

    开车离开时,郑洵委屈得哭了出来,一个三十岁的男人,被自己的父母如此看轻。

    爱情、亲情,都成了狗屁,他回头看了一眼跟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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